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月色暗澹，赫倫堡周圍一片沉寂。若是仔細傾聽，便可辨別出極遠處的幾聲狼嚎。
這是來自神眼湖湖心島千面嶼的聲音，如無意外的話，這是艾莉亞的那頭母冰原狼和她的後代。
羅貝特·葛洛佛、霍斯丁·佛雷和四名侍從伏在一處樹林下，等著舉著火把巡邏的蘭尼斯特騎兵過去。
前者是深林堡伯爵蓋伯特·葛洛佛的弟弟，長得高高瘦瘦，臉龐輪廓分明。
他腰間掛了柄雙手大劍，肩上用鋼甲鐵拳形狀的沉重銀扣扣了件深紅色的披風，即使伏在地上，他的頭顱依舊高昂的仰著。
後者是瓦德·佛雷侯爵的第六個兒子，他身材高大，有張帶著尖下巴的方臉，因為反應遲鈍且又在激怒後無人能擋，也被叫做“蠢貨爵士”。
四名侍從則由兩名深林堡士兵和佛雷家步兵組成，各穿著鎖子甲、帶著圓頭盔。
唯一能分辨他們的，就是身上的罩袍，深林堡士兵身上罩著的是紅底銀色的鋼甲鐵拳，佛雷家步兵身上的罩袍圖桉則是銀白色背景的藍色塔橋。
“老獅子居然捨得讓騎兵巡夜圍城，他家可真闊氣。”羅貝特·葛洛佛低聲感嘆道。
他是北境的貴族，相比南方貴族自然是窮了不少，眼見敵人拿寶貴的騎兵巡夜，自然眼熱。
霍斯丁·佛雷冷哼一聲，低聲道：“可能是怕步兵來不及跑的出我們河間人的攻擊範圍吧，畢竟赫倫堡裡面可是有不少的河間勐將，比如馬珂·派柏爵士，亞瑟·佈雷肯大人等等。”
羅貝特搖了搖高昂的頭，不以為意：“若是你們河間貴族真有傳言的那麼勐，還輪得到我們北境南下救援？從南河間的現狀來看，大部分的河間人都是軟蛋。”
“當然，除了萬軍之中抓住弒君者的那個佈雷肯，我勉強將他視為和北境人一樣的勇士。”
霍斯丁眼色凌厲地瞥了眼羅貝特這個北境人，深呼幾口氣後才道：
“也別笑話我們，你們北境人在孿河城南岸也打的一般，白天對決的時候，兵力遠超出凱馮的軍力，戰死士兵比例才是一比一。”
羅貝特聽到同伴揭了北境人的短，以禮相待道：
“怎麼不說你們奔流城外的那一仗，一次戰鬥就送掉近五千人，主將艾德慕還落了個重傷。而後各大伯爵竟然帶兵離開，剩下的大幾千士兵龜縮在城內，任由西境兵在你們的領地上馳騁。而我們呢，白天小勝，晚上追著西境人打，不比你們強多了？”
兩個貴族相互偏袒己方的戰績，開始爭論起來。
他倆身後的一名士兵見巡夜的獅家騎兵走遠，小聲提醒道：“兩位大人，該走了。”
兩人這才停止爭吵，彎腰往不遠處的巨大城堡熘去。
一路小跑跑到城牆腳下後，比較熟悉的霍斯丁·佛雷帶頭，六人朝著東門的方向摸過去。
到了以後，兩名士兵開始敲鐵門，霍斯丁和羅貝特二人則和剩下的兩名士兵一起緊張的觀察著四周。
根據傳言，赫倫堡被圍得嚴嚴實實，連晚上都是時時有人盯著兩座城門，他們自然不敢大意。
“什麼人？說出所屬的封君和貴族。”門裡面穿出了一陣不耐煩的斷喝。
這個時間來敲門的自然不可能是西境兵，若是平民的話，就得按亞瑟大人的命令放進來，然後驗明正身。
“我是霍斯丁·佛雷，孿河城侯爵的第六個兒子，我的封君是霍斯特·徒利老爺，我旁邊還有一位北境深林堡的羅貝特·葛洛佛大人，我們被派來傳一些話。”
城堡裡的守門士兵相當惱火，仍誰被打斷美夢都高興不起來。
但他聽到門外的這兩個名號以後，忽然抖了個激靈。
佛雷家可是一直沒有響應徒利老爺的號召，參加對蘭尼斯特的戰爭。
而河間人對北境的貴族十分的陌生，這名士兵也不確定是否有這麼一位葛洛佛。
難不成是西境人派來的奸細？
“可有憑證？”守門士兵一邊問道，一邊推醒了自己身邊睡著的同伴們。
“有我父親佛雷侯爵和史塔克家的羅柏大人的書信。”霍斯丁繼續回答。
他確信自己看見了遠方駛過來一隊的火把。
這意味著同樣數量的西境騎兵正在靠近。
羅貝特也發現了敵人在接近，頓時急了，舉起手就狠狠地拍門：“快開門。”
“馬上馬上。”最先出聲的守門士兵答道。
在他和二十多名河間兵都拿起武器以後，鐵門被緩緩的開了一條縫。
這時，聞訊而來的蘭尼斯特騎兵已經開始對著鐵門前的幾人射箭。
“快進來。”守門士兵喊道。
於是六人爭先恐後的擠了進去，最後進去的一名深林堡士兵還差點被一支箭射中屁股。
“總算是安全了。”羅貝特昂著頭，說出了和他姿態不是很符合的話。
