唐門之中，唐章的臉色難看到極點。
雖然沒有言語，可一旁的唐煒和唐崢也能看出唐章此刻的糟糕心情。
“阿公，這是怎麼了？！”
唐崢眼中，自家的阿公雖然有些時候喜歡謀算，但是這是他身為唐門門主的責任。對於唐崢來說，唐章一直是一個和藹寵溺的祖父，這種表情是唐崢從來沒有見過。
唐章搖了搖頭，只是拍了拍唐崢的肩膀，沒有回答唐崢的問題，反而是轉頭看向唐煒，“你說，唐熾是不是真的在暴雨梨花針中發現了什麼問題？！”
“……爹，你的意思是？！”
“我去點算圖紙的時候，發現暴雨梨花針的圖紙少了三張。”
唐煒聞言立刻就火了，“肯定是那個姓楊的幹的！我早就看那小子賊眉鼠眼，不像好人！”
“爹，你不要胡說，楊侯武功蓋世，怎麼可能覬覦我們家這小破暗器？！你知不知道人家武功有多高！”
唐崢一聽自己老爹竟然詆譭自家愛豆，當即不樂意了！
你知不知道我家哥哥的實力？！
唐崢雖然沒有見到楊清源出手，但是比那些見過的人都迷信楊清源的實力。
唐章聞言也訓斥道，“臭小子，你不要胡說，錚兒說的在理，我們唐門這點家底，楊侯還真不放在眼中。那天我們都在場，楊清源拿沒拿我們難道看不見嗎？！”
唐煒被唐章駁得無話可說。
“況且我說的也不是那天擺在桌上的那幾張圖紙……”頓了一下，唐章繼續說道，“我說的是藏在千機寶匣之下的歷代暴雨梨花針的圖紙少了三張。”
唐門歷代版本的暗器更新，都會留下圖紙，以備後人參考，但是今日去點算千機堂的千機寶匣之中的圖紙時，唐章意外發現少了幾張。
千機寶匣，乃是唐門機栝防盜技術的精華所在，唐章雖然承認楊清源的武功高絕，但是並不覺得楊清源能夠在不破壞千機寶匣的情況下，將其解開。
“爹，你的意思，是家賊所為？！但是不對啊！家裡能開千機寶匣的就這麼幾個人？！”
唐煒狐疑的眼光看向了自家老爹，“爹，該不會是你自己監守自盜，然後賊喊捉賊吧！”
對於唐煒的話，唐章目光冰冷，彷彿在家樂福殺了二十年魚一般，然後他從一般的茶几上拿起了一個剛剛撣過塵的雞毛撣子。
“你過來！”
唐章要好好彰顯一下為父之慈。
“嘿嘿，爹，我開玩笑的！”
“呵，你老子我不想跟你開玩笑，給我過來，你個瓜娃子！”
唐煒立時就慫了，見勢躲在了自己兒子的身後。
對於這個長孫，唐章是寵溺無比，肯定不好繼續動手。
見自己老爹沒了動作，唐煒才鑽出來說道，“老爹，會不會是老一輩的長老幹的，他們應該也知道這個千機寶匣的開法吧！”
唐章搖頭道，“千機寶匣，只有唐門諸堂之主和門主才知道開法，我如此看重錚兒，一樣沒有告訴他。而且新一代的堂主和門主上位之時，便會修改千機寶匣的開法。上一輩的長老是不會知道的。”
唐煒滴咕了一聲，“那能是誰，難道還能是唐煉殺了自己的哥哥嗎？！這不開玩笑嗎？！”
唐熾、唐煉猶如一母同胞的兄弟，是唐門之中關係最親厚的兩人。
聞言唐章突然陷入了沉默之中，然後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這個不著調的兒子。
在唐門之中人盡皆知，唐煉和唐熾關係親厚，這兄弟倆也真氣，唐煉掌著唐門的對外戰力開山堂，守護唐門在外的地盤和勢力；唐熾掌著唐門內部最重要的部門千機堂，在任期間改良了不少唐門的暗器，威望不小。
唐煉唐熾兩兄弟聯手，在唐門之中有偌大威勢，這才是唐熾能成為呼聲最高的下一任唐門門主的原因。
但反過來看，唐熾對於唐煉也是沒有絲毫防備之心的，唐煉也是最容易下手的人。
可唐煉根本沒有理由要殺唐熾啊！殺了唐熾，對於唐煉沒一點好處啊！
唐章苦思無果之後，便將這個問題暫時拋之腦後，經過他的分析，兇手即便是他這個傻兒子，也不可能是唐煉！
一旁的唐崢反而沒有這麼多的煩惱，“阿公，爹爹，我覺得這件事情，你們根本不需要擔心這麼多！”
唐章、唐煒的目光都投向了唐崢。
“錚兒你什麼意思？！”
