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曉偉跟大哥把雪橇拉到窗戶下。拿破塑料布蓋了一下,就開門進屋了。
“大哥回來拉。今天熬(nāo)的白菜,放了大油。趕緊洗洗手準備吃飯吧。”
老四正往灶火裡填柴火呢。聽見門動靜抬頭看了一眼。
“二哥、三哥呢?”
李曉偉幫大哥把皮襖拿進了屋。看到兩個哥哥沒在屋。回頭問老四。
“後面抱苞米秸去了,二哥說晚上沒準要把牲口借過來。咱家也沒個牲口棚,再把大伯家的騾子凍死。晚上就讓牲口在屋裡呆一宿吧。”
聽見四哥的話。李曉偉心裡挺難受的。
他心裡一直認為他是個有文化有見識的未來人。
但是這幾天在這個家生活,幾個哥哥都在照顧他,反而他這個內心高傲的男人什麼都不懂。
家裡連個住牲口的地方都沒有,還是二哥提前把事情想到了。反而他什麼都幫不上。
“小五別亂琢磨了,趕緊把臉盆拿出來,給我舀點水洗洗手,然後幫你四哥燒火。”
大哥李曉江看出弟弟的失落。趕緊給他找了點活。
今天伐木的時候他就看出了李曉偉無所適從的尷尬,想參與進來,但是還什麼都幹不好。
幫著拉幾下大鋸還總卡鋸片,幫著自己砍樹還砍的跟狗啃似的。還差點閃了腰。
他爹臨走前,把他叫道身邊特意叮囑。
讓他這個老大照顧著小五,以後他們家還得看小五的。
當哥哥的別讓幾個兄弟因為點莊稼活惱了小五。
他爹李國強沒什麼大能耐,但是教育孩子挺有辦法。
五個孩子在這個缺衣少食的年代,沒養成紅眼病,也是知世懂理。
要不是家裡太困難,他們哥四個早就結婚了。
李曉偉聽到大哥的話,也知道這是自己大哥又在體諒自己。
也沒再矯情,給搪瓷盆裡打了水,讓大哥洗手。
他蹲下身往灶膛裡看了一眼,火夠旺了,先不用填柴。
就把碗櫥子邊上的炕桌放到了炕上。
然後把碗筷拿了上去。
然後拎著大哥跟四哥的皮襖出去打掃去了。
剛出來門。就看到二哥跟三哥抱著兩捆苞米秸從西面牆處走了過來。
把皮襖往胳肢窩一夾,趕緊給他們開門。
“二哥、三哥。受累了,放下苞米秸趕緊上炕熱乎熱乎。我給哥哥們把皮襖敲打敲打。”
“哈哈,老三,你看小五剛才這話像個小媳婦不?”
老二李曉河一邊抱著苞米秸讓著門框,一邊側頭對後面的老三調笑道。
“哈哈哈,像不像先不說,你再不老實的大哥揍你我可不敢管。”
老三李曉虎順著灶火裡反射的火光,看到大哥整瞪著他二哥呢。
老二聞言一看,嘴裡的笑聲彷彿被掐著脖子似的戛然而止。
李曉偉也不生氣,反而笑意融融的看著兩個哥哥開玩笑。
抄起門邊的木棒。把皮襖往晾衣服繩子上一搭。
DuangDuangDuang的一頓敲打。
藉著屋裡的微微的燈光,把毛上沾著的樹皮什麼的翻找著摘了個乾淨,就拿著衣服回屋了。
“二哥,我不是說幫你整嘛。幹啥?弟弟幫你幹點活,你還嫌霍啊。”
李曉偉剛關上門,才看到老二站在灶火前,正拎著皮襖往下摘苞米葉子呢。
但是看到他二哥面無表情的繼續摘葉子。剛想再說話。
就看到蹲著燒火的四哥用手指了一下老二的屁股位置。
這才發現,二哥褲子上屁股的位置一個大腳印子這個明顯。
得,準是大哥剛才聽見二哥調笑他,給他的教訓。
“這個大哥是親的。太猛了,二話不說直接就整。”
李曉偉這個無奈。同時心裡突然感覺熱熱的,這是他一個孤兒從來沒有體會過的親情。
不能辜負了哥哥們對自己的照顧,得趕緊蓋房子升級。
努力掙錢,掙大錢。讓幾個哥哥早早過上好日子。
於是,走到二哥身邊。把他手裡的皮襖搶了過來。
進屋做到炕上,把大哥跟自己的皮襖往炕稍一放。默默的幫二哥摘葉子。
老三看到弟弟的樣子。也不在炕上裝透明了。
“我這屁股終於煲過來了,小五,給哥的衣服也摘摘。”
