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銀般粘稠質地的惡魔利爪,狠狠將高瑞按死在地上。
前後交手不過數個回合。
那邊的雙覺還在與二階牛頭人纏鬥。
這邊的兩人已經分出勝負。
或許純實力上,高瑞和秋醒的差距,並沒有這麼大。
但高瑞一路戰鬥不休,而秋醒以養精蓄銳來形容也不過分。
短時間內結束戰鬥,乍一看匪夷所思,仔細一想,便也覺得情理之中。
主要還是秋醒的化魔出人意料,一直以來秋醒強大的治療能力太過深入人心,導致於人們下意識忽略了其戰鬥方面的才能。
轟隆聲接連響起。
龐大的惡魔利爪,連連拍擊,地上很快出現一個大坑,不見了高瑞身影。
原本還有的金色火光,漸漸黯淡,最終也是不見。
拍擊的動作稍頓,秋醒看向與二階牛頭人戰鬥的雙覺,邁開雙腿,一爪探出。
本來面對一頭二階,就頗為吃力的雙覺,此刻加上一個化魔的秋醒,更是不支。
戰鬥結束得很快,地上多出一個大坑,煙塵四散,橙色的火焰也黯淡不見了。
領主房間恢復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在這般的無聲中,巨物邁動腳步的聲音,動人心魄。
腳步聲一輕。
銀火散開,塌縮。
散去了惡魔外衣,銀白長髮飄散,牧師袍一百輕輕擺動,露出秋醒的模樣。
她往著領主所在行來。
封印領主的最後一步,需要以墨竹手鐲接觸領主本體。
而且,剛才的諸多變化,令得領主的封印出現差漏,需要進行加強才是。
“停下……”
虛弱的聲音,自秋醒後方傳來。
是雙覺。
秋醒側頭,看了一眼。
“你錯了。”
雙覺艱難地說著。
“傳承革命……”
“有些真相,你不知道。”
秋醒溫柔的聲音。
“哦,天一的雙覺,是吧。”
“我記得,你們這一脈,號稱窮盡大千,包羅萬象。”
“所以,傳承革命,你們也知道麼?”
她轉回頭,不等雙覺回答,自行繼續說了下去。
“你說我錯了?”
她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
“可我並不認同。”
“我堅信,自己行在正確的道路之上。”
“剛才的力量,就是證明。”
“很奇怪吧,為什麼我能使用化魔。”
“或者說,為什麼我一個聖徒的傳承者,竟然能有復仇者的力量傾向。”
“因為,我是先成為的傳承者,再覺醒的復仇者力量傾向啊。”
說著,秋醒目光一轉,落到周夏身上。
“七月,聖劍者,你的身上,也有聖職的力量,對吧?”
“所以,你的話,應該能明白吧,對於我們來說,信仰意味著什麼?”
周夏心中一動,又是信仰。
製備聖水需要信仰,學習戰技需要信仰,而現在,聽秋醒的意思,似乎化魔也與信仰息息相關。
所以說,這信仰到底是什麼。
“那位大人,帶我看到了,新的天地。”
“我這才知道,以前所堅持的,只是謊言罷了。”
“七月,你很不同。”
“秋醒竟在周夏身邊停了下來。
溫柔的聲音響在耳畔。
“要一起來麼,真正的世界。””
隨後是無聲的沉默。
她似乎在等待周夏的回答。
領主房間內,尚有意識存在的職業者,一邊傾聽,一邊抓緊時間恢復。
周夏感到奇怪。
秋醒好多話。
怎麼像是……拖延時間?
莫非,秋醒其實受傷頗重,只是強撐著表面的無恙。
想到這裡,周夏心頭,升起希望的光。
正好。
秋醒需要時間,他也需要。
咔嚓……
秋醒看去,發現周夏手中的十字劍,迸出一道裂紋。
之前的戰鬥所致麼?
思緒被周夏的話打斷。
“新的世界?”
“還有你剛才一直在說的,傳承革命,新的時代。”
“這些,都是什麼?”
周夏提出自己的疑問。
秋醒竟耐心解答。
“其實,這三者是一樣的。”
“我們所進行的,既在位傳承革命作出準備,也是在為了迎接新的時代。”
她輕輕一笑。
“對了,我們,不只是我和妮可。”
周夏快速思考。
這話什麼意思?
難道說,黑鐵格蘭中,除了妮可和秋醒之外,還有別的叛火者麼?
一張張面孔浮現心頭。
各種思緒紛飛間,就聽到秋醒姍姍來遲的下一句話。
帶著饒有興趣的意味。
“猜一猜,總共有多少異次元過載?”
如巨石墜入湖面,輕飄飄的一句話,在聽聞的眾多職業者心中,掀起軒然巨波。
什麼意思?
過載的異次元,不止一個?
