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三月，春闈已至，沉寂了一整個冬日的京城再次熱鬧起來，相較於劉氏和蕭芷晴的緊張，陪伴過兩次大考的江寧顯得格外的鎮定。
“嫂子，你不緊張呀？”
蕭芷晴雖不像劉氏那般日日去小佛堂求菩薩保佑，但也是坐立難安，以至於這兩日連醫館都不曾去就待在府裡陪著江寧。
只是說是陪，但她卻一個勁的在府裡來回走，不是從後院走到前院，就是從前院轉到後院，最後來到江寧身邊喘著粗氣坐下。
江寧卻一連三日的好吃好睡，時不時還輕撫著已經差不多滿六個月卻大的跟八個月似的圓肚一臉的祥和。
“緊張啥？”江寧十分淡然的反問道。
“這次春闈與往年不一樣，足足要考七日，換做是尋常人就是三日都難捱，更別提七日了，昨兒我心血來潮去了一趟醫館就瞧見隔壁街的那個同樣參加春闈的大哥哥直接被衙役抬回去了。”
是的，抬！一點兒也不誇張！
說起此事蕭芷晴還心有餘悸的拍了拍心口，忍不住再瞄了一眼江寧卻發現她依舊一臉鎮定如初。
江寧感受到來自自家小姑子的怨念目光，不得不轉過頭看過去，一臉無奈的笑道：“晴兒，你應該相信你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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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這相信是一回事，但擔心又是另外一回事吧？”蕭芷晴沒好氣的撇了撇嘴，“嫂子，別怪我多嘴，我總覺得自年後你對大哥不上心了，日日就顧著肚子裡的孩子，一點都不關心他。”
蕭芷晴有些打抱不平的嘟囔著，甚至還細數著她的不是。
從年初六開始蕭晟緊張備考，幾乎就是住在書房裡開始，江寧一如往常般的作息，該吃吃，該喝喝，若非是書房就在他們屋子隔壁，指不定都不會見上一面。
還有平日裡送飯什麼的都是劉氏和徐嬤嬤，反正她這個正牌妻子壓根就沒有送過兩回。
“這些暫且不提，就是此次春闈初始，嫂子也不曾去送，就懶懶的坐在太師椅上同大哥說了一句盡力而為就沒有別的了……”
說到此處蕭芷晴越發激動起來，甚至越想越覺得就是這樣。
江寧也不打斷她就這樣靜靜的聽著，看著蕭芷晴一臉氣憤的小模樣有些忍俊不禁：“昂，原來晴兒就是這般認為的啊？”
蕭芷晴靜靜抿著唇沒有說話，但是眼底透露出的不滿卻表明了一切。
江寧有些好笑的勾了勾唇角，抬手將她招到自己身側坐下，然後點了點她的鼻頭輕聲道：“晴兒，那你可知在平日裡你大哥燈下閱書的時候，是誰在陪著？”
蕭芷晴微頓，有些心虛的瞥了她一眼。
江寧再次勾了勾唇角又道：“那晴兒又是否還記得前兩次蕭晟大考是誰接送陪同？”
蕭芷晴再次頓了一下，依舊心虛的瞥了她一眼。
這下江寧的笑意更大了幾分，抬手直指敞開的大門：“咱家離國子監不過一條街罷了，與其讓我挺著個大肚子去相送，你大哥更寧願我待在府中好好的，這難道也是錯？”
這一點蕭芷晴壓根就沒有想過，頓時越發愧疚起來。
江寧倒是一點惱怒的想法都沒有，反倒是笑笑的揉了揉她的腦袋說道：“好了，嫂子知曉你是擔心你大哥，所以才會胡思亂想，但是你也不想想寒窗苦讀十載，這鯉魚躍龍門也就差這臨門一腳了，多給他點信任比什麼都好。“
“嫂子，話雖如此可是……”
“好了， 別胡思亂想了，你大哥肯定沒問題的。”
見江寧不願意多聊，蕭芷晴也不好再說什麼，但也坐不住索性起身就去後院找徐嬤嬤去了。
江寧見狀無奈的搖搖頭，一隻手依舊輕撫著肚子。
其實江寧哪裡是不在意，只是沒有表現在臉上罷了，要知道眼下這情況已經夠緊張了，若她也跟著緊張起來還不知道劉氏和蕭芷晴會變成什麼模樣。
所以吶，她不能緊張只能放輕鬆，再加上肚子裡還揣著兩個崽，說什麼也不能大意。
說起來也好笑，肚子三個月大的時候，江寧一直覺得就一個孩子，誰知等到五個月大的時候才發現竟真的被俞沛一語成真，裡頭還真揣著兩個。
得知此事的時候江寧不由的哭笑不得，倒是嚇壞了蕭晟和蕭芷晴兩人。
畢竟，這一胎雙子雖說是好事，但也十分兇險，尤其是生子的時候更是如是。
好在俞沛也知曉這種情況特地早早的舔著個臉向宮裡求了兩個穩妥的接生嬤嬤，就等著她八個月大的時候就過來。
對此江寧除了聽從安排也沒有別的辦法。
她輕輕的撫摸著自己圓潤的肚子，低頭輕語：“兩個小崽子這兩個月倒是安分，希望等你們出來的時候再鬧騰吶，這段時間可不準再鬧。”
一想起前幾個月吃什麼吐什麼，她就一陣腰酸背疼，恨不得立即把這兩個小家夥給生出來狠狠的打上一頓算了。
思及此江寧也有些好笑的搖搖頭。
“也不知道你們能不能聽到孃親說的話，這要是聽見了以後出來記仇怎麼辦？”江寧喃喃的自言自語。
忽然小腹一痛，只覺得掌心被踢了一腳，眼眸微微一亮，旋即又有些哭笑不得：“敢情裡頭還是個嫉惡如仇的主兒不成，連孃親都不能多說一句？”
話音剛落，小腹又是一痛，明顯能感覺到又被踢了一腳。
江寧依舊溫柔的輕撫著，時不時的低頭言語兩句，那模樣倒是溫柔的不像樣子，彷彿有金光籠罩在身上一樣十分的柔和。
蕭芷晴再次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一時間竟有些看痴迷了，直到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這才喚回了她的思緒。
“方才俞老就說這會子你肯定坐在廊下，本王還不信特地過來瞧瞧，沒曾想還當真如此，江大夫好生愜意吶。”
忽然響起的一道聲音瞬間讓江寧從喃喃自語中緩過來，一抬頭就見莫雲恆十分自來熟的走了進來，直至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