“中。三哥你趴一會吧,這家裡的小活我能幹就多乾點。”
又抬頭看向了靠著牆在炕頭側躺著的大哥說道:
“大哥,你腰疼就平躺著燙燙腰,以後收拾屋子洗衣服啥的都由我來吧。
你要是不想弟弟感覺在這個家多餘就聽我的。
二哥他們也累了一天了,我這個當弟弟的幹這麼點活算個啥。”
“中。你也畢業了,是個大小夥子了。家裡的活慢慢學,力所能及的你多乾點。
你還別說,最近幾天哥這腰感覺越來越好了。回到家休息一會就沒什麼感覺了。”
“對,我也是這個感覺。回家歇一會就沒像原來感覺那麼累了。”
聽到大哥的話,炕上躺著的老三也贊同的道。
“大哥,我也是呢。”
外屋門口站著的老二聽見大哥把剛才的話頭結束了。
也順著話跟大哥低頭。
“二哥,你別站著了,趕緊上炕。一會我來盛菜。你不用等著了。”
說完,李曉偉趕緊站起身。拉著二哥上了炕。
老二看大哥沒再搭理他,趕緊朝李曉偉遞過去一個感激的神色。
這讓李曉偉心裡更加難受,這要是他前世。
很多家庭兄弟倆因為分家一丁點東西大打出手,甚至老死不相往來的都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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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二哥就是跟他開了句玩笑,大哥照顧他情緒踹了他,
自己就是給個臺階,就得到了二哥的感謝。娶媳婦還就著自己先來。
這兄弟感情太純了。
朝二哥笑了笑,把皮襖都摘好了掛在了牆上。就去外屋幫四哥端菜去了。
哥幾個藉著鋼筆水瓶做成的油燈的光亮,聽著李曉偉講了幾個前世的笑話。
歡笑這吃了頓飽飯。
李曉偉收拾完了桌子,把碗筷就著大鍋裡的熱水洗完了。
擦了擦手。
摘下牆上掛著的皮襖穿戴好了。對炕上躺著的大哥說道:
“大哥,你們先放被服躺下吧。我去大伯家借牲口去拉。”
“去吧。小心點。外面月亮地不太亮,別再摔著。”
“嗯,一會就回來。”
說完,帶上了帽子就出門了。
到了大伯家門口。
看到屋裡已經黑了。
他們村太偏僻,還沒有通電,家家都是油燈,為了節省油錢,基本上就是日落而息。
“大伯。睡了嗎?”
扒著柵欄門,李曉偉朝屋裡喊了一句。
“沒呢。等會啊。這就給你開門。”
“中。”
聽到裡面的動靜李曉偉揣跺著腳在門口轉了起來。
等了2分鐘左右。屋門開啟了。
大伯李國利披著皮襖走了出來。
“小五來牽牲口的吧。”
“嗯那。明早要用,怕吵著您睡覺,吃了飯我就趕緊過來了。
今天上山回來晚了,要不然就不勞您再起來了。”
“說那屁話幹啥。”
李國利罵了他一句,往牲口棚走了過去。
打開門就把大騾子牽了出來。
“晚上回去再喂點食兒。別凍著。”
開了大門,李國利把韁繩遞給了李曉偉囑咐道。
“大伯,放心吧。我二哥整了挺多苞米秸在屋裡。
晚上的窩都給它做好了。肯定不讓它虧著。”
“嗯,老二那孩子牲口把式的,照顧牲口我信的過。
趕緊回去吧。明天早點走,別讓村裡人看著。
我明天四點起來去大隊部給你們開介紹信。”
李國利還是擔心他們哥幾個出意外,又叮囑了一句。
“大伯,不用介紹信。我跟我大哥去賣,我同學他爹就管著工商所的,咱有關係。”
聽到李曉偉這麼說。李國利算放下了心。
他知道李曉偉在鎮子裡挺多同學,家裡都有點能耐。
“行,那趕緊走吧。”
李曉偉也沒再廢話。牽著騾子往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