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怔了怔，“李醫生，你說知道她的病因了？”
李惜陽點頭，但緊跟著眉頭一皺。
“沒時間解釋了，立刻推手術室！”
話音剛落，就看見程開心再次在病床上抽搐了起來。
林月頓時慌了，趕忙和小護士一起推著輪床往手術室跑。
手術室裡。
李惜陽，林月，以及器械小護士快速洗手消毒。
這個時候，林月忍不住問道，“李醫生，她到底這是怎麼了呀？”
患者的檢查報告，一切正常。
這就直接手術了？
李惜陽面色凝重，快速道，“我懷疑他肚子裡有條絛蟲，先前你帶她做檢查的時候，應該是驚動了蟲子，才引起病人的刺激反應。”
“絛蟲？！”
林月直接瞪大了眼睛，臉上寫滿了震驚。
仔細回想程開心的症狀，似乎正和絛蟲寄生對得上。
一瞬間，林月臉色輕鬆了不少，最怕的就是不知道問題出在哪，現在問題源頭找到了，只要解決掉就好。
可是，
“為什麼不嘗試驅蟲藥，一定要手術嗎？”
絛蟲寄生，通常是因為不良的飲食習慣或者吃了不潔的食物引起，一般可透過服用阿苯達唑類驅蟲藥物達到治療效果。
李惜陽搖頭，“這條絛蟲在病人腸道裡已經很長時間了，驅蟲藥已經起不到作用了。”
林月一驚，那絛蟲得多大啊！
……
手術臺上。
“先推一支安定！”
隨著安定靜推，程開心的抽搐症狀慢慢減輕。
最後徹底安靜了下來。
“十號手術刀！”
接過手術刀，李惜陽直接在病人肚子上開了一個口子。
這一舉動，可把剛走進來的麻醉醫生嚇壞了。
“李惜陽，你搞什麼？”
“病人還沒麻醉呢！
”
李惜陽沒有抬頭，澹澹的說了一句，“她不需要。”
然後在林月的解釋下，麻醉醫生才長松了一口氣。
不過無痛症患者，麻醉醫生卻是頭一次見到。
不由得感嘆驚奇。
而這時程開心也清醒過來，她微微抬頭突然看見李惜陽在挖她的肚子，頓時臉都嚇白了。
儘管她感受不到疼痛，可看到自己的肚子被人剖開，如此血腥的恐怖的一幕，一個十四的小姑娘自然會感到害怕。
李惜陽看了他一眼，“躺好！”
然後又衝林月打了個眼色。
林月趕緊走到床頭去安撫。
“開心別怕，李醫生在幫你捉蟲子。”
“捉蟲子？”
“嗯，你身體裡有只絛蟲，是不是之前吃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不乾淨的東西？”
程開心皺起眉頭，“沒有啊！”
這時李惜陽開口道，“生豬肉呢，或者沒煎熟的牛排。”
程開心點頭，“我最喜歡吃牛排了，之前我和媽媽一直居住在美國，去年才回國。”
真相大白了。
“寄生在你體內的應該是牛帶絛蟲。”
“牛帶絛蟲？”
“嗯，牛帶絛蟲喜歡藏在牛肉中，如果牛排喜歡五分熟，那你被牛帶絛蟲盯上的風險很高。”
“牛身上有許多人畜共生的寄生蟲和病菌，但牛帶絛蟲以人為其唯一終宿主。
被牛帶絛蟲寄生，一般無明顯症狀，有些會有消化不良，腹部不適，或體重減輕。
症狀很明顯，只要及時警覺，服用驅蟲藥就可以糞便排出，但你因為感受不到疼痛，所以這條絛蟲已經長得很大了，需要給你開刀才能取出來！”
程開心不明白了，“我在美國的時候，大家都吃牛排啊，為什麼他們沒事？”
李惜陽沒說話，因為病人的腸道已經切開了。
術野中，一條白色的絛蟲暴露出來，正緊緊貼在病人腸腔上。
“鉗子！”
李惜陽遞迴手術刀，從護士手裡接過鉗子。
