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蓉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冷冷地看著張華。
身後閃出寧府管家賴升,快走幾步擠到張華面前,拱手道:“我家公子有請。”
倨傲的神態,連個稱呼都沒有,哪怕拱了手,語氣裡也充滿了不屑。
別說是林言平,就是遲鈍如張華,也感覺到了賴升的藐視。
張華看一眼林言平,林言平對他搖了搖頭,當下心裡一定,將頭一扭,理都不理賴升。
賴升一怔。
給臉了是不是?
再一次揚聲,道:“起來吧,我家公子有請。”
一旁的張老爹有些害怕的看著他,剛要開口。
就見林言平將裝藥水的小瓶放進袖袋裡,站起身來對張老爹道:“表哥,天這麼冷,你的身子受不了,不如咱們直接去衙門吧?”
張老爹囁嚅:“去,衙,衙門?”
林言平道:“是啊,既然這裡連個說人話的都沒有,你倆總不能白白的等到天黑吧?先去衙門將狀子遞上,然後找客棧住下吧,”
“要是第二天衙門沒給訊息,咱們就去茶樓找人幫忙講故事。順便喝著熱茶吃著點心,也好過在這裡被風吹,”
“第三天再沒訊息,咱們直接找御史。後面還沒訊息,就去告御狀。已經到了京城了,表哥和侄子安心等著就行,”
“一進京我就勸你倆先住下換洗一下,你倆不聽,非要到這裡來先見正主。結果看見了吧?人家弄了些狗兒貓兒的來咋咋呼呼,根本就沒把你們放在眼裡,就更不可能和你們討論給個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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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說,表哥不用那麼多的仁義,該打官司打官司,該告御狀告御狀。不用擔心他們敢官官相護,他們做下這麼齷齪的事情還脅迫於人,看京城裡哪個官員敢為他們徇私?”
“他們也就仗著表哥和侄子在鄉下,欺負也白欺負了。可這裡是京城,說理的地方那麼多,還輪不到他們一手遮天,”
“表哥可能還不知道,如今侄子這件事情已經被人寫成了話本子,在京城裡傳得沸沸揚揚。想必過不了多久官家也會知道的,”
“到那個時候,不用侄子打官司,官家都會責令他們將媳婦給咱們送回來。這天下是官家的天下,不是他們家的,放心吧。”
一席話說的張華和張老爹勇氣頓生,一旁的賴升臉色卻黑成了炭。
“表叔”的話是說給他聽的,順便罵了他一頓,他還不能反駁。
這樣的窩囊氣他從來沒受過。
畢竟是寧國府的大管家,出去誰不給他三分薄面?現在可倒好,被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指桑罵槐,氣死他了。
拉著臉回到賈蓉身邊,賴升將林言平的話說給他聽。
賈蓉怔了怔。
沒想到張華家還有這麼號親戚,竟然敢和賈家硬槓。
不禁多看林言平兩眼,他敢肯定從來都沒見過。
保不齊是從外地來的什麼暴發戶吧,不然的話誰敢當著賈家人的面這麼說話?
不知道四大家族嗎?
即使當面贏了官司,就不怕轉眼間沒命享受嗎?
哼。
井底之蛙。
賈蓉的眼神裡滿是蔑視,對賴升道:“將門前鬧事的人趕走。”
要不是人太多,他都想讓小廝們打人。
什麼時候賈府淪落到誰都能指著鼻子找茬了?
不弄死他們,他們還當自己是根蔥。
賴升正一肚子氣,聽了賈蓉的話,當下二話不說,帶著小廝們便衝了下去。
人群頓時被衝散開來,將後面的張華父子和林言平暴露在小廝們面前。
小廝們氣勢洶洶地上去,其中一個揪起張華的衣領子就那麼一摔,便把他摔出去老遠。
還有一個則去抓張老爹的衣領子,只是不等那手靠近,旁邊的林言平就一個飛踢,一腳踢在小廝的嘴巴上,登時,小廝口鼻流血,吐出了幾顆牙齒。
賈蓉和賴升俱是一愣。
真沒想到那小子還敢還手。
這是來了個愣頭青,還是他真有底氣,不怕賈家?
其他的小廝一看同伴被打出血,相互對視一眼,再看看主子黑著的臉色,當即啊啊大叫著就往林言平身前衝去。
林言平和戴氏的身邊是帶著人的,都做一副隨從的打扮。
不起眼,也沒引起賈蓉和賴升的注意。
此時見到那麼多小廝想要圍攻林言平,都不用等林言平下令,“隨從”們便竄了過來。
那股亢奮的勁頭就像見到了肉包子的狼,攔都攔不住。
人手一個,咔嚓兩下,賈府小廝倒地。再換一個,再咔嚓,又倒了一個。
看得周圍的人目瞪口呆。
天吶,切白菜也沒有這麼快。
賈家遇到對手了。
賈蓉和賴升震驚得無以復加,嘴巴張得都合不上了。
就連張華和張老爹也驚呆了。
做夢都沒想到,表叔竟然養了一群武功高強的手下,表叔實力竟然這麼強,太猛了。
還不等賈蓉這裡做出什麼反應,那邊馬車上又下來一個人。
頭戴金釵,身披綾羅,臉若圓盤,富態福相,是一位中年的夫人。
“表叔”一見夫人下來,連忙快步過去扶著,“娘,您出來做什麼?這點小事兒子一會就解決好,您別擔心。”
“表老姑。”張華激動哭了。
一旁的張老爹也老淚縱橫,那張老臉上的灰被眼淚衝成了一道道的花紋,配合著張華那聲表姑,哭得更加委屈,看上去好不滑稽。
“我倒是想不擔心,這都老半天了,給他們臉不要,直接去衙門不就得了,有什麼好磨唧的?”
一說話滿嘴的江湖習氣,和那通身的氣質完全岔了樣。
眾人直接驚掉一地的下巴。
賈蓉此時已經從震驚中恢復憤怒,賴升早就又派人回去喊人,眼看著,一場大戰在所難免。
“表姑”戴氏臉一板,對著門口啐了一聲,朗聲對圍觀的眾人道;“諸位父老鄉親,我家侄子與那尤二孃之間的瓜葛想必大家都已經十分清楚,老身就不再細說了,”
“如今我侄兒進京解決問題,本想的是做人留一線,殊不知就有人給臉不要臉,不但不出來面對,還派了這不三不四的人來打人。”
她的手指向賈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