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睡眠都很淺，哪怕王勝沒有發出聲音，他也被隔間張立的水聲給驚醒了。
“嗯哼，咳咳咳。”
他咳嗽幾句，睜開眼睛看到了王勝。
“你是？”
老人發出疑問，倒是不擔心王勝偷東西，這小屋子裡根本那就沒什麼可以偷。
“你好，我是張立的朋友。”王勝微笑，沒有喊他爺爺。
自己的歲數算起洪荒的，不知道比他大了多少，要是叫爺爺怕是能折了他的壽。
“啊，你好，你好，小夥子怎麼稱呼？”
老爺子倒是沒有在意，既然是小立的朋友，那就應該是一個輩分的。
“叫我王勝就可以了。”他看著老人的面孔，黑氣正在慢慢腐蝕，要不了多久就會壽終正寢。
他的修為很弱，練氣二三層而已，按照現在的歲數來看，可能是兩百來年前的人。
老爺子一聽這名字，調侃笑道：“哈哈，小夥子名字不錯，以前我也認識一個叫王勝的人，現在啊，他……”
話未說完，忽然被一道聲音打斷打斷了，張立已經換了衣服出來。
“爺爺，晚上吃什麼？”
他轉身從從廁所對面拉開廚房的門，可以看到一個蒸鍋，一個電磁爐。
除此之外，還有牆上掛著的一個大鐵鍋，足足有成年人張開雙臂虛抱那麼大。
它很礙事兒，張立側著身子繞過去，一邊抱怨：“爺爺，我就說這鍋礙事兒，拿去賣了也比放在這裡生鏽的好啊。”
“再說了，拿來炒菜廚房又放不下，百無一用。”
“小子亂說什麼？這是武聖人用過的鍋！懂不，你爺爺我兩百年前吃飯的傢伙，賣什麼都不能賣它！”
老爺子從椅子上起身，走了兩步又癱坐回去：“要還是你爺爺我幾十年前的樣子不得打得你滿屁股開花！”
“得了吧，爺爺，吹，使勁兒吹！你也就打我爸的份兒。”
張立開口調侃，隨後熟練拿出剩飯，加了一些蛋白質液進鍋翻炒。
忽然，想起家裡還有一個人，張立想了想，從下方的櫃子裡拿出半顆西紅柿，切碎丟了進去。
不久，三碗營養液西紅柿炒飯送上餐桌，實際上就是一張木板從天花板拉了下來，還在晃盪。
張立家窮，很窮，在這個年代還會出現這種情況，王勝接受不了。
他想起幾十年之前長城邊賣油條的女孩也是如此。
餐桌上，炒飯味道很不好，王勝吃了兩口就不吃了，他談論話題，詢問老爺子：“看你們生活得艱難，張立父母呢？”
“他們啊？”餐桌上的氣氛微微低沉，隨著老爺子緩緩道出原因。
“死咯，都死咯，死在了北邊那些東西的嘴裡，等我趕到的時候，只領到了他們的骨頭。兩件被咬碎的衣服。”
老頭子眼泛淚花，“當初大區徵兵，他們就去了，結果再也沒有回來。”
張立狠狠拔了兩口飯，補充道：“他們不可能死，我相信他們還活著！”
“唉，我老了，倒是無所謂，就是苦了小立這孩子。”
人老了，話也多，老爺子開始絮絮叨叨，自己身體這幾年一年不如一年，全靠這娃子勤工儉學，獎學金掙點外快，不然家裡連房租都交不起。
這房子，也不是他們的。
這讓王勝再次皺眉，“既然是大區內徵兵，那他們總不會不管你們吧？”
“管，誰管？我們無權無勢，現在的華夏大區區長都是外國人，不再是以前的華夏了。”
他神色唏噓：“各國聯盟大融合有利也有弊，我們華夏人可以擔任別人區域長，別人外國人也能擔任我們華夏區域長。”
“現在上任的是誰？”他詢問，看向張立。
“龍坦森，一個華夏與美俄混血，他一上臺，就把我們本就不多的補貼一減再減，這兩年已經不發補貼了。”
張立很憤怒，眼神裡彷彿迸射火焰：“以前我不敢反抗，但是現在，我變了，我一定要討回公道！”
王勝知道他說的變了是什麼，次生物引擎的確有哪樣的效果，可以讓他不弱於任何人。
但是，如果張立不努力，不去學習各種知識，次生物引擎有也相當於沒有。
“這話，別亂說！”
老爺子喝止：“要是左鄰右舍聽到了把你舉報反聯盟，我們十個腦袋都不夠人家殺的！”
張立撇撇嘴，還是沒有說話了。
“對了，不知道你叫什麼，”王勝想起之前老爺子沒說完的話：“以前你也認識一個叫王勝的，後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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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啊？”老爺子驕傲一笑：“你肯定不知道他最後有多麼大的成就。”
“有多大？”
王勝心中浮現一個可能，下意識撇去，不會這麼巧吧？
“武聖人！”
老爺子說這話的時候腰桿都挺直了不少：“他就是武聖人，我當初怎麼都沒想到！”
這時，老爺子指著牆上的鐵鍋充滿自豪：“當初武聖人還小的時候，經常吃不飽飯，我看他們兄妹可憐，還時常給他們油條豆漿吃，這口鍋，就是炸油條的那口！”
“呸，又在吹牛了。”老爺子聲音不小，驚動對門，隨後傳來一聲不屑的嘲弄。
“爺爺，挺尷尬的，牛皮都吹破了。”
張立無語：“您要真是接濟過武聖人兄妹，咱們現在還至於這麼窮嗎？”
老爺子不說話了，目光有些閃爍，吞吞吐吐道：“或許，或許是他日理萬機吧，肯定忙，把我給忘了也很正常。”
“那你當初因為爸媽的事兒去找他，不也被吃了個閉門羹？這又怎麼說？”
“算了，爺爺，哪怕是真的，他也不會在意我們這些小人物的。”
王勝的臉色，從一開始就沒有什麼波動。
但他的內心，掀起了滔天怒火，現在的社會，為什麼變得如此黑暗？
是，他的確是不常出現在公眾，聯絡不上很正常，但是為什麼從來沒有人跟他說過？
透過老爺子那斑白稀疏的頭髮還有被老人斑覆蓋的面孔依稀看得出大叔當年給自己舀豆漿炸油條的模樣。
小時候，給自己和妹妹恩惠的人不多，大叔他，算是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