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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莫問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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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安兩指夾著一枚黑子,凝視半晌,重重落下棋子。

“砰”一聲,清脆略帶刺耳,一如今日的夷安,褪去青澀,逐漸顯露尖銳與執拗,還以這個家族女子本來的面目。

“再過幾日就是霍去病的生祭,每年他的舊部下故友親眷都會到霍府拜祭,霍嬗已長成一個大孩子,只怕他不認得你。”夷安有意無意說道。

解憂似乎沒注意聽,手中捏著一枚白子聚精會神關注著十九道縱橫交錯線,半晌才落下一子,好半天才回過神,“哦”了一聲。夷安棋力漸長,要想勝過她少不得多費些腦力。

夷安抬頭瞟了她一眼,低頭尋思道,“這些年他的生祭死祭你都不去看,是怕見了青荻傷心還是尷尬?”

解憂目不斜視,不動聲色吃了她一子,“去了也沒幾個認識的,坐下說不到幾句話。”

竹外宮禁間繁花開得茂盛,亂紅飛過,馨香四溢。竹林內卻孤寂得很,終年不變的蒼翠竹葉,以及足不出戶心如止水的翁主解憂。

“可我聽說他們都認得你。”夷安噎了一口水,含沙射影道,那年雨後朔方解憂勇闖軍營的往事還不時被提起,當年他們對她還有些怨氣,這些年一刻也不曾見過她又忍不住提起,所有與霍去病有關的人或事都變得彌足珍貴。

“果然出了宮的人消息靈通些,這些年我已不大出去走動,生疏了。”她已不再那麼易怒。

“哼!這還要多謝你送我出嫁。”夷安狠狠殺死她一片白子,解憂深明大義的話語如在耳畔。“無論到了何時你都是公主。”說得倒是容易,如果她知道這些年她過的是什麼日子,就會明白她為何這般怨恨她。是她答應幫她,是她給了她希望讓她滿心期待著,卻也是她最終斷了她退路狠心送她出嫁。

解憂已沒有前些年的爭強好勝,不痛不癢道,“不客氣。”更重要的是,除了夷安,再沒人跟她說一句話。

“手上的傷好得怎樣了?”夷安忍不住去關注她右手的斷指,禁不住去戳她的痛處。

“沒事,就是再也練不得劍。”解憂坦然道,對此她已不再要求什麼,歷經滄桑,才知隨遇而安的珍貴。

“也對,沒了右手你一樣能殺人。”夷安存心刺激她。解憂卻可輕易化解她的小伎倆,“這一年到頭只有你一個客人。”

“當年他病重,聽說你昏厥過去,在場的人都以為你氣絕身亡。現在回想,如若當初就死了也乾淨,免得現在到處惹人嫌。”夷安冷冰冰道。她不由得想起青荻來,霍去病走後,這個長情痴心的女子一夜間好似老了十幾歲,她再也沒有格格作響笑過。她的眼底很沉靜,目光一刻也不肯離開孩子。

解憂抬眼深看她,幾年的婚姻生活已將夷安折磨成另外一個人,或許她該自責,畢竟是她毀了她全部的希望。她偶爾也會從別人的隻言片語中聽到青荻的名字,每一次她都很傷心,不知是傷別人還是傷自己。

夷安繼續道,“我們都以為你和霍去病情義比旁人自然要深厚幾分,想必是悲痛欲絕,甚至以死相報。沒想到你痛過一回轉念就忘了,回想下跟霍去病的親孃還有幾分相像,傷過之後還能重來。”

解憂任憑她言語如何相激也不反擊,坦然道,“說得對,我以前沒發現。”

夷安越發控制不住,憤憤道,“那麼多人都死了,你怎麼不死?你說一個人這麼多年,活著沒人愛,死了沒人惦記,多可悲。”

“那我就更不能死了,”解憂耐心說道,“他……走後年年有人祭奠日日有人傷心,千秋萬代後還會被人刻在石碑上傳誦瞻仰。換做是你,就算沒有這些人真心拜服,也少不得後世祭拜。我呢?死後躺在冰冷的棺材裡,看著身前跟我結怨的人到靈堂裡假惺惺弔唁,可能還要流幾滴眼淚。或者乾脆幸災樂禍,在靈柩前就笑出聲來,對我的生平評頭論足,然後沾沾自喜說著我如何咎由自取,我不要受這種氣。我非但不能早死,還要長壽,我得死在你們後頭。”

夷安譏笑道,“還以為你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原來都是假的。你還是在乎。”

“這是不同的。只要我活著就能強過總有人惦記,再怎樣在背後說我也是枉然,劉解憂還是劉解憂。可若我死了,那就真的輸了,如青山黃土一般任人踩踏。”解憂兵不血刃道。

“你還是這般好勝。有這樣的力量,你不會死的。”夷安氣呼呼得出這結論,訕訕離開。

夷安腳步尚未遠去,竹館就恢復了寧靜,是死一般的靜默。衡璣死了,清溪死後她也沒再讓人伺候,一個人灑掃院落安然度日。聽說曹襄身體不大好,衛長日日後悔當年怎麼不對他好一些,如今安心做個賢妻良母也減少進宮走動的次數。

