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你的臉色很不好。”
“沒什麼，晚上做了噩夢而已。”蘿莎芭勉強扯出一個笑容。
想起昨晚那黑髮修女告訴她的事情，蘿莎芭還有些恍惚。今日一早，她與喬治一同赴約，來到藏書之所，卡瑞伯狄斯卻只是交代了他們兩三句便離開了，聲稱要與其他賢者們一同解讀神諭，只留下了四名修士。修士們身著黑衣，沉默地站在蘿莎芭和喬治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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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喬治聳了聳肩，看向修士們，“你們去門口等著吧。”
修士們依言照做了，沉默而順從。
喬治皺著眉說道：“被這些古怪的傢伙們一直盯著可真不自在，難道你不這麼覺得嗎？”
“我是公主，公主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每時每刻都被人盯著。”蘿莎芭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道，“你在普羅沃斯特公爵府的時候，僕人們不會時刻盯著你嗎？”
“我離開太久了，已經不記得了。”喬治撇撇嘴說道，“現在的我自在慣了。”
“對了，”蘿莎芭猶疑著開口問道，“當你還在公爵府的時候，你是否有注意到普羅沃斯特的佃戶們向你的父親繳納‘天上金’？”
“‘天上金’？”喬治想了好一會兒，言語間毫不掩飾地流露出鄙夷，“啊，我想起來了，是上供給精靈的黃金，對吧？或許有吧，可我不太清楚，我對這些無聊透頂的東西一向來不感興趣，只有我那所謂的兄長們才會上心那玩意兒。更何況，我離開公爵府的時候才十六歲。”
“我現在也就十六歲。”蘿莎芭毫不客氣地回嘴道。
“好吧。”喬治不以為然地聳了聳肩，“所以你想說的是……？”
“利威尼特每年都會將大量的‘天上金’進貢給精靈，別的國家也一樣，可我一直不明白，精靈要那麼多黃金做什麼？”蘿莎芭撫摸著黃金書架，仰臉望著書架的頂端，若有所思地說道，“現在我更不明白了，為什麼這裡的書架、地板或是樓梯扶手全都需要用黃金鑄成。”
“卡瑞伯狄斯不是說過嗎，黃金是他們與神交流的媒介。”
“你相信他的這番話嗎？”蘿莎芭猛地轉身，審視著喬治。
喬治從沒見過她如此凌厲的一面，一時嚇了一跳。他認真想了想，說道：“可不可信我不清楚。但這神殿顯然有些年頭了，說不定距離建成已經有幾百年了，不可能是用你們最近進貢的‘天上金’鑄成的。”
“你說得沒錯。”蘿莎芭移開視線，神情緩和，變得憂慮而疑惑，“那麼這些年各個國家的‘天上金’都去哪兒呢？”
“難道你是懷疑……”喬治頓住了，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
而恰在此時，不遠處傳來了一聲低低的嗤笑。聲音很輕，卻聽得清清楚楚。
蘿莎芭與喬治對視了一下，神情變得驚慌起來，她正想開口說話，卻被喬治搶先了，他略略提高聲音說道：“今天早餐時，我用的餐具全是黃金的，這可真是奢華！早餐也好吃極了，我從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
喬治一邊說著，一邊給蘿莎芭使眼色，同時不發出聲音地向方才傳來嗤笑的方向挪動。
蘿莎芭隱約明白了他的企圖，於是也高聲附和道：“沒錯，那可真是美味呀！我在王宮裡也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早餐！”
蘿莎芭話音未落，喬治已挪動到了書架的盡頭，只見他一個箭步衝向了書架的另一側，隨後便是一聲巨響和隨之而來的咒罵聲與打鬥聲。
蘿莎芭提著裙襬趕到時，看到的便是喬治與另一個人纏鬥在一起。糟糕的是，喬治看起來並不佔上風。
情急之下，蘿莎芭從書架上抽出一本厚厚的書重重地砸在了那人的腦袋上。那人顯然沒料到會有這一重擊，他帶著驚愕的表情抽搐了一下，昏了過去。
“呼。”喬治從地上爬起來，抹了抹汗說道，“你這一下子可真狠啊，蘿莎芭。”
蘿莎芭手裡還拿著書，渾身顫抖，圓圓的臉上滿是驚恐：“他是什麼人？”
“我不知道啊，我以為你認識！”喬治驚訝地問道。
“不！我以為你認識！”蘿莎芭的聲音還止不住地發顫。
“那你為什麼要砸他？”喬治目瞪口呆。
“我……”蘿莎芭一時語塞，她看看倒地昏迷的人，又看看喬治，“那你為什麼要打他？”
這回輪到喬治語塞了，他只好梗著脖子瞪著她。
蘿莎芭驚懼交加，又有些心虛，但還是故作鎮定地瞪了回去。
“好吧，”半晌，喬治先松了口，“你覺得他是精靈嗎？”
“應該不是，他沒有尖尖的耳朵。”蘿莎芭搖搖頭。
“他也不像是修士，修士沒有理由偷偷摸摸躲在這。”喬治思忖著說道。
蘿莎芭壓低聲音說道，“那些修士會聽見我們的動靜嗎？”
喬治往門的方向看了一眼，說道：“不會，離得太遠了。”
“那就好。你看看他的包裡都有些什麼吧。”蘿莎芭指指不遠處的一個包袱，“或許能給我們一些提示。”
喬治蹲下翻弄了一番，不解地說道：“他的包裡有好多書，難道他是來艾爾弗神殿看書的？”
“這怎麼可能？”蘿莎芭皺眉說道。
“瞧啊，他的包裡還有一條繩子，正好，用這條繩子把他捆起來。”喬治說著，麻利地將那人的雙手捆了起來。
“他不會死了吧？”蘿莎芭小心翼翼地問。
喬治探了探他的鼻息，說道：“不，還有呼吸。”語罷，還拍了拍那人的臉，試圖將他喚醒。
蘿莎芭看了看手上的書，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天哪，她方才都做了些什麼！她不敢相信，自己剛剛將一本書作為兇器，狠狠地傷害了一個很有可能無辜的人！這一點也不優雅，且與她十六年來所受的一切教育相悖。且不說利威尼特的公主向來以沉靜如水聞名，任何一個淑女都不能做出這樣粗魯而可怕的事情！
好在，那人很快醒轉了過來，那一連串的詛咒攪亂了蘿莎芭亂糟糟的思緒。
“噢，該死的！我的腦袋！痛死我了！你這是哪門子的公主？你簡直是一頭發瘋的母牛！”那人一邊呻吟一邊咒罵著。
蘿莎芭惱羞成怒，舉起書說道：“你還想再來一下子嗎？”
他掙扎了一下，發現自己被捆住了，愈發惱怒，嘴裡吐出一連串更不堪的話來。
“嘿！我說，差不多得了。”喬治在他面前蹲下，平時著他說道，“告訴我們你是誰，來這裡做什麼。如果我能確定你對我們沒有惡意，那我就放了你。”
那人與喬治大眼瞪小眼了好一會兒，才洩氣地說道：“好吧好吧，我壓根兒就沒想招惹你們，我只是個小偷而已。行了，能放了我了吧？”
“小偷？難道你偷書？”喬治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
“這兒除了書還有什麼好偷的？”那人沒好氣地嗆聲道。
“好吧，告訴我你的名字，我就給你鬆綁。”喬治妥協道。
他很不情願地答道：“赫爾墨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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