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昂腳尖一勾，便將地上那把斷劍拿到手中。
他冷冷地掃了陸家人一眼，“膽敢對她不敬，回來我就殺了你們！”
陸老頭他們還沒見過這麼可怕的殺氣，頓時瑟縮起來，連個屁都不敢放。
徐子昂提著劍離開。
陸小雲挑眉：陸懷雪還沒蠢到極點啊，等徐子昂回來了，才說出懷疑，不得不說，陸懷雪在對上自己的時候，才顯得不那麼蠢。
陸小雲沒有躲。
她就坐在那等徐子昂來。
都將徐子昂傷成那樣了，他居然還有力氣來尋仇，可見這人是真有一身本事的。
只可惜不願意當個好人。
沒多久，徐子昂就找到了陸小雲。
陸小雲坐在一塊高高的石頭上，正咔咔地嗑著瓜子，兩條小腿一晃一晃的，很是悠閒。
那一刻，這畫面讓徐子昂突然生出熟悉感。
他也說不出來為什麼，竟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徐子昂皺起眉頭，他很排斥這種感覺，他只忠於陸懷雪，陸小雲是他的死敵！
“這麼快就找來了，看來你沒什麼事。”陸小雲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徐子昂，語氣遺憾，“唉，沒能一下子殺了你，真是可惜。”
“你如何追來的？”徐子昂盯著陸小云，這一路他都很小心了，陸小雲是什麼跟著的？他一點都不知道。
“當然是吃了飯才來啊，難不成為了你們餓肚子？你配嗎？”陸小雲冷哼，“真不曉得你為什麼非要幫助那麼個蠢貨，數典忘祖，連自己的王朝都要賣。”
“找死！”徐子昂一劍刺來。
看上去平平無奇，卻含著無盡殺意。
“嗯，第一高手名副其實，不過過了今天，這第一高手稱號就要易主了。”
陸小雲一邊側身閃開，一邊叭叭叭。
徐子昂見狀心驚。
這一招是必殺的，可以說是凝聚了他畢生所學精華，從來沒有一個人能躲過，眼前小姑娘卻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輕輕鬆鬆避過他的殺招。
“你為陸懷雪殺了這麼多人，販夫走卒、忠臣良將甚至是皇親國戚，就為了看陸懷雪和齊雲軒卿卿我我？”
徐子昂被激怒。
無論殺多少人，都是他心甘情願的，輪不到陸小雲在這裡說教。
只要他覺得可以，就算是皇帝，他也會替陸懷雪去做。
在陸懷雪救了他那一刻開始，他這條命就是陸懷雪的。
他的招式越來越迅疾，周圍籠罩著濃郁的殺意，若是有人不慎闖入這裡，當場就要橫屍此處。
陸小雲也發現徐子昂的氣息開始紊亂了。
古代有些手段早已失傳，在後世已經沒有記錄，不過陸小雲猜測，徐子昂應該是用了控制宋秋寧差不多的法子，最大程度將自己的潛能激發出來。
他知道自己不是她對手了！
唔，陸小雲不想再陪徐子昂玩了，她要速戰速決。
地上矮小的草，倏地長出來，瞬間將徐子昂包圍，葉子纏住了徐子昂的手腳，那把斷劍也掉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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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是徐子昂，也沒了還手餘地，並且滿眼的震驚。
“她是你傷！”徐子昂死死盯著陸小云，“比良坡和京城那一晚，都是你！”
陸小雲笑笑，並不接話。
“你到底是什麼人？”徐子昂第一反應不是掙扎逃跑，而是想從陸小雲這裡得到治好陸懷雪那些傷的辦法。
真是個痴情種。
陸小雲都忍不住佩服他了，“你對陸懷雪還真是全心全意，不過，既然當了陸懷雪那條狗，我是什麼身份來歷，都不用你管。”
“只要你放了她，並治好她的傷，我可以任你差遣。”
“你在做夢嗎？”
“除你之外，無人是我對手，你醫毒雙絕，控制我不是問題。”
徐子昂很冷靜，他看出了陸小雲要殺他。
但他並不想死。
“如果是陸家被流放的時候，我會心動，但現在你連我都打不過，你憑什麼給我賣命，讓我倒貼上好的藥材去救一個三番四次要殺我的人？”
陸小雲嗤之以鼻。
“徐子昂，男女之情我不懂，不過，你真的看錯人了，下輩子眼睛擦亮一點，不要被人算計了，還要給人賣命，真的很蠢。”
陸小雲憐憫地望著他。
“第一高手，永別了。”
緊接著，無數草葉自徐子昂體內刺出來，密密麻麻的，將他穿成了篩子。
徐子昂眼底的殺意褪去，一點一點失去了光彩。
可陸小云卻永遠都不知道，徐子昂臨死前看到了一幅幅跟她有關的畫面。
那是跟他認知裡截然不同的。
重傷瀕死的他，是被比眼前看上去更加稚嫩的陸小雲所救。
身形瘦小的她哪怕穿著不合身的衣裳，依舊顯得空蕩蕩。
她拿著發硬、有些嗖的窩窩頭給他吃，讓他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她怕他，卻每天都來給他送吃的。
後來他被小姑娘用那些亂七八糟的藥救活了，才知曉這小姑娘是永福村陸姓人家的孩子。
她過得很不好，每天只能吃一頓飯，她卻將自己一天的口糧都送來給他這個素不相識的人。
他一向獨來獨往，沒有朋友，雖然不是好人，但也不會恩將仇報。
他養傷的期間，教了小姑娘一些自保的本事，小姑娘學得很認真。
後來他恢復了，便離開永福村去尋仇。
過了數年再遇上小姑娘，她已經變成了陸元明的女兒，隨父上陣殺敵。
小姑娘以為他是戰亂中流離失所的百姓，問過他願不願意從軍後，將他安頓好。
他跟著小姑娘保家衛國，可大魏已經爛到根基，齊雲軒那個慫貨，斷送了大魏江山，陸家滿門戰死沙場。
而他，也在小姑娘倒下後死了。
小姑娘說：如果有來世，他們還要再做兄妹並肩殺敵的。
……
徐子昂所有的柔軟，都給了小姑娘死在戰場的畫面：“云云，如果有下輩子，我早些來永福村尋你，定然不讓你這聲大哥白喊。”
他喃喃說了這麼一句彷彿壓在心裡許久的話。
正準備離去的陸小雲倏地聽到這句話猛地頓住腳步。
這句話，她在夢裡聽到過，可是她看不到那個人的樣子。
但她記得這個人也是力竭戰死沙場的。
是徐子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