不覺夕陽的餘暉已掃至竹館,那一群白鴿在她身畔踱來踱去。為著那年剪落羽毛的事情,她本以為它們會記恨她。

鴿子到底比人心健忘,熙熙攘攘在解憂身畔嘰嘰咕咕叫著。只是它們雖重新長出了羽翼,卻如受傷留下陰影的孩子不再飛翔。

她捉過一隻,撫摸著它光潔絲滑的白羽。鴿子似也懂人心,乖乖聽話,毫不掙扎。

她喃喃自語道,“管別人說什麼呢。反正你知道,我會用餘生來思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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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即位的楚王走在通往長安的道路上,這不是他的第一次長安之行,卻是第一次以王的名義去拜見這個王朝的主人。

拜見過天子之後,他特意申請求見那位來自楚國的神秘翁主。得到天子的許可,他忐忑心中的某種壓力終於被釋放,但另一種恐懼再度升起,這會是怎樣的會面?

他已故的父王,翁主名義上至親的伯父,臨終前死死拽住他的手,以最後的沉鬱嗓音顫抖著囑咐他千萬記得把他枕下的秘密隨他一齊埋葬。身為兒子的他怎會不知父親的心病?多年來他也好奇,當年的楚國驛館裡那個以朝廷名義前來的女子是如何牽制住虎視眈眈的父親。

如今走在寂靜清幽的竹林小道上,如果不是宮監再三向他保證,他依然無法相信這是曾經雷厲風行的那個女人安息的場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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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就是這裡。”年邁的宮監將他引到門前,並未隨他一同進入。

青竹,白芷,鴿子,還有幾隻路過的野蜂,這就是她全部的生活。出於各種目的,他必須拜會她。

正值青壯年的楚王當然不會被這種遺世獨立的場面唬住,他果斷推開門,走進他所謂堂姐的空間。

心跳在瞬間止住,此時的她與多年前留下的最後一眼相去甚遠。不知是否因為隔著距離,蔓延在空氣中的氤氳朦朧了他的視線,她的皮膚因蒼白而顯得不真切,模糊的如同牆上的古畫。她的五官卻比過去更顯突兀,即便不施粉黛依舊清晰可辨,是他記憶中的樣子。只不過,眼角的細紋透露出年長他幾歲的她憔悴了許多。

這次會面註定留給他全新的印象和無限的遐想。至少他會認為上天在生老病死上絕對公平,他沒有放過他的父親,亦沒有放過她。

===

多年以後

劉解憂這一生因為不同程度的所作所為或多或少擔上一些罵名。比如一些劉氏諸侯的覆滅,比如於單的死,比如曹襄夫妻感情不睦,人們習慣將錯誤丟給她,看她那柔弱的雙肩因承擔自己沒有犯下的罪行而越發強健。然而隨著時間流逝,解憂逐漸退出他們的視線。當館陶公主病死,當昭平君因殺害夷安的乳母獲罪,當霍去病唯一的兒子隨劉徹泰山封禪時猝死,人們再沒有將這些事與劉解憂聯絡起來,沒有從蛛絲馬跡找尋她有意無意犯下的錯誤。

而那時她正趕往洛陽探望那病重的她曾經的老師太史令司馬談。她對病中意識不清的司馬談描述想象中皇帝封禪的壯舉,她的車馬離開時還與匆匆於蜀川趕回的司馬遷擦身而過。那時這個馬不停蹄的年輕人還不知道,他有朝一日會因為那部尚在撰寫中的史書名垂青史,被千古後人傳頌。

劉解憂清楚的知道當人們不再歸罪於她時,屬於她人生的價值已悄然結束。因為一些人一些事,她的人生沒有按照既定的軌跡進行下去。可是誰在乎呢?長安漢宮還是從不同的獲罪諸侯家收養孤女。這一年夏天,楚王室又給劉徹送來一個女嬰。

解憂擦拭掉竹館的最後一絲灰塵,她要走了。她知道夷安仍舊恨她,於單的侍從仍在責怪她。但她沒有力氣去化解了,她這半生太辛苦了。可她不遺憾,也不後悔,這一生至少有那麼幾次,她依照自己的意願抗爭過,這就足夠了。

她生命中遭遇的許多人,衡璣也好,陛下也罷,儘管他們都曾竭力阻止過她與霍去病的來往,但她已無力去計較。他們這些人,一生忠於使命立場,忠於上天賦予他們的特權與責任,過多犧牲自己的喜好歡愛。

她原以為自己不信命,可事到臨頭,她比誰都虔誠的完全臣服在命運腳下。就如同她與衡璣沒辦法一路相伴走下去,這是命;就像她與夷安再也做不了好友,這也是命;就像她與於單荒唐的相遇,是命運的捉弄;就像她曾愛過一個人無果,這更是命。

因為命運的眷顧與殘酷,她有幸參與或見證這個時代許多偉大的創舉,但就像與那個年輕的繼任太史令錯過一般,她總與歷史的記載擦肩而過。她有幸在霍去病那華麗到極致而戛然而止的生命中插上一腳,卻不留任何痕跡。

直到多年後,白髮蒼蒼的劉解憂站在歷史的塵埃裡回望這一切時,她依然堅信自己的選擇,但命運判她終身孤獨。

或許有朝一日解憂會看淡一切,走出別人抑或她自己設下的犄角。可誰知道呢?今後的人生註定無悲無喜,任胡沙萬里,遠憶餘生。(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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