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連續趕路疲憊不堪，又一夜沒睡。
但李錚看起來似乎一點都不困，甚至還有些亢奮。
坐在帥帳之中的等著看資料。
吳有為很快派人將昨夜的傷亡人數統計出來了。
他們這邊將士死亡一百三十七人，傷者五百六十八人，其中重傷者三百一十二人。
不過相比較之下，瓦炎那邊傷亡就更嚴重了。
不統計傷患，便是城牆下的屍體粗粗估略也有六七百人。
傷者更是不計其數。
李錚看完深深地嘆了口氣。
說實話，即便瓦炎傷亡更重，但他也是開心不起來的。
畢竟，不管敵我，那都是命。
戰事一起，難免生靈塗炭，而這很有可能才只是一個開始。
“吳將軍，對於陣亡和重傷失去勞動力的將士補償可有規範？”
李錚沉默許久，終於還是問道。
"將軍放心，補償自然是會按照傷病情況進行補充，而且補給也絕對不會少！"吳有為斬釘截鐵地回答道。
畢竟他在這已經有十餘年了。
這樣的情況遇見也不算少數，早就有了比較合理的規定。
“行，補償標準我看看。”
李錚還是有些不放心，問吳有為要了明細來看。
吳有為連忙翻了一本冊子來看。
上面寫的很清楚。
如果陣亡士兵，家中有子嗣可以繼承其軍中職務，那麼根據官職不同，每人發放三到十兩價值不等的紋銀。而繼承職務的子嗣，即便未到參軍年齡，也能按月領取俸祿。
若無人繼承，那撫恤金會稍微高一點，給予士兵家人三年全額軍餉。之後每月還會給其三到六鬥的糧食。
“李將軍放心，這些都是朝廷統一規定的，末將一直嚴格遵守，從未苛刻。我這裡還有一個冊子，是記錄這些年塞北所有陣亡或病故將士的撫卹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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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統一標準，李錚那就放心了。
至於這個數目是多是少，也不是他現在能夠評判或者改變的。
他拒絕了吳有為遞來的另一本冊子。
“吳將軍無須在意，只是李某以前沒有經歷過這些，所以比較好奇，想要看看。至於您的為人，我自然是相信的。”
其實李錚來後，便是看這裡的將士氣色和心情，便也知道吳有為將這裡治理的很好。
即便是賣命，也沒有人覺得不值。
“那就好，那就好。”
吳有為忙忙點著頭，似乎是在為李錚的信任感到開心。
“行了，我有點困了，等去休息一下，吳將軍也要注意休息，這裡的將士們，可都把您當成精神支柱呢！”
大概是剛才吳有為送過來的資料太過傷人。
李錚看完後竟然又產生了幾分睏倦。
或許也不是困，只是想要找個地方，逃避掉那些殘忍的數字罷了。
吳有為只以為李錚是真的困了，沒朝著其他方面多想，連連點頭說道：“好好好，您快去休息吧，您的住處我已經安排好了，我這就帶你去。”
李錚打了個呵欠，然後站起身來和呼和塞一起朝著自己的營帳中走去。
他身為將軍，住的地方當然不差。
甚至都不需要和別人一樣住在營帳中，而是單獨的一個院落。
院落不算大，主屋一共有兩層，但是加起來也不過也不過是七八間屋子。
除了李錚，吳有為還安排進來了一個廚娘。
“將軍，這裡不大，之後您和您的親兵都要住在這裡，可不要嫌棄。”
換言之，不是李錚一個人住。
等過幾天李淮等人到了，也要住在這裡。
李錚算了算自己要帶的人，平均大概兩三個人一間屋子。
條件著實不算好，但在這種情況下，已經算是無可挑剔的了。
畢竟，他們住的至少還是正兒八經的房屋。
比住在營帳中已經是要好上不少了。
在這種情況下，還要什麼腳踏車呢。
“當然不嫌棄了，這條件我甚至都要偷著樂了。況且這個地方離營帳也很近。往來處理公務也很方便。”
“嗯，我的家在街尾處，離這裡大概就幾十步的距離，將軍如果有什麼需要的，也可以隨時去找我。”
吳有為臨走前又交代了兩句，李錚聽完連連點頭致謝。
等送走他後，李錚洗了個熱水澡，換了身乾淨的衣服。
分明沒有參與廝殺，但是李錚就是感覺身上有一股揮之不去的血腥味。
這感覺非常不舒服。
李錚在浴盆裡泡了快半個時辰才去掉。
回了屋子，傳單被褥都是新的。
李錚這人也有一個優點，那就是不擇床。
所以倒頭就睡。
然而即便是在極度的疲勞之下，李錚這一覺也睡得並不安穩。
夢裡，他身處一片黑暗中，什麼都看不見。
不確定自己到底有沒有穿越。
一直到震耳欲聾的號角聲響起，李錚才恍然明白，自己是身處戰場之上。
李錚想要呼喊，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好像是被卡住了。
"唔！唔！"李錚不停地掙扎。
可他的手腳卻好像是被固定住了一樣，絲毫動彈不得。
刀劍聲，嘶吼聲，聲聲都那麼的振聾發聵。
他感覺對方就在自己身邊在拼殺，臉上甚至還被濺了熱血。
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一邊的士兵受傷了。
"不！"
李錚大吼一聲，猛地睜開眼睛。
房間裡亮如白晝。
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渾身上下已經被汗水打溼了。
李錚伸出雙臂用力地捶了兩拳自己的胸膛。
"該死的，竟然做噩夢了。"李錚罵道。
這一覺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外面的天色大黑。
而李錚的心跳依然很快。
雖然眼睛還有一些乏累，但李錚卻已經睡意全無了。
他忽然覺得有些餓，不過這個時候也不好意思叫廚娘起來給自己做吃的。
他摸黑去了廚房，沒有菜。
但是麵條和雞蛋倒是有一些。
李錚嘆了口氣，這樣也好，畢竟以他的廚藝，其實也做不出什麼太複雜的吃的來。
一晚簡單的雞蛋面，上面連個蔥花都沒飄，看起來寡淡無味，李錚卻吃的津津有味。
他想，就以這一碗面，來開始自己的邊關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