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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摒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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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場廝殺不歇,翠玉村的街道也如臨大敵當前一般渲染上緊張的氣氛。唯獨只有隱藏在竹林深處的神社、到現在依舊還是一派靜謐的景色。

從上千年之前,這裡就被精靈們視作為供奉祖先的重地。

即使在外面的廝殺再過於慘烈、也萬萬不可打擾先祖的安眠。許久之前所達成的共識,讓神社裡的神職人員在這理應是一片慌亂的時候、也能冷靜沉著地控制著自己。

此刻並沒有太多人會留在神社裡面。大多數的神官和巫女、依舊因為尋找失竊的翠玉劍下落而沒有回到這裡。只有很少的幾個轉角裡面、留下了一兩個人執行著打掃的工作。

至少這裡看上去依舊還是井然有序的……

但是,這也給莉雅的潛入提供了方便。

莉雅:“……”

身為神社的巫女、巫祭的妹妹,莉雅在這個神社之中生活了上百年,沒有人比她更清楚神社的結構和佈置。因此神不知鬼不覺地回到這裡,對她而言也只是小事一樁。

如今她藏身於後殿,正在悄悄地向神社之後的、那個禁止大多數人前往的位置緩慢前進。

神社的禁林,作為埋葬精靈們的場所,大多數人不知道在那深處還掩埋著另一個秘密——那就是這裡也是啟動迷鎖的中樞,將翠玉村籠罩在幻境裡的關鍵所在。

莉雅踏足於翠綠、清爽的竹木之中,四周唯有鳥叫,除此以外一片寂靜。沒有人發現莉雅在這裡,也沒有人發現莉雅將要去做什麼事情。

莉雅卻還是心神不寧,每走一步都左顧右盼著、擔心會有人突然不講道理地衝出來將她羈押、扣下。

畢竟她將要去做一件可能會危害到整個翠玉村的事情。

四周除了竹木以外、也漸漸地開始出現了墳墓。精靈們的墓穴都一般做得很簡潔,只是留一塊竹牌、上面寫一下名字就結束了。沒有盛大的排場,也沒有隆重的祭奠……

因為精靈們相信靈魂不滅。他們知道自己並不會真正意義上地死去,而是只是在家鄉位面中重新甦醒過來。所以墓穴大抵也只是留作紀念用。

但是那現在卻成了莉雅的恐慌來源。

在這墓地之中,即使沒有人說話、沒有人阻攔莉雅的前進,她每踏出一步也都要承受著巨大的心理壓力。彷彿有無數精靈的魂靈正在審視著莉雅。彷彿她即將要成為千古罪人。

莉雅咬住牙齒。

在道路的盡頭,竹樁、竹牌和竹木的環繞之下,莉雅已經看見了她要找的東西。

那是……一顆彷彿與這竹林格格不入的大樹。

即使現在的時節是秋季,在這大樹之上也盛開滿粉紅色的花朵。莉雅每往前一步、都會踩在散落在地面的花瓣之上。那花瓣指引她去往樹幹之下、一座小小的神像面前。

靠近了,更靠近了。

那個神像大概不到3尺高,是一個身穿斗篷、一手握著長弓、一手握著長劍的精靈。那精靈的臉上同時顯現出男性的剛毅和女性的柔和兩種表情,脖頸上掛著一條新月的項鍊。

沒有任何一個精靈不知道祂的名字,也沒有任何一個精靈敢於在祂的面前展露自己的不敬。

莉雅的手顫抖了。

她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但是事到臨頭……她並不是猶豫不決,而是多年以來接受的教育、根深蒂固於內心的信仰讓她產生了敬畏。

面對這座精靈之神的神像,她想要跪倒下來。

她想要大聲痛哭。想要坦言自己犯下的錯誤。想要不分日夜地懺悔、想要接受應有的懲罰。

因為她知道這是她或許所能依靠的、僅有的東西。

但是她不能這麼做——因為她親自將神給摒棄了。

莉雅:“我不再需要你了。”

在低聲說完這一句之後,莉雅開始念起了咒語。

然而神力並沒有回應她。

時至今日,莉雅所能使用的法術、都是這位神祇所賜予的神術。因此自從莉雅說出那一句話語之後,她就和那個力量徹底地無緣了。

……不過,這件事情也並不重要。

確認到自己已經確實地和神術斬斷了聯絡、那樣的事實反而更加讓莉雅堅定了決心。她環顧四周,然後很快就去搬起了不遠處的一塊石頭,再搖搖晃晃地向雕像重新走過來。

——畢竟,想要摧毀一座雕像,所需要用的東西也不必要是法術嘛。

※※※※※※※※※※※※※※※※※※※※※※※※※※※※※※※※※※※※※※※※※

有幸從戰場上逃過一劫的蒼穹和夏瓦,原本正在回去翠玉村的路上。

這時候,魔網之中不自然的魔力湧動、卻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

夏瓦:“這是……!”

蒼穹:“怎麼了……?”

夏瓦說不出話來,只是向蒼穹投去了一個震驚的眼神。那是這個端莊的精靈巫祭所從來未曾流露出來的表情。從那表情之中蒼穹感覺到了更多的的東西——那些情感指向了具體的某個人。

夏瓦:“迷鎖被摧毀了。”

隨著夏瓦冷淡的宣告,在空氣之中、忽然彷彿有一股巨大的力量,讓整個空間都搖撼了起來。

被那股力量所吸引,蒼穹目光向遠方望去。

在竹林之間,那原本絕對不可能用視力看到的東西正在一一浮現。精靈村莊的邊界、那些竹子建成的建築、那些人煙和生氣……儘管大部分都依舊被竹木所遮擋,但是已經稀稀疏疏地可以看到了。

將整個村子庇護起來的迷鎖,作為精靈一族抵禦外敵的最後仰仗,現在已經不復存在了。

那也就意味著,無論是誰,現在只要能看到村子的方位,就可以毫無阻礙地進入裡面!

夏瓦:“是神社裡的人幹的……!”

蒼穹:“就是莉雅吧。”

夏瓦:“……”

夏瓦默然不語。但是從她攥緊的拳頭中,蒼穹可以感受到她的失望和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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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穹:“看來阿拉密爾打算要入侵翠玉村。我們必須要趕緊回去才行。”

夏瓦點了點頭。

蒼穹想不到有什麼可以安慰這位巫祭的話語。或許敵人可以抵禦,或許迷鎖也可以修復。但是某些人和人直接的關係……卻大概永遠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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