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希望羅蒙諾索夫先生的病能快些好起來，沒有他的指導，我真不知道現在該做什麼。”蘿莎芭嘆了口氣說道。
距離蘿莎芭醒來，已經過去了三天。這段時間裡，她只能見到喬治、兩位不說話的侍女和精靈賢者們。據賢者卡瑞伯狄斯所說，羅蒙諾索夫夫婦和黃金騎士們都尚未痊癒，羅蒙諾索夫夫人甚至出現了病情反覆的情況。
此刻，蘿莎芭正和喬治漫步在神殿的走廊裡。這無疑是一個寂靜的神殿，既聽不見鐘聲也聽不見聖歌。
“蘿莎芭小姐，昨天晚上你有聽到哭聲嗎？”喬治問道。
“哭聲？”蘿莎芭一怔，回答道，“啊……我想我似乎是聽到了，不過我以為是我在睡夢中將風聲誤當作了哭聲，不是這樣嗎？”
“我確信那是女子的哭聲而不是風聲。昨夜當我想出門一探究竟時，兩位修士攔住了我。”喬治搖了搖頭，“可他們並不說話，我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這可真是奇怪，服侍我的兩位修女也不說話，不論我嘗試用什麼語言詢問，她們都沒有任何反應。”說到這裡，蘿莎芭又懊惱起來，“要是羅蒙諾索夫先生在就好了，他一定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二人正說著，一位精靈賢者迎面而來。蘿莎芭和喬治駐足向他行禮，賢者卻連看都沒有看他們一眼便匆匆離去。這樣的情況已不是第一次發生了。蘿莎芭與喬治這幾天來遇到的賢者們大多行色匆匆，絲毫沒有對他們二人的來到表示驚異。更確切的說，大多數賢者與他們擦肩而過時根本不會正視他們。
“我覺得這有些古怪。”喬治若有所思地說道，“這幾天我們在聖地遇見的賢者們似乎都年事已高，沒有一位能稱得上年輕。我在遊歷時倒是遇到過幾位年輕的精靈，可他們都並不擔任神職。”
蘿莎芭不假思索地回答道：“這並不難解釋。‘年輕’的近義詞是‘莽撞’，羅蒙諾索夫夫人就常常會指出我的莽撞之處，以促使我變得沉穩。年輕的精靈資歷淺薄，如何能擔當起解讀神諭的重任？”
“可年輕人總有年老的一天，年長的賢者也曾年輕。不經歷‘莽撞’便不可能變得‘沉穩’。若是在年輕時不曾加以歷練，等年老了，難道就能擔當起職責了？難不成解讀神諭是隨著年齡增長自然而然地學會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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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治的話讓蘿莎芭也懷疑起來，她在利威尼特時只見過供職於王城聖堂的大主教和幾位牧師，他們確實都老態龍鍾。
“這麼說來，我甚至都沒有見過年輕的精靈。”蘿莎芭覺得自己有些可笑，“我還以為精靈生來就是那樣老態的呢。”
二人說著話，不知不覺已走出了神殿，映入眼簾的是終年不化的白茫茫雪地。
“或許我們可以出去走走。”
“當然。”
空氣凜冽而清新，陽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明晃晃的光。明亮的光芒讓蘿莎芭無端端想起了神殿裡的哪些黃金。她猶豫了一下，回頭看了看氣勢恢宏的艾爾弗神殿，躊躇著說道：“喬治，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當然。”喬治應道，“你想問什麼？”
“你相信神嗎？”
喬治險些滑了一跤。