“我覺得，這查桉是楊侯的事情，咱們查不出來，但是以楊侯的本事，定然是可以輕鬆查出真相的，我們坐等結果不就完了，何必在此自尋煩惱呢？！”
唐章：“……”
唐煒：“……”
他們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呢？！
可他們想在楊清源之前一步找到真兇，來確保自己的主動。
別忘了，楊清源來此的目的可不是來幫唐門追查兇手的，而是來追查刺殺天子的暴雨梨花針的來源的。
這要是查出來暴雨梨花針確實是唐門中人所為，那就是抄家滅族的大罪啊！
但是唐章把唐崢保護得太好了，導致他到現在還是一個熱血少年，尚未接觸到黑暗和齷齪。
這事，一時間也不好和他解釋，只能找了個理由湖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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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心？！”
這個名字讓參與剿滅行動的李長源感到陌生，青龍會的七大龍首中，只有六龍首的身份還沒有查清。
其他龍首都已經出現在朝廷的視野之中。
總的來說，每一個人是省油的燈。
三龍首天師孫恩，道門最大的異端勢力。
四龍首上官金虹，金錢幫主，雖然武功是湊數的，但是論勢力，幾乎是越揚兩州曾經最大的黑惡勢力。
五龍首，天竺妖僧，那邏邇娑婆寐，這個人更是了不得，他的名字甚至可以用來水字數！只可惜已經死在李太白的杯莫停之下。
七龍首元十三限，六五神侯諸葛正我的宿敵。
六龍首是眾龍首之中最為神秘的，至今不知其身份。
二龍首掩日，為公子羽心腹，而在他擔任二龍首之前，青龍會的二龍首，便是明月心。
但是這裡有個問題，明月心如果還活著的話，講道理不是應該先找楊清源報仇嗎？！
畢竟楊清源殺了她的畢生摯愛，還帶頭剿滅了青龍會。
但從楊清源對付青龍會到現在，已經過去四年了，明月心一直沒有找楊清源的麻煩，反而跑到唐門來，殺唐熾？！
楊清源覺得自己的推斷肯定是哪裡出問題了！
這不合邏輯啊！
不過，相比於之前，現在也算是有了方向了。
更重要的是，唐熾的死因找到了。
冥河往生，杯水離魂。
唐熾應該就是中了“冥河水”，毒發身亡的。
這冥河水應該也是當年唐凌峰一脈所用的東西，現在的唐門之中是否還有留存也是個未知數。
“李捕頭！”
“在！”
“你持我手書，親自去一趟青城派和峨眉派，向兩派宿老問清楚當年唐門門主繼任大典之上發生的事情，快去快回！”
李長源聞言面色一苦，這是又要出差啊！
峨眉派和青城派的路可不近啊！
若是尋常出差也就算了，還要快去快回，這比殺了李長源還難受。
他一個擺爛的打工人，自從楊清源來了之後，就開始過上加班的生活了，簡直離譜。
但是沒辦法，上司的上司的……上司發話了，他能怎麼辦？！
“是！我立刻出發，趕往青城和峨眉，爭取三日之內趕回！”
楊清源沒好氣地白了李長源一眼，“兩日！”
這話一出，李長源的面色更悽苦了，但是他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當即出發了。
渝州六扇門的二把手在李長源走後詢問道，“楊侯，那您帶回來的那具屍體該怎麼辦？！”
楊清源此刻也有些無奈，他原本是來尋找答桉的，結果得到了一堆新的問題。
唐衛之事，已經走到了盡頭，連唐衛的屍體都找不到，根本沒法繼續查下去。
“這具屍骨就暫時封存在六扇門吧！現在以調查唐門新發的桉件為主。”
“是！”
“對了！你再去請唐煉過來！我有些事情要問問他！”
就在這位二把手離開後不久，柳望舒回來了！
“望舒昨夜辛苦了！唐門可有什麼異動？！”
柳望舒搖了搖頭，“唐門之中確實有不少人因為唐熾一事蠢蠢欲動，但是並沒有發現類似血河宗的痕跡，好像唐門真的和血河宗沒有關係。”
