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頭一抖，楊峰轉頭看去，只見那馬車漸漸停下，車簾掀起，從裡面露出一副熟悉的面孔來，正是那司馬長風無疑。
“是你？”
“上車吧，把你的朋友也抬上來，我給你擺了慶功宴，咱們一起小酌兩杯，呵呵呵。”司馬長風眼中閃著熠熠精芒，輕笑著。
楊峰想了想後，覺得這人對他一直沒什麼惡意，便點了點頭，招呼著魔陀螺把天爺抬上了馬車，玲瓏也緊緊跟隨。
等到了司馬府，司馬長風安排了一間客房給況天威療傷，玲瓏和魔陀螺在一旁陪護，只把楊峰叫到了大廳內。
在這裡，早已擺滿了美味佳餚，只不過說是慶功宴，卻是冷清得很。只有司馬長風一人坐在主位上給他敬酒，以及一個面貌頗為嫵媚的女人在一旁獻曲，剩下的就什麼都沒有了。
楊峰心裡明白，這是司馬長風有話跟他說，不方便外人聽到，才這麼安排的。
一曲奏罷，司馬長風率先拍了拍手掌，向紅梅笑道：“聽紅梅撫琴，真是人生一大樂趣啊。楊峰兄弟，你覺得怎麼樣？”
“情人眼裡出西施，她是你女人，她就算砸鍋敲鐵，聽在你的耳中，都是仙樂飄飄。我跟她又有什麼關係？客觀來說，她那琴聲聽起來也就那麼回事吧，一般，我老婆比她彈得好。”
呃！
臉皮一抽，司馬長風啞聲了，再看向不遠處的紅梅時，只見那紅梅的臉色已然迅速陰沉了下來。
哈哈哈……
忍不住仰天大笑一聲，司馬長風不住讚道：“楊兄弟果然非常人也，這番言辭，妙哉妙哉。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世上所有的評判，哪有那麼絕對客觀的？不過是各有所好罷了。紅梅，你看，我沒說錯吧，楊兄弟果然是個奇才啊。”
“是，是奇才。就是說話不中聽，讓人討厭，哼。”
翻翻白眼兒，紅梅不去理會這個沒情趣的男人了。
司馬長風失笑著搖搖頭，又看向楊峰，端起一杯酒道：“楊兄弟，這一杯，先祝你此次天蓬擂臺賽奪冠，還榮升吳家堡二等貴族行列，一步登天，可喜可賀啊。”
“有什麼可喜的？我差點成了一個忘恩負義，欺男霸女的無恥之徒了。”
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楊峰一臉鬱悶道：“話說不就開個玩笑麼，怎麼所有人都當真了呢？我差點指使自己的小弟，打死了自己的至交啊。他們怎麼也不問問我？人命關天，那魔陀螺真能下得了手？我要霸佔他女兒，天爺居然連一句謾罵都沒有，搞毛啊？哪怕他們憤怒了，生氣了，我也覺得玩笑過了，會停手的呀，怎麼……”
說到這裡，楊峰不說了，只是一個勁兒搖頭：“變了，他們都變了……”
“不是他們變了，是你變了。”
“我變了？”
“對，你從一介平民，變成貴族了。”
“就這？”
楊峰難以置信，司馬長風失笑著點了點頭：“對，就這一點，所有事情和人都變了，這就是這個世道。”
輕輕端起一杯酒，來到楊峰面前，跟他碰了一杯後，司馬長風仰頭喝下，面色慢慢變得肅穆起來。
“這是個等級森嚴的世界，以下犯上，會帶來所有人都難以承受的厄運。所以，每一個人都活得謹小慎微，不敢有一點輕漫。由於人們的恐懼，讓他們不敢對比自己更高一等級的存在開玩笑。也許這一個玩笑，會讓他們萬劫不復的。”
砸吧著嘴，司馬長風在楊峰面前款款踱著步，喃喃著：“同一等級的人相處，就算鬧了矛盾，大不了打一架，或者老死不相往來，能怎樣啊？可是低階別的和高階別的人相處，一旦出現矛盾，也許高階別人的一句話，就能讓你全家死無葬身之地。那麼低階別的人能不怕嗎？這種恐懼感，只能讓他們小心翼翼。”
瞭然點點頭，楊峰心知肚明，再呷了一口酒後，還是不忿道：“可大家相處了這麼長時間，我什麼人，他們不知道嗎？我怎麼可能隨便去傷害他們？他們怎麼會一下對我的態度，這麼疏遠？”
“因為人是會變的，人性最不可靠。以前的你，是個跟他們一樣的四等賤民。現在的你，是一句話可以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的二等貴族，這能一樣嗎？就算你自己不變，你的話語權也變了，你的一句玩笑話，差點指使魔陀螺把況天威殺了，就是證明。你想想你以前一句戲言，他們會當真嗎？現在呢？”
“是啊，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升貴族後，翻臉翻得這麼快的呢，呋呋呋！”這時，那紅梅狠狠瞪了楊峰一眼，似乎是為了報復楊峰剛剛的言辭，當即調笑揶揄起來。
不過，楊峰沒有笑，只是沉著一張臉，默默思考。
司馬長風看了他一眼，繼續道：“自古以來，帝王都自稱是孤家寡人，那是因為他的權力太大了，大到沒有人敢親近他的地步。如今，靈界的四個等級也全都是孤立的，就像是四灘死水，裡面的所有人都散發著惡臭。不論是四等賤民，還是一等宗族，都在自己的水塘裡腐朽著。如此下去，終將走向滅亡。”
“對，康熙帝再大權在握，他都需要一個韋小寶在身邊，我現在也理解當初康熙的心情了。但可惜，最終他還是失去了韋小寶。只要他一日在位子上坐著，都不會有像韋小寶一樣的人出現了。”
從來沒有過的，楊峰第一次感覺到了高位的孤獨，以及那些處於底層人們內心中的恐懼。
以前他在下界，雖然是九國盟主，但那裡的朝政並非一人獨攬，皇帝也不能自己一個說了算，還有各大臣彼此制衡呢。
這反而有些活力，不像靈界這麼死絕。那風雷皇帝退休後，還跟自己老丈人每天下棋呢。丟了權力，反而過得更樂呵。
可這裡，死板的等級，已然讓每一個人都陷入了泥沼。別人不知什麼感受，反正他是不舒服。
“楊峰，你當初說要改變這個世界，你要改變的是什麼？”忽然，司馬長風向楊峰大聲道。
眼瞳驀地一定，楊峰鄭重其事道：“打破四等階級制，不讓天爺他們再恐懼地看著我，以及其他任何一個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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