“嘿，你是在質疑神的存在嗎？這可不是一個想要當女王的人該問的話吧？”喬治詫異地問道，“我敢打賭，要是利威尼特的大主教聽到了，絕不會為你舉行加冕儀式。”
“我知道！”蘿莎芭急忙補充道，“我只是……我只是隨口問問。”
“我可不覺得你是在隨口問問。”喬治停下腳步，抱著雙臂打量著蘿莎芭。
“我這麼問是因為……”蘿莎芭有些沮喪地說道，“我的祈禱從來沒有實現過。我曾經向神禱告，請求他不要帶走我的父親，可沒過幾天他就駕崩了。之後我又祈禱不要讓舒瓦洛夫得逞，可是又落空了。羅蒙諾索夫先生和羅蒙諾索夫夫人總是告訴我，神自有安排，可是……”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喬治撥了撥頭髮，有些玩味地笑著。
“那我還能同誰說呢？”蘿莎芭有些茫然地說，“我總不能去問精靈賢者‘您覺得神究竟存不存在呢’。”
“你就不怕我把你的話告訴別人？”喬治有意同她玩笑道。
蘿莎芭撲哧笑道：“你要是敢告訴別人，我就讓尼古拉去找你，他用一隻手就能把你撂倒。”
說著，蘿莎芭彎腰取起一團雪，輕輕扔向喬治，鬆軟的雪團發出輕快的“噗”的一聲，散成雪粉。
“你也太小看了我吧！”喬治不服氣地嚷道，“我也曾學習過劍法，在我遊歷的這些年裡還沒有人能夠撂倒我！”
他也依樣捏了一個雪球，作勢扔向蘿莎芭，後者笑著閃身躲開，雪球便擦身而過。
“你的那些劍術在尼古拉面前不值一提，”蘿莎芭眉眼彎彎，唇邊是得意的笑意，“尼古拉是我見過的最勇猛、劍法最高明的人。”
微風吹拂起蘿莎芭的長髮，恍如隔世的輕鬆和愉悅一點一點聚攏來。被喬治這麼一打岔，蘿莎芭一時忘記了壓在心頭的疑問。
“看！那是什麼？”蘿莎芭指著前方問道。
“似乎是水井？走，我們去看看！”喬治說著，小跑了過去。蘿莎芭急忙提起裙襬，跟著跑了起來。
“瞧啊，這裡有三口井，這一定是賢者們飲水的來源。”喬治饒有興趣地打量著。
“這就是水井嗎？看啊，每口井前還有一塊石碑，上面寫著什麼。”蘿莎芭拍拍喬治，興奮地像是發現了寶藏。
“讓我看看……”喬治仔細檢視一番後判斷道，“這應當是精靈的文字。”
“你還認識精靈的文字？”蘿莎芭驚喜地問道。
“稍微懂得一些罷了，我碰巧讀過一本用精靈的文字寫成的詩集。”喬治說道，“這上面寫的是……‘過去’、‘當下’和‘未來’，這是什麼意思？”
蘿莎芭指著井邊的木桶和繩子好奇地問道：“這些是什麼？”
“這是用來打水的。你沒見過嗎？”喬治覺得有些好笑。
“從來沒見過。”蘿莎芭搖搖頭，“正好我口渴了，你給我打點水吧。”
“樂意效勞。”喬治從寫著‘未來’的石碑邊上的井裡打了一些水，用水瓢舀了一勺水遞給蘿莎芭，又自己鞠了一捧水。
蘿莎芭就著水瓢喝了一大口水。井水清冽可口，甚至沒有比她想象的那麼冰。
然而，電光火石之間，詭異的事發生了。
蘿莎芭突然感覺眼前一黑。當她的眼睛終於適應了黑暗後，她無比驚悚地看到了自己。
那另一個蘿莎芭提著裙襬拼命奔跑著，她的身邊是喬治和羅蒙諾索夫夫婦，前後伴隨著黃金騎士們。她聽見了尼古拉的聲音，他大喊“快跑！”。
幻想僅僅持續了幾秒鐘，很快就消失了。蘿莎芭回過神，發現自己仍站在井邊，身邊的喬治一臉恍惚。
“我……我剛剛好像看見我們在雪地裡逃命，尼古拉讓我們快跑。”喬治疑惑地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我和你看到了一樣的場景！”蘿莎芭急切地說道，“這井水有古怪！”
二人齊齊將目光落在這三口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