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真的是一間密室，除了一張純玻璃製成的桌子，兩支純玻璃製成的椅子，這裡面空無一物，甚至沒有攝像頭。
密室的大門關上之後，嚴絲合縫，門與牆之間的縫隙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到。
進密室之前，銀行的安保人員告訴他們，談話結束，就按一下牆邊的紅色按鈕，他們在外面會幫忙將密室的大門開啟。
老實說，這樣的一個環境，讓一個患有幽閉空間恐懼症的人進來，估計這個人能發瘋。
“那我們開始？”肖輝試著問，羅市長沒有跟進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他有一點尷尬。
“具資料顯示，你的祖輩和蘇晨並沒有任何干係，你說你是從蘇晨那裡得到的資訊，那你是否能告訴我，他是用什麼手段將資訊留存於你？”田雪單刀直入的進入主題。
“不能。”肖輝如實回答。
“……”
“我說過，為了增強說服力，我甚至不惜動用雪中春信的力量。”肖輝說，“我知道，這種行為和證據之間沒有絲毫的聯絡，行為只能表示我的決心，但是不能成為證據。
我只能告訴你，從他那裡得到這個資訊的方法，是我的秘密，這個秘密確實不能告訴你。
但如果你提不出什麼實質性的問題，我就也沒辦給出什麼實質性的回答，那今天的資訊核查只能到此為止。”
“那好，我換個問法。”田雪問，“資訊的傳遞，有物質媒介，還是非物質媒介？”
“物質媒介？”肖輝疑惑，“怎麼定義物質媒介？”
“以書信，錄音，密碼+密碼本，或者飛劍傳書的飛劍書，千里傳音的聲波，甚至識海傳音和託夢用的腦電波，這一類能記載資訊的物質，定義為物質媒介。”
“非物質媒介呢？”
“一些未知的無法定義資訊載體的手段。”
“能具體一點嗎？”肖輝不解。
“在時間尺度上旅行的蟲子。”田雪認真的解釋到，“時間對於這種蟲子而言，就是一條雙向的公路，它既可以逆著公路走到過去，也可以順著公路前往未來；它的目光可以同時看到過去和未來，在時間尺度上，任何發生過的事情，在它眼裡都不是秘密。”
田雪的言語中充滿理性，既沒有鋪墊也沒有故意渲染氣氛，但是肖輝聽到時間被一段理性卻夾雜著一絲感性的話語描述出來的時候，背脊骨一陣發涼。
他聯想到了自己，用了知過去曉未來之後，自己好像就是那只蟲子。
田雪接著說，“這只是研究員的一種猜想，但是因為條件不允許，從來沒有在實驗上證實過這個猜想的真實性。
當然，如果真的能將這個猜想證實，那這個也將歸類於物質媒介，因為時間就是資訊的載體。”
“也就是說，非物質媒介，不過是目前無法解釋的傳遞信息的媒介？”肖輝硬著頭皮問。
“是的。”
“那好，我是透過非物質媒介，從蘇晨那獲得的資訊。”
田雪埋頭在本子上寫寫畫畫，不知道在記載些什麼，她喃喃自語，“果然是這樣。”
“資訊的核實將會比想象中難更多。”田雪抬頭說，“當資訊的媒介用科學或者玄學、魔法的手段都無法解釋的時候，資訊的真相只能靠‘誠信’來守望。”
“你看，”肖輝無奈的聳聳肩，“問題又回到了原點，關於靈晶文明的資訊，你相信我說的，那就是真的。我只能透過喊上雪中春信，去政F大樓門口這種方式，增加我的說服力，或者說增加‘誠信值’。”
“最後一個問題。”田雪突然試圖終結這場資訊核對。
肖輝疑惑的看著她，等待她的問題。
“你是那只蟲子嗎？”
肖輝瞳孔緊縮。
田雪說，“我知道答案了。”
“這女人，這女人……”肖輝驚了，他想到一個詞，——“智近於妖”
“我沒有你想的那麼聰明，大膽推測，小心求證，不過是研究員的一種慣用思維而已。”田雪解釋，“只不過恰好，我的推測是正確的。”
肖輝怔怔的看著她。
能在時間維度上旅行，是他身上除十一之外最大的秘密，這個秘密一旦暴露，肖輝不知道會面臨什麼樣的後果。
時間就像是一瓶毒藥，沒有人能抵抗這瓶毒藥的誘惑。
毒.癮發作的時候，肖輝不能保證其他的人會做出什麼喪心病狂的事情。
“怎麼辦？”肖輝開始環顧四周，這是一間密室，沒有攝像頭，沒有任何監視工具，“那……給她殺了……”
面板裡，這個女人的資訊很簡單，大夏23所的一名研究員，沒有任何能力，僅僅是個普通人，甚至扛不住自己一成力的一拳。
“要殺了她，至少讓這個秘密消失在物質媒介層面嗎？”肖輝再次問自己。
在他就要做下決定前，驚鴻一瞥間，突然又看到田雪那雙像雪一般清寒的雙眸。
他打了個激靈，“自己……這是怎麼了？在這末世裡，人類作為命運共同體，不是應該攜手共進、砥礪前行嗎？我怎麼會為有殺死自己同伴的想法？難道……是因為我已經喝下了時間這瓶毒藥？”
“你……你能幫我保守這個秘密嗎？”肖輝認真的詢問田雪，“你知道的，這件事情如果暴露了，那就是一場比靈晶生態更大的災難。”
“我腦海裡，有一些陣法，保護著我的記憶。”田雪說，“只要我不說，又沒有S級的【記憶宮殿】探測我的腦海，你這個秘密將永遠封存在我的腦海裡。”
“依靠‘誠信’？”肖輝問。
“依靠‘誠信’。”田雪肯定的回答。
看著她清澈的眸子，肖輝信了。
……
談話結束，肖輝往自家武館走，八月二十九，夏日的尾端，投屏上的太陽高懸在他頭頂，近乎垂直的光線將他的影子投射於腳底，陽光之下，陰影無所遁形。
“十一，你說我選擇相信她是對的嗎？”
“主人無論做出什麼樣的選擇，十一都是支援主人噠！”十一開心到，“但是十一還是喜歡主人選擇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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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回來，我算是見識到了什麼叫做人類的參差。”
十一疑惑，“什麼叫做人類的參差？”
“就是人和人之間存在的差距是真的大。”肖輝回想起田雪清寒的眸子說，“她很聰明，很理性，很特別，很難以言表，和她交流不親密，但是也不費勁。
人際關係的處理法則放在她身上好像沒用，當然了，和她聊天，也不需要想著處理人際關係，不近不遠，平平淡淡……總之我有點不知道怎麼形容這種感覺，就是覺得即便是第一次認識她，但是她就是莫名的可以讓我信任。”
“主人，這不會是愛情吧？”
“去你的，愛個雞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