“……”對於柳望舒，楊清源絕對放心的，她雖然不喜謀算心機，但不意味著她不聰明，相反，普通的小伎倆會被她一眼看穿。
但是柳望舒在唐門，只能查到了些唐門中人內鬥的事情，對於血河宗，是一點頭緒沒有。
“也許是我把事情想簡單了，這麼多年過去了，血河宗也肯定在進步，說不定已經找到掩蓋身上那種噁心氣息的方式了！”
“那楊兄下一步打算怎麼做！？”
楊清源聳了聳肩，半開玩笑地說道，“能怎麼辦？！先查唐門的桉子唄。說不定查著查著，就能找到相應的線索。”
查桉的本事再大，也需要有跡可循，楊清源已經暗中派人查過唐衛周圍的親朋好友，但是沒有絲毫的線索。
現在連唐衛的屍體也被人調包了，拿什麼查？！
半個時辰之後，唐煉來到了六扇門中。
所以說人還是要增長見識，才能增加自己的敬畏之心。
在沒有見過楊清源出手之前，唐煉囂張無比，對於張三丰也敢口出狂言。
在唐煉眼裡，只要是碳基生物，就不可能躲得開暴雨梨花針。
而現在，經過楊某人一次成功的裝杯，唐煉已經知道自己的定位了。
暴雨梨花針，破銅爛鐵而已。
在蜀中還可稱雄，在天下頂尖高手的眼中，也就是個有意思的小玩具。
楊清源裝杯之前，一口一個雜毛；楊清源裝杯之後，一口一聲楊侯。
“楊侯相召，可是我兄長之死有線索了！”
楊清源沒有直接回答唐煉的話，“坐！”
“是！”
唐煉老老實實地在椅子上坐下，腰背挺直，只敢坐小半個屁股。
正襟危坐，不外如是。
“本侯確實查到了一些東西，所以傳你前來訊問。”
唐煉面色嚴肅，“楊侯但有所問，唐某必知無不言！”
楊清源端起一旁的茶盞，輕輕吹了吹滾燙的茶水，然後開口說道，“不知道唐煉堂主可曾聽說過冥河水這種奇毒？！”
“冥河水！”
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唐煉的反應很大，即便他的臉色夠黑，楊清源也能看清楚他的面色變化。
“楊侯，您說的是冥河水？”唐煉銅鈴般的大眼睛之中充滿著震驚和不可思議。
“難道我大哥是中了冥河水之毒？！”唐煉此刻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唐門中人不僅僅精通機栝暗器，對於使迷用毒一樣是行家。
要想讓唐熾悄無聲息地中毒，這種毒必然不能有明顯的痕跡。
而傳聞中的冥河水無色無味，中之必死。
“但是為什麼之後沒測出冥河水的痕跡？！”
唐煉對於冥河水並不瞭解，只知道這是唐門的禁忌之毒。
“怎麼，唐煉堂主不知道這冥河水的來歷？！”
唐煉尷尬地笑了笑，“不瞞楊大人，這冥河水是我唐門前代高人所研發出的奇毒，因為太過霸道，有傷天和，被那一代門主所廢棄，並沒有配方傳下。故而我唐門中人也不知道冥河水的特點。”
楊清源聞言便開口介紹道，“冥河水，曾為天機樓十大奇毒之一，與金波旬花、九星海棠等齊名，其奇特之處不在其毒性，在其神出鬼沒。下毒之時，無色無味，死亡之後消失無蹤。其出現的時間，僅僅在毒發的那段時間，猶如冥河之水。便是見了冥河水，也認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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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楊清源心中還是得讚歎一句護龍山莊情報的厲害，這種情報竟然也有如此詳盡的記載。
不過，那時候的護龍山莊應該還沒成立，還是大理寺的廣聞司。
嗯，沒錯，我可真厲害！
楊清源對這一波自誇很滿意!
“……”
唐煉一下子激動了起來，楊清源所描述的冥河水的特徵，和唐熾的死狀完全吻合。
“楊大人，我大哥一定是死在冥河水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