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定方在定襄城外看到城中開始起火，便命令全軍突擊。
定襄城雖然是一座城，但是城牆並不高，並且這座城的北面由於面對著草原腹地，突厥人從來不認為會有危險從北邊而來，所以連城牆都沒有建全。
這就給前鋒營帶來了很大的便利，不到三更，蘇定方就帶著部隊到達了定襄城北面。
當看到城裡開始起火之後，他沒有任何猶豫，立馬下令全軍突擊。
前鋒營總共只來了五千人，而定襄城裡至少有五六萬敵軍，這個時候留什麼後手都沒有意義，不如全軍出馬，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才有勝利的希望。
當蘇定方一馬當先的衝進定襄城的時候，令人意外的是他們壓根沒有碰到什麼像樣的抵抗。
雖然滿城到處都是抱頭亂竄的突厥人，但是似乎誰也沒有記起來要去反抗一樣。
很多時候，一支部隊的潰敗不是因為敵人太強大，而是期望和現實之間的差距太大。
超出想象的空中襲擊，給突厥人帶去的戰場壓力絕對是空前的。
戰場壓力是一種精神壓力，它在給士兵帶來加成的同時，也會慢慢增長，如果突破了士兵的精神極限，就可能引發生理系統紊亂，讓人產生各種癔症，注意力喪失，記憶力差甚至崩潰等嚴重精神障礙，這被稱為戰鬥應激反應。
這種反應導致的後果可以非常慘重，它能使個人過度緊張，生理障礙，思維能力損傷和各種癔症，出現大量的非戰鬥減員。
如果一支軍隊承受戰場壓力的時間過長，隊伍裡出現應激反應的人數過多，甚至可能誘發群體性精神現象，導致整個部隊喪失戰鬥力。
這種景象在古代被稱為“營嘯”，也就是“炸營”。
現在能看到的最早記載營嘯的是在東漢對西羌的戰爭中，記載於《通鑑紀事本末》，而解決這一問題的方法，而是用更加嚴酷的軍紀來處理。直到太平天國，仍有嚴格制裁營嘯始作俑者的法律。
頡利的軍隊本身就是出於和突利長期對抗之中，為了保證自己的安全，離頡利越近的部隊，軍紀就越森嚴。
再加上軍隊中非常黑暗，軍官肆意欺壓士兵，老兵結夥欺壓新兵，軍人中拉幫結派明爭暗鬥，矛盾年復一年積壓下來，全靠軍紀彈壓著。
特別是處於交戰狀態中的軍營裡，上至統帥下到士兵每一個人的神經都高度緊張。兇殘的敵人與嚴酷的上級，夢中那遙遠的家鄉與近在咫尺的血腥廝殺，連日來生死未卜的激戰，熟悉的面孔一個個地消失，高壓軍紀下長時間積累的壓抑，這一切，都有可能隨著睡夢中某個人的一聲驚嘯在剎那間噴薄而出，造成災難性的連鎖反應，驚恐的情緒與失控的狀態迅速傳染身邊的每一個人，一發不可遏制。
因此，在某個寂靜漆黑的夜，一個士兵或者囚犯因噩夢而喊叫時，往往會引發其他人的連鎖反應，使得整個群體陷入歇斯底里的狀態，甚至自相殘殺，後果往往十分嚴重。
熱氣球營投下來的火油彈，帶來的戰果不是它燒死了幾個人，燒燬了幾頂帳篷，而是它摧毀了突厥人抵抗的信心。
它給突厥人帶來的震撼和影響，遠遠不是簡單地語言可以描述的。
總之，從結果上來看，突厥人發生“營嘯”了。
城外越來越近的廝殺聲，各種呼叫救火聲，以及被火油彈粘上的人發出的慘叫聲，曾經不可一世的突厥士兵，崩潰了！
頡利在睡夢之中，迷迷糊糊聽到外面的動靜，滿臉不悅的從睡塌上爬了起來。
剛才和蕭皇後激烈的運動了一刻鍾，他難得的睡了個好覺，經常失眠的人好不容易睡了個好覺，卻是被人驚醒了，心情能夠好才怪。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身影衝了進來，“大汗，快跑，再不跑就來不及了！”
頡利藉著大帳之中沒有吹滅的幾支鯨油蠟燭，看清了眼前的是自己最信任的將領執失思力，臉上佈滿了困惑。
“發生了什麼事情？”
“大汗，一言難盡。現在外面的部隊已經徹底的亂套了，唐軍來了！”
執失思力一邊從旁邊拿起頡利的外套給他披上，然後扶起頡利準備往外走。
“唐軍來了？”頡利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執失思力。
前段時間，頡利還專門和自己手下的大將討論過唐軍出擊的可能性，大家都覺得大唐不可能在現在這個時候攻擊突厥人的。
可是現在……
“是的，唐軍從北城而來，已經快要到了城中，再不走就來不及了，現在連長生天都站在大唐那一邊？”執失思力看頡利還沒有準備逃跑的意思，趕緊解釋著。
“立馬傳我的命令，召集各千戶前往北城殺敵。不，等一下，唐軍來了多少人？”
“不知道，現在外面已經亂套了。”
就在頡利和執失思力說話的短短時間裡，外面的喊叫聲和廝殺聲變得更加激烈了，執失思力是看過外面的慘狀的，也不等頡利繼續猶豫，駕著他，在一隊貼身護衛的陪同下迅速的朝西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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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襄城畢竟是突厥人建造的城市，執失思力對它熟悉無比，雖然路上也碰到了零散的一些唐軍，但是都沒有給他們的逃跑造成太大的障礙，很快他們就出了定襄城，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歷史上，雖然沒有熱氣球營的配合，但是李靖親自率領三千騎兵突襲定襄城，頡利錯誤的判斷，以為大唐的大部隊到來了，做出了逃跑的決定，從而大唐和突厥之間的局面徹底掉了個頭。
今天，還沒有等到頡利去作什麼判斷，執失思力就已經駕著他逃離了定襄城。
不管唐軍今天來了多少，已經發生了營嘯的軍隊是沒有什麼戰鬥力的，不可能抵擋的住大唐的進攻。
再加上定襄城中的突厥人，群龍無首之下，很快就像是收割稻子一樣的被蜂擁而來的前鋒營衝擊的稀里嘩啦，一大片一大片的人跪倒在地，直接投降了。
兵敗如山倒，古人誠不欺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