但下一秒，他就改變了自己的想法。
周圍的二十多人拿著手半劍架在了他們六人的脖子上。
霍斯丁尷尬的轉頭看了看，對某個看起來像小隊長的人說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們可是正經的友軍啊。”
小隊長冷哼一聲，一揮大手：“抓的就是友軍。都綁了，等著派崔克爵爺發落。”
自從馬珂在襲營戰中受傷以後，就是派崔克負責城門方面的事務了。
羅貝特眼睛瞪圓，怒吼道：“你們河間人就是這麼對待盟友的嗎？等到波頓侯爵帶兵來了後……”
這名葛洛佛嘴裡罵罵咧咧，已經開始逐個問候河間地家督們的母親了。
一同被綁的霍斯丁也在強忍怒氣，但沒有出言不遜。
只是熟知他性格的佛雷家士兵感到不妙，若是自家的這位“爵士”徹底發怒，那此次的行動怕是不妙了。
好在場面並沒有尷尬很久，睡眼惺忪的派崔克被士兵們圍著，走到了東門的殺人洞前。
霍斯丁一見來了位熟悉的人，強忍的怒氣頓時噴湧而出，“派崔克，你可得給我們一個交代。”
海疆城的繼承人揉了揉眼睛，確認自己看到的就是佛雷家的老六，然後立刻下令解綁。
孿河城和他家的領地相距不是很遠，因此兩人還算熟悉。
“得罪得罪。這陣子西境人老扮成各種各樣的人物，企圖混進城裡面開城門，手下人緊張一點也是合理的，兩位見諒，見諒。”派崔克一邊打著圓場，一邊親自上前給兩個貴族穿搭的人解繩子。
霍斯丁和羅貝特被這一出氣得不輕，但看在派崔克低聲下氣的份上，暫時沒有發難。
這兩人迅速地解釋了他們前來的原因，希望能見到赫倫堡裡主事的人，給他傳達羅柏·史塔克的一些命令。
得知情況的派崔克點點頭，道：“沒有問題，說實話，我們也在等北面的訊息。”
他指示幾名士兵跑去焚王塔叫起已經熟睡的河間貴族們，自己陪著兩位來客步行前往會客的地方。
……
剛剛穿好亞麻袍子的亞瑟急匆匆的套上兩隻軟皮靴，捋了捋已經很長的頭髮就走出房間，和叫人的士兵一起往底下的百爐廳走去。
下了三層樓以後，他到達了目的地。
大廳裡為數不多的亮光都是士兵們舉著的火把散發的。
城主主座附近，已經聚齊了不少人。
除了外出求兵的雷蒙、帶著無旗兄弟會離開的閃電大號貝里等人，能來的河間貴族基本上都來了。
就是重傷的馬珂也被兩個親兵抬了下來。
正和河間貴族聊得火熱的羅貝特·葛洛佛用餘光瞥見了走來的一位高大帥氣的長髮青年，於是詢問身邊的這位佈雷肯道：“那位就是大名鼎鼎的亞瑟·佈雷肯吧！我在卡林灣的時候，就已經天天聽著他單騎擒弒君者的傳說了。”
雖說是詢問的句式，可語氣堅定的像個感嘆句。
亨德利滿眼酸意，但還是回覆了羅貝特：“正是，他也是我的堂弟。”
亞瑟大步朝著他們走過來，朗聲道：“這兩位就是佛雷家和葛洛佛家的朋友吧，北面需要我們做什麼？”
羅貝特從背上的包裹裡掏出封著斷頭狼圖桉蠟封的信紙，遞給了亞瑟。
“這是羅柏大人要你們做的。”
亞瑟匆匆瞄了一眼，上面寫著讓赫倫堡附近的河間軍死死拖住泰溫一部，直到南下的北境－佛雷三萬聯軍渡過了三叉戟河。
他一看，就知道這信半真半假。
先不說北境軍從哪邊南下，就三萬大軍一條足以證明是假的。
北境－佛雷聯軍頂天有兩萬出頭。
這樣寫信的目的，可能是為了避免送信之人被敵軍俘虜，然後透露機密。
但這兩人跑了幾百裡格前來遞信，自然不可能送封假信，真正的信應該在兩人頭腦中。
畢竟維斯特洛大戰，被俘虜的貴族的待遇基本都不錯，即使在戰時，作戰的雙方都可以用金龍互換俘虜。
所以經常有身份較高的貴族們傳信和商議大事，比如原著中，史塔克夫人就穿過作戰區，到達苦橋旁的藍禮大營去尋求聯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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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瑟看完，將信傳給了身邊的派崔克。
後者一瞄到三萬大軍即將南下的字眼，頓時興奮地大叫起來：“我們有三萬援軍了，到時候一舉擊敗老獅子，打到他老家凱巖城去。”
河間眾貴族聽到這個訊息，大多高興起來。
只是霍斯丁和羅貝特兩人沒有說話。
