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六章 心照不宣
“敢問這位就是淮安商會會長，尹天揚，尹會長嗎？”
忽然，一聲蒼老的淡喝響起。
尹天揚一愣，抬起微醉的雙眸，只見面前不知何時矗立著一襲蒼老的身影，面容僵硬，宛若死魚。
“你……誰呀？”
“老夫鎮西王府首席謀士，司空冷光。”司空冷光淡淡出聲，面上平靜自如，沒有一點變化。
尹天揚聽後，登時一個趔趄，瞬間變得謙卑起來，酒意也醒了大半，趕忙站起，連連拜道：“原來是鎮西王府的司空先生，久仰大名，失敬失敬，快請坐。”
沒有看他一眼，司空冷光徑直坐了下去。
尹天揚艱澀地咽了口唾沫，深深打量了一下這位老先生，恭維道：“不知司空先生今日來找尹某，所為何事？”
“沒什麼，只是給你個表現的機會。”
“機會？”
“對！”
宛如機器人一般，司空冷光這時才僵硬著腦袋轉過去，瞅上尹天揚那希翼的面龐，嗤笑道：“老夫一看你，就知道你是個為了自己利益，可以數典忘祖，殺人放火，無恥下流的卑鄙小人。”
呃！
心頭一滯，尹天揚期待的笑容不覺微微抽了抽，喃喃道：“先生，您這是罵我還是誇我？”
“老夫當然是在誇你了，呵呵呵！”
譏諷一笑，司空冷光淡淡道：“商君書有言，以小人治君子，乃治國之道也。所以這個世道，只有小人可以位極人臣，也只有小人可以當權貴的走狗。你越卑鄙無恥，沒有底線，便越有利用的價值，我家王爺便越看重你。那你說，你是想當小人還是君子？”
唔……
微微沉吟了少許，雖然司空冷光這話怎麼聽，怎麼像罵人，但卻說得相當正確，利益和道德之間，只能選其一。
尹天揚只是思量片刻，便義正言辭地道：“司空先生慧眼如炬，不愧是王府首席謀士啊。不錯，在下是個小人。從小到大，我一直有賣國求榮的想法，殺人放火這種事情，我每天都會思考三個時辰去計劃，但我爹非逼我讀聖賢書，嚴厲管制著我，所以在下一直缺少個機會呀。不知如今慕容王爺，可否給小的這個機會呢？”
沉默，沒有說話，那司空冷光只是緊緊盯著他不放。
待過了許久，這老頭兒那終年不變的死魚臉才漸漸翹起了一抹邪異的弧度，放聲大笑起來。
哈哈哈……
那笑聲中，滿是揶揄和鄙夷。
尹天揚在一旁聽得，則是連連點頭哈腰，雖然不舒服，卻一直陪著笑臉。
“好，很好！”
最後，司空冷光不笑了，十分讚賞地點了點腦袋道：“就衝你這個恬不知恥的樣子，未來定當前途無量。”
“多謝司空先生抬愛。”
忙不迭點點頭，尹天揚兩眼一轉，悠悠道：“對了，司空先生今日突然找到小的，是否是要給小的一個為慕容家披肝瀝膽，建功立業的機會？那小的必定竭盡所能，定不負先生和王爺所望。”
嗯！
微微點了點頭，司空冷光淡笑道：“你這小子，的確是有股聰明勁兒。不錯，此次老夫找你，確實是受王爺所託，讓你去辦一件事。你應該也知道吧，最近你妹子要嫁給那楊家家主，楊峰了。”
“呃……是，雖然這件事我一直不同意，但……不知王爺想怎麼樣？”
“很簡單，王爺不希望楊家太風光，你應該明白吧。”
眼中一道厲芒閃過，司空冷光定定道：“那楊峰將我慕容家的世子打成了重傷，逼得王爺揮淚斬子。所以王爺絕對是想要把楊家除之而後快的，不過出於種種原因，朝堂上的利益牽扯，目前我慕容家還不便動他。但即便如此，也不希望他太張揚了，你明白王爺的意思吧。只要你把這件事辦成，討得王爺歡心，日後前途，必不可限量。”
“是，小的明白，只是這件事該如何操作，還望先生指點啊！”
瞭然點點頭，尹天揚同樣討厭楊家，一副同仇敵愾的樣子。
司空冷光邪笑一聲，抬起枯瘦的老手招了招，尹天揚便馬上附耳過去。
司空冷光在尹天揚耳邊細語了幾句，尹天揚聽得眉頭一抖一抖，眼中精芒熠熠，最後猛地直起身來，叫道：“妙計，先生不愧是王爺手下的首席謀士啊，此計當真妙不可言。學生現在似乎已然看到，楊家那一眾宵小灰頭土臉的樣子了，哈哈哈！”
“那你現在就去準備吧，注意，不要讓外人看出端倪來，小心點兒。”
“遵命！”
躬身一拜，尹天揚頓時露出滿臉榮光和堅毅之色。
司空冷光淡漠地點了點頭，不再說什麼，款款站起，徑直離開。
尹天揚一直彎著腰，目送這位慕容家第一紅人徹底離去後，才堪堪直起身來，激動地手舞足蹈。
機會，這真是天大的機會落到我尹天揚手裡了啊。
只要這件事我給王爺辦成了，那我尹天揚就等於為慕容家立了一大功，王爺一定會對我非常重視的，我尹家飛黃騰達的時候到了，哈哈哈！
尹天揚在仰天大笑著，聲音都穿過了會心閣的頂棚，直上九天。
司空冷光悠悠走出那會心閣嘈雜的大門，聽著背後的刮躁，忍不住掏了掏耳朵，嗤笑道：“傻子！”
“司空先生，家主交代的事情辦好了？”
忽然，一聲悅耳的輕笑響起，司空冷光一愣，抬眼看去，只見面前是個滿臉瞭然笑容的少女，身後還跟著兩個戰皇以上的絕世強者。
眼眸微微一噓，司空冷光已然猜出了來人身份：“如果老夫沒看錯，小姐就是相府千金，王小姐吧。”
“先生好眼力，不愧是曾經的慕容府第一神算，如今改投了楊府，小女子上門時，也沒拜訪，實在慚愧，還望先生海涵。”
王月盈盈盈一拜，巧笑嫣然。
司空冷光深深打量了她一眼後，淡淡道：“王小姐一個姑娘家，來這風月場所，所為何事？”
“跟先生一樣，不過我看先生辦妥了，小女子倒省了不少麻煩，可以回了。”
“姑娘知道老夫做了何事？”
“投下一餌，只等上鉤。託先生的福，小女子也可沾得一點光，得償心願了，咱們楊府再會。屆時咱們就是真正的自己人了，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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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一俯身，王月盈笑著轉身離去。
司空冷光緊緊盯著她那漸漸消失的背影，眼中少有地散發出異樣的精芒。
“早聽說相府門內有一小姐，聰慧過人，可比當年天下第一女謀士，諸葛璇姬。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