腦子完全亂了,不知道該想什麼,嘈雜一片,好多聲音。
“其實,我也不知道,具體的數量。”
“不過,肯定很多就是了。”
秋醒說著。
“現在,異次元外面,應該亂成一鍋粥了吧。”
簡單的幾句話,信息量大到突破天際。
周夏勃然色變。
第一時間,他想到了傷亡。
無論秋醒,或者說秋醒背後的組織想做什麼。
有一點是既定的事實。
異次元過載,對於身處其中的職業者而言,死亡率將大幅度提升。
本來職業者進入異次元,就是在拿命去賭。
過載之後,渺茫的生還率,便更低了。
秋醒輕飄飄的幾句話,其中蘊藏著的,是不知道多少職業者的鮮血與生命。
“那些職業者呢!”
“你們到底想做什麼!”
周夏嘶啞喊道。
秋醒眼中,再次露出悲憫的神采。
正如這一路上,她看待受傷的職業者一般。
只聽得她微微嘆道。
“這是必要的犧牲。”
“我明白你的心情。”
“七月,是的,我明白。”
“但還是那句話,這是必要的犧牲。”
“先不要激動,聽我把話講完,好麼?”
秋醒娓娓道來。
“七月,如果是你的話,應該能理解吧。”
“自從相遇,我注意你很久了。”
“你和其他的傳承者不同,雖然擁有強大的傳承力量,但並沒有那些無意義的驕傲。”
“所以,我相信,你應該是和我一樣的人。”
秋醒攤開手掌,虛引一圈,指出場中所有的職業者,示意周夏去看。
“這些,全部都是職業者。”
“每個人都有努力,在覺醒者的階段努力鍛鍊自身,最後點燃火種,踏上名為職業者的超凡道路。”
“努力或許有高低,但沒有誰鬆懈。”
“但就是這樣,因為某些條件,偏就分出了傳承者與普通職業者的區別。”
“傳承,呵。”
秋醒輕笑,帶著嘲諷。
“就因為傳承,把職業者分出了個高低,是否擁有傳承,成為衡量一個職業者戰力的重要指標。”
“無論你再怎麼努力,再怎麼拼命,始終無法和傳承者相比。”
“七月,這些話,其實你也這麼想的吧。”
周夏響起了弧光。
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變得和七月一樣厲害……
可是,這樣的弧光,已經死了啊。
“那又如何!”
“你知不知道,異次元過載,會令多少普通的職業者死亡!”
周夏質問她。
秋醒眼中滿是悲憫。
“我說了,必要的犧牲。”
“相信我,七月,這是破曉前最後的黑暗了。”
“只要收集到足夠的元質,我們就能啟動計劃。”
“也就是,之前所說的,傳承革命。”
“肯定很好奇吧,我一直所說的傳承革命,到底是什麼。”
秋醒說著,臉上煥發出別樣的光彩,像是殉道者,有著為了理想而奮不顧身的熱忱。
“所謂的傳承革命啊,就是要改變這一切。”
“消除這所謂的傳承。”
“對於職業者而言,傳承便是最大的階級,最大的不公。”
“我們的目標,便是將之消除,還給這世界以真正的公平。”
秋醒以嚮往的語氣道。
“請想一想,新的時代。”
“沒有什麼傳承存在。”
“所有職業者,都能變強,透過自身努力與才情,可以賭上一切去拼那一點奇蹟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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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除限定,不再只是傳承者的特權。”
“每個職業者,都能做到。”
說實話,此時此刻,幾個普通職業者,情不自禁地開始心馳神往。
秋醒三言兩語間所描繪的未來藍圖,對於他們這些普通的職業者,實在太過美好了。
解除限定,不再只是傳承者的特權。
每個人,都有可能去拼那一線奇蹟的光。
不說什麼公平的話了。
單單一點,變強之後,他們在異次元的生還率,也將大大提高。
甚至於,如果秋醒所描繪的未來,早些成真的話。
他們的一些戰友親朋,或許便不用去死。
“請想象一下。”
“沒有傳承的隔閡。”
“無論是你的劍皇也好,還是我的聖徒也罷。”
“都只是普通的知識而已。”
“學習不需要門檻,或者,只需要一點,類似於在聯盟中,以功勳兌換物品那般。”
“每個職業者,都能根據自己的意願,攀登力量的高峰。”
“而變強之後的職業者,在異次元之中的死亡率,將大大降低。”
“人類的力量,在短時間內,將得到飛躍式的增長。”
“到時候,來自異次元的威脅,變強之後的人類,或許真的有辦法徹底根除。”
“在新的時代,傳承只是知識,不再有門派之別,也不再高高在上。”
“甚至於,每個人,都能根據自己的想法,創造出新的傳承。”
秋醒說著。
“所以,這就是我和妮可,所奮鬥的目標。”
“傳承革命。”
“新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