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消防員小陳趕到。
“怎麼了李醫生？”
“車上什麼情況？”
李惜陽一邊清理車尾的泥土，一邊朝著車外大喊道，“有人卡在座位下面了，先讓施工隊把公交車拉出來。”
“好！”
“對了，有電鋸嗎？”
“有的，你等我哈！”
小陳立刻打電話給施工隊，然後去消防車上取工具。
十分鐘後，公交車被吊車完整拖了出來。
小陳抱著電鋸就鑽進了車裡。
“李醫生，電鋸來了！”
“給我！”
車尾的空間根本不足夠站下兩個人，李惜陽快速從小陳手裡接過電鋸。
電鋸啟動，發出嗡嗡的轟鳴。
李惜陽一邊鋸椅背，一邊對著座位下面喊道，“先生，你還能聽見嗎？”
“再堅持一下，很快就能出去了！”
喊了幾聲，依然沒有回應。
李惜陽心頭一沉，難道人已經沒了？
又過了一會兒，一道虛弱的呻吟才慢慢飄出。
李惜陽頓時松了一口氣。
“先生，再堅持一下，馬上救你們出去。”
“謝…謝謝！”
“先生，你做什麼工作的？”
“我…我是老師。”
“老師好啊，這次您出來是旅遊的嗎？”
“帶女兒去鄉下…看外婆。”
李惜陽儘可能想辦法讓男人多說話，一方面緩解男人的焦慮，一方面瞭解傷員情況。
“小夥子，我…可以請你幫個忙嗎？”
“可以，沒問題！”
“請你一定要救我女兒，不能讓她有事啊！”
“放心吧，你們都會沒事的！”
“我…感覺我不行了。”
“別亂想，馬上就救你們出去了。”
座椅幾乎被切開了一半，已經能看下面的人影了。
“小夥子，你聽我說，我的胸口已經被戳穿了。”
“什麼？”
李惜陽心頭一緊。
這時座椅又被鋸開了一些，剛好看到男人後背插進一根手腕粗的鋼管。
鮮血已經將整個後背染紅。
“我…女兒暈過去了，我怕等不到她醒了，希望你可以幫我給她帶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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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李惜陽直接打斷，並大吼道，“有什麼話你自己和她說，我是醫生，只負責救人。”
也許你會覺得李惜陽很無情，但他希望可以給男人一點力量。
“堅持住！”
鋼鋸快要切到男人的後背上了，李惜陽不得不關閉電鋸，用手去掰座椅。
“啊！！”
李惜陽雙臂用力，整個額頭青筋暴起。
“咯~”
座椅被整個掰到變形，
但是想把下面的人抬出來，還不夠。
“我來幫你！”
小陳下了車從車尾的視窗爬進車廂，和李惜陽一起去掰座椅。
“卡~”
終於把前排的座椅掰斷，露出男人完整的背部。
從側面可以看見，女兒被父親摟在懷裡，只是暈了過去，並沒有其它傷害。
穿過男人胸口的鋼管，也只是剛剛好抵在女兒的身前而已。
小陳立刻拿起電鋸，將男人背後多餘的鋼管鋸斷。
男人慢慢抬起腦袋，眼神有些空洞。
“告訴她，爸爸沒有離開，只是換一種方式陪伴，一定要堅強的活下去啊…”
說完，男人就失去了意識。
嗡~
強烈的眩暈感衝擊著李惜陽的大腦。
恍忽間，李惜陽好像看見了父親。
那一天，父親也對他說了同樣的話…
“快，救人！”
這時孫鑫和劉國棟也到了。
兩人配合著小陳將父女倆抬出車外。
“李醫生…李醫生…”
李惜陽怔怔的坐在車廂裡，恍忽聽見有人在喊自己。
可是強烈的情感衝擊，以及深深的疲憊，讓他整個人暈暈沉沉。
很快，車廂裡的人全部離開，只剩下李惜陽一個人呆坐在裡面。
他就好像風中的落葉，隨時都有可能栽倒。
就在這時候，車廂外突然一陣躁動。
“全身發紺…”
“童孔散大…”
“不好，病人沒有心跳了。”
李惜陽身子一震，勐地站起身來。
快速跑到車外，只見孫鑫跪在地上正給男人做著心肺復甦。
“完了，沒反應！”
孫鑫臉色慌張。
“我是心肺復甦急救員，誰沒心跳了？”
“這邊！”
“好，讓我來吧！”
幾個穿著急救服的人匆忙趕來，孫鑫趕忙讓開了位置。
走在前面的那個女急救員正準備上前接手病人時，李惜陽突然搶在她前面給病人做起了心肺復甦。
同時對著邊上的孫鑫喊道，“靜注腎上腺素1毫克。”
女急救員又重複一次，“我是急救中心心肺復甦專業人員，還是讓我來吧。”
然而李惜陽理也不理，抬頭衝著一邊還在發呆的孫鑫喊道，“快啊！”
“哦哦哦！”
孫鑫趕忙去拿急救箱。
“你是哪組的，趕緊下來！”
“病人要是真出了什麼事，你擔得起責嗎？”
女急救員的小姐妹看不下去了。
一個個出聲呵斥李惜陽。
她們都是心肺復甦專員，屬於急救中心的特別行動組。
在急救中心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和她們搶病人的。
“你到底聽沒聽到我說話呀？”
見李惜陽毫無反應，小姐妹急了。
可這時為首的女急救員突然攔住了她，“你看，這人是高手！”
“高手？”
小姐妹一愣，然後仔細看李惜陽的動作。
別說，這小子真有兩下子，
那手法的嫻熟度，沒幾年的功夫絕對做不來。
不過，總感覺哪裡怪怪的。
小姐妹撇了撇嘴，“組長，他還能比你厲害？”
要知道她們組長可是多次代表蘭省出去比賽，就心肺復甦這一塊，即便第一院的那些專家出手，也未必能比她們組長做的更好。
女急救員沒說話，此刻她已經徹底沉浸在了李惜陽的動作中。
外人眼中的奇怪，在她看來才是最精髓的地方。
那年輕人似乎有獨特的能力，可以精準捕捉到患者心臟的微弱跳動。
每一次按壓都能做到與心跳共振，
簡直神了！
不過，
女急救員注意到病人的情況，不由得嘆息。
即便再精妙的心肺復甦，也無法真的起死回生啊！
可李惜陽無論如何都不願放棄。
“阿托品1毫克…”
“利多卡因50毫克…”
“聶柔，你來做快速氣管切開術！”
“啊？”
聶柔嚇了一跳，
“隊長，我…我不行啊！”
氣管切開術是切開頸段氣管前壁，透過新建立的與外界再通的通道進行呼吸的一種手術。
根據疾病發作的環境不同，氣管切開術又分常規氣管切開術，和快速氣管切開術。
常規氣管切開術很簡單，醫生對患者進行麻醉後，先分離患者頸部組織、牽拉開或切斷甲狀腺峽部，然後安放氣管套管，最後固定套管。
而快速氣管切開術，要求在沒有套管裝置下，用最短時間完成的手術。
這種手術只用在形勢危急的搶救中，有很大的機率會造成大出血。
聶柔從來沒做過這種手術，也不敢嘗試。
李惜陽又分別看向孫鑫和劉國棟，兩人也都低下了腦袋。
女急救員倒是想幫忙，可她並不是醫生。
李惜陽心急如焚，他在給病人做心肺復甦，根本挪不開手。
就在這時，遠處一道人影快速跑進。
“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