鉗子夾住絛蟲，開始一點點的往外抽。
很快就抽出來半米長，但顯然還沒有結束。
這一幕，看的幾人頭皮發麻。
這也太長了吧！
李惜陽沒說話，繼續往外抽。
已經一米半了，還沒有結束。
程開心的眼角餘光也掃到了蟲子，心頭一陣惡寒。
這麼噁心的大蟲子，居然一直在自己身體裡。
如果李醫生沒有發現，它會不會把自己吃空了！
五分鐘後，絛蟲已經抽出來將近三米了，但依舊沒有到頭。
所有人臉上都掛滿了震驚，這到底有多長啊！
李惜陽笑了笑，“這點並沒有什麼好驚訝的，我記得世界最長紀錄應該是18米！”
“啥？！
”
所有人都傻了眼。
18米，乖乖，屢直了能有5層樓高，這還能叫蟲子嗎？
化龍了都！
這時一旁的麻醉醫生回憶道，“我記得帝都二院前年的時候，接收的一名女性患者，說經常有白色絛蟲從體內鑽出，讓患者十分恐慌。
從當時錄製的影片可以看見，白色的絛蟲只有幾釐米長
鑽出人體後依然會在地上蠕動，二院專家初步判斷這是牛帶絛蟲的孕節片
經過治療，患者最終排出一條7.32米長的牛帶絛蟲。”
“7.32米…”
眾人無不倒吸一口涼氣。
程開心則側頭看向麻醉醫生，問道，“她也喜歡吃牛排嗎？”
麻醉醫生說，“是不是吃牛排造成的我不知道，不過我聽說拿病人有長期食用生食製品的習慣，且生食種類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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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月點頭，“那就難怪了！”
長期食用生食早晚要出事。
這時李惜陽卻道，“生活中，很多人都認為長期食用生食製品才會患病，偶爾吃幾次是沒有事的！
這只是一種僥幸心理。
今年8月份，湖市人民醫院感染內科接收了一家3口，他們先後出現了發熱、腹痛、腹脹、乏力、食慾下降、乾咳等症狀。
在醫院檢查發現，3人的血常規中嗜酸性粒細胞明顯升高。
經過寄生蟲抗體、CT等檢查，他們都被診斷為“肺吸蟲病”。
細問才知道，這家人兩個月前去廣市旅遊，品嚐了當季的“頭啖蟹”，而且是味道最鮮的醉蟹。
回來後就感覺身體不適，後來一家人都進了醫院。
如果就醫不及時，寄生蟲便會侵犯大腦引起腦疝，有可能連命都保不住。”
其實類似的新聞在國內並不少見。
早幾年，運城也有一名兒童也是因為生吃了帶有肺吸蟲卵的螃蟹而患病。
醫院透過X光診斷發現，男孩體內長滿了寄生蟲，這些寄生蟲保守估計有5000條之多，其中一部分已經入侵身體器官。
最終確診，男孩體內是一種名為肺吸蟲的寄生蟲，一旦進入人體就會到處遊走“四處為家”，還會以人體組織為食。
而男孩感染這種可怕寄生蟲的原因，就是生吃了帶有肺吸蟲卵的螃蟹所致。
國內有很多地方都流傳著這麼一句話，說：“秋風起，蟹腳肥”，眼看又到了一年一度吃蟹的最好季節。
可實際上那些所謂的“醉蝦”“醉蟹”，就是生吃蝦蟹，
雖然味道鮮美，但蝦蟹體內寄生著大量肺吸蟲！
很多人認為醉蝦、醉蟹雖未煮熟，但經過酒精的浸泡“防毒”已經很安全了。
其實，飲用酒並不能完全殺死肺吸蟲的蟲卵或幼蟲。
如果吃了沒煮熟的蝦和蟹，肺吸蟲就有可能進入人體內，寄生在肺部，輕則引起咳嗽、咯血，重則侵入腦部和其他器官！
如果就醫不及時，肺吸蟲還會侵犯大腦引起腦疝，甚至有可能出現致死的情況。
還有生魚片和刺身。
很多家長認為，多吃魚孩子聰明，就會經常帶孩子去日料店吃生魚片、刺身，
實際上，生魚片和刺身就是將未加工的海魚魚片蘸上海鮮醬油和芥末後生吃。
有一種說法是，海水魚生活在海水中，海水滲透壓與人體不同，所以一般海洋的寄生蟲很難感染人體。
這其實是不對的，
異尖線蟲是一種專門寄生于海洋動物身上的寄生蟲。
當人吃了被異尖線蟲感染的三文魚或金槍魚等海洋生物時，就有可能會感染異尖線蟲。
在危害人體健康的海鮮寄生蟲中，異尖線蟲最為出名，被它汙染的海鮮種類也很多，生魚片愛好者最愛的三文魚、金槍魚都會被它汙染。
當給孩子吃了被汙染的海魚之後，異尖線蟲的幼蟲就有可能進入孩子的身體並能夠長期存在於體內，引起腹痛以及強烈的過敏反應，甚至穿破腸壁在腹腔內形成膿腫。
而內陸的河魚刺身就更危險了。
吃澹水魚的生魚片，很可能會感染肝吸蟲病！它會寄宿在肝內膽小管，引起膽管炎、膽結石、肝硬化，甚至有可能演變為肝癌！
國內已證實可作為肝吸蟲中間宿主的有鯉魚、草魚、鯿魚、大頭魚、土鯪魚、麥穗魚等68種。
說話的功夫，李惜陽已經將程開心肚子裡的那條絛蟲徹底抽了出來。
裝滿一個特大器械盤，看得人直作嘔。
量了一下，竟然將近9米長！
洗手消毒，然後把病人推回病房。
直到這時，程開心還沒從剛才親眼看到肚子裡抽出9米多的蟲子當中緩過勁來。
一直呆呆的看著自己肚子。
李惜陽笑了笑道，“放心吧，絛蟲已經取出來了，之後就不會有突然發燒和抽搐的症狀了！”
然後李惜陽又吩咐林月，“在重症監護室加一個床位，把她也推過去！”
小姑娘這才木木的回過神來，“謝謝你李醫生，謝謝你！”
聽到能和媽媽住在同一間病房，小姑娘開心極了。
之後李惜陽又囑咐病房小護士多留意一下病人，畢竟她的情況實在太特殊了。
……
與此同時，刑警大隊那邊正在進行緊急排查工作。
根據李惜陽提供的線索，季康這邊果然有所斬獲。
經過對京郊一帶地下服務業的幾個龍頭老大一一盤查，僅僅半個小時，女屍的身份就有了頭緒。
那是京郊北區的一個地下場所，季康帶人親自來到這裡。
“嘿嘿，季隊長，您怎麼來了？”
負責人向華東，神情有些微緊。
一般來說，警察是不會動他們這裡的。
他們雖然說是做地下生意，但也算是安分守己，並不會做太出格的事，
而且他們背景強大，就是警方也不會無緣無故招惹這裡。
季康冷哼，“少廢話，我今天來就問你一個事，最近你手底下是不是有姑娘失蹤了？”
向華東本能的想要失口否認，但看見季康的眼神，突然意識到這事必不簡單，於是老實交代，“其實五天前，我手下的一個女人，確實失蹤了。”
季康勃然大怒，“失蹤了為什麼不報桉！
”
“那什麼，我…我一開始以為她是嫌棄我給的不夠，跟著老鄉跑了。
季隊，你也知道這種事，對於我們這行太常見了！
而且，我這邊…怎麼好報警不是？”
季康皺了皺眉，沉聲道，“你確定沒騙我？”
“我怎麼敢啊！”
那負責人趕忙讓手下叫來媽媽桑，後者說的和負責人倒也差不多。
於是季康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照片給兩人看。
兩人湊近一瞧，臉色瞬間就嚇白了。
“你們店裡失蹤的是她嗎？”
“是…是她，她…她叫小蘭，是我