亞瑟沒有打擊眾人的信心，轉頭問起了北面的戰況如何。
兩位來使你一言我一語，將他們出發前的情況描述給了眾人聽。
八九日前，羅柏聯合了佛雷家，和北上的凱馮大戰一場，雖然靠著人數優勢取得了小勝，但聯軍也損失了近三千人。
當天夜裡，有冰原狼加持的聯軍再次對凱馮的西境偏師發起了進攻，這次的戰果就豐碩多了。
凱馮下屬的偏師在白天就損失了三千人，只維持著一萬出頭的兵力。晚上這一鬧，西境偏師全都被打散，大多數的士兵只顧著自己逃命，絲毫沒有組成隊形作戰。
這一戰，聯軍殺死了三千以上的敵人，俘虜了上千的西境兵和數十名西境有頭有臉的貴族，如峭巖城的加文·維斯特林伯爵、烙印城的達蒙·馬爾布蘭伯爵、角谷城的安卓斯·布拉克斯伯爵等等。
只有不到五千的西境兵逃到了南方，這讓西河間的戰局頓時明朗起來。
羅柏當機立斷，親率聯軍的五千五百名騎兵追逐逃亡的西境兵，當然還有凱馮、詹姆等蘭尼斯特。
剩下的一萬五千步兵被北境的盧斯波頓侯爵率領，渡過孿河城，沿著國王大道南下，直直的朝著三叉戟河的紅寶石灘而來。
而就在羅柏做出這樣命令的同時，兩人被派到南邊來，讓還在堅守的赫倫堡、女泉城等地保住過河的渡口。
二人為了搶時間傳命令，直接坐著綠叉河的小舟南下，而凱馮一路的所有信鴉都被北境－河間聯軍射殺，所以紅叉河南岸的西境軍應該還不知道凱馮大敗的訊息。
“羅柏大人和波頓侯爵給你們的任務，就是不讓哈羅威伯爵的小鎮這個渡口落在西境人的手裡，這樣方便北境的步兵們過河。”羅貝特·葛洛佛這樣解釋道。
“是聯軍步兵，我家也出了兩千八百名步兵的。”霍斯丁提醒道。
“一個意思。”羅貝特昂著頭，揮揮手表示不用在意，“在北境的步兵抵達以後，我們就可以和亞瑟先生這樣的勐將一起，狠狠地捅泰溫的屁眼。”
他仍然沒有改為聯軍這個詞，這讓霍斯丁·佛雷感到很生氣。
“你們南下經過小鎮時，那裡的情況如何？”亞瑟問道。
羅貝特想了想，說出了自己的印象：“來自女泉城的士兵和一支為數眾多的傭兵團控制著小鎮。”
“那個傭兵團是您的部下，亞瑟先生。”霍斯丁補充道。
被叫到的亞瑟愣了下，自己被沒有一支傭兵團被派去控制哈羅威伯爵的小鎮呀。
血戲班已經全員戰死了，比爾手下的君臨傭兵全在赫倫堡，凱里手下的河灣地傭兵在紅叉河中段的紅磨坊領地上。
他反覆想了想，只有兩個月前在榭爾村派出的那名血戲班骨幹能對得上這支僱傭兵了。
當時的情況是，瓦格·霍特承諾派出一名骨幹去厄索斯大陸搖人，能搖到兩百人以上的傭兵。
算算時間，也該到了。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出現在三叉戟河。
“知道了，羅柏還有什麼交代嗎？”
霍斯丁一拍腦門，恍然道：“我還想起來一事。羅柏大人說如果泰溫率軍回援西境，南河間的所有軍隊，就跟著波頓大人一起，向著東南方向的君臨城發起進攻。”
羅貝特點點頭，“是這樣的。”
亞瑟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圍成一圈，示意自己知道了。
看樣子羅柏的作戰意圖還和原著的劇情差不多。
如果泰溫和波頓－河間聯軍在神眼湖一帶糾纏的話，羅柏率領的魚狼聯軍的騎兵部隊就會沿著河間大道直攻西境的腹地。
如果泰溫回援的話，就讓盧斯·波頓帶著北境－河間聯軍的步兵一路直攻王領和君臨城。
反正獅家的兩大基本盤－－西境和王領－－一東一西，正是讓泰溫老爺顧頭不顧腚的好時機。
這樣的話，只要把哈羅威伯爵的小鎮捏在手裡，老剝皮波頓帶領的一萬五千大軍就能過河與泰溫的西境主力對峙。
魚狼聯盟則會暫時處於上風。
而鹿家的史坦尼斯和支援藍禮的部分雷德溫長船還在破船灣、黑水灣等海域較勁，確實沒有功夫插手獅家和魚狼家的陸上大戰。
而經過這麼多天的對峙，西境兵也著實沒有攻上赫倫堡城牆的能力和工具，所以也不用擔心此地。
“既然這樣，那我們明天就出發，帶著五百人，去守住渡口小鎮。”亞瑟做出了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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