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齡一行人,幾乎是跋山涉水,踩著泥濘,好不容易,有人看到了那高高聳立的城樓,終於……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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頤和園,就在眼前了,再走幾里路,就到了。
這一路來,足足三個多時辰,無數人幾乎都虛弱了。
房玄齡累的不成,他大病初愈,實是身子撐不住,於是陳東陽便命人用藤條編了個簡單的藤椅,請房玄齡坐著,命人一路抬來。
至於其他人,就沒這運氣了。
這是讓文武百官們,記憶猶新的一日,沒一個人,幾乎都已累的虛脫。
楊不動看到了城樓,眼淚都要出來,此刻,他如鯁在喉,拼命的朝新城張望。
可是……新城還是有些遠,看不清。
在自己面前,是積攢了很深的水窪,足以淹沒膝蓋。
他們都捲起了褲腳,只得乖乖的淌水而行。
這水窪地裡,格外的滑,一不小心,就可能摔倒。
正因如此,所以大家彼此拉著手,楊不動與他的同僚劉金生手握著手,劉金生不忍心楊不動如此樣子,卻又不好說什麼,心裡只是唏噓,可憐啊,被那姓張的,騙去了一生的積蓄……
楊不動只覺得自己的腦子嗡嗡的響,心裡感慨,完了,距離新城不遠,尚且淹成了這個樣子,這新城……怕是完了。
至於頤和園……天知道裡頭是什麼樣子。
他疾步而行,幾次幾乎要滑倒,都被劉金生扶起來,渾身都是爛泥,狼狽到了極點。
等慢慢的淌水行了一路多路,前頭,便是新城的一個斷頭路。
可說也奇怪。
這瀝青路面,居然還和新的一般,更神奇的是,一旦到了斷頭路,附近的水,幾乎就不見了,無影無蹤。
不過……依舊還有許多的爛泥,可沒了積水,這道路一下子好走起來。
人們上了瀝青路,想要入宮,本可以走近路,可那裡實在太多泥濘和水窪,反而寧可走遠一些,沿著瀝青路經過新城再入宮,雖是繞遠了一些,可是走在這路上,卻是出奇的舒服。
以往還不覺得,可在今日,人們才意識到了,這樣道路的可貴之處。
走在這路面,房玄齡下了藤轎,總算覺得舒服了許多。
這樣的道路,才該是人走的道啊。
想想這一路來的泥濘,實是不堪。
房玄齡心裡這般想著。
一旁……那陳東陽左右張望,奇怪,等到了這兒,怎麼就沒漲水啊。
真是怪了。
要知道,太極宮裡都漲水了,尤其是御花園,淹的最厲害,那裡有一處人工湖,人工湖的水直接漫了出來。
陳東陽乾笑:“這裡的地勢,有點高吧……”
他這樣說,分明是睜眼說瞎話。
因為這裡的地勢眼睛沒瞎的人都看的出來,其實並不算高。
沿著瀝青路,一路前行,便看到了那久違的棚子。
更可怕的是,當所有人四處張望,卻是發現,這四周,竟有無數的匠人和幫工開始在忙碌。
那一個個已搭建起了框架的屋子,絲毫沒有殘破的痕跡,施工繼續進行。
雖是離了瀝青路,沒有鋪上花草、栽種樹木的地方雖還滿是泥濘,可是……沒有積水。
陳東陽越來越顯得憂慮。
這什麼情況。
這裡為何沒淹水。
這裡……咋好像並沒有遭遇暴風驟雨的痕跡。
看著匠人紛紛忙碌,似乎在這裡……並沒有因為暴雨,而產生什麼傷亡。
一切都很寧靜,寧靜的,所有人都認為,這新城本該就如此。
好了,他們得趕緊幹活掙銀幣了,萬萬不可耽誤了工期。
“……”陳東陽臉色極差,卻見著瀝青路邊,有一行學員跪在此。
他們……這是做什麼?
陳東陽比任何人都要急,他三兩步忙是上前:“你們,跪在此地做什麼?”
費安生只抬頭看了陳東陽一眼,或許,陳東陽他不認識,可是這陳東陽身後浩浩蕩蕩的官員們,還有他們頭戴這著官帽,身上一件件宮中欽賜的麒麟服,費安生卻是再認得不過了。
費安生不願意惹麻煩,惹任何麻煩,都是給自己院長惹麻煩。
費安生道:“因救災不及時,在此反省。”
這是老實話。
陳東陽一聽,樂了。
果然,新城也遭遇大災了啊,這就難怪了,難怪如此,一下子,居然心裡舒服多了。
人哪,就怕比不是。
只是……這裡像有遭災的痕跡嗎?
事實上,所有的文武大臣,都在左右張望。
哪裡有災了,哪座房子塌了,哪裡有大水……
怎麼……瞧不見。
楊不動一臉茫然的看著四周,心裡也滿是疑竇,不對吧,不像有遭什麼大災的痕跡啊。
陳東陽亟不可待的道:“遭災,倒了多少屋子?”
費安生搖搖頭:“沒有。”
陳東陽又忍不住問道:“哪裡淹水了……”
費安生又搖頭。
此刻,文武大臣們已倒吸了一口涼氣,這裡……
竟是一個屋子都沒有倒,一處都沒有淹水。
若是如此,這就太過恐怖了。
要知道,現在長安城,已淪為了人間地獄了啊。
不知多少人慘遭不幸,他們是一路走過來的,沿途的慘狀,觸目驚心。
陳東陽感覺自己要瘋了,聽到了身後的竊竊私語。
陳東陽便冷笑:“呵……你好大的膽子。”
面對陳東陽的呵斥,費安生面無表情。
他不惹事的,可是並不代表他怕事。
他是南山書院的人,南山書院,還真沒有孬種。
費安生一直以自己南山書院學員的身份而自豪,這種深入骨髓的自豪感,哪怕是見了進士,他也未必就看得上人家。
南山書院的治學,歷來苛刻,這養成了每一個學員,都自認為自己是天之驕子,心裡懷著的,是要學好文武藝,造福天下的念頭。
他們雖不對別人苛刻,可是對自己,卻有極高的要求。
跪在這兒,是他自己懲罰自己。
他便是希望,藉此機會,警醒自己,以後萬萬不可產生一丁點的疏忽和大意。
可現在,面對陳東陽的冷笑呵斥,他卻是昂著頭,風淡雲輕的看著陳東陽,面上,從容不迫,無論你是誰,我費安生,南山書院建築學院的學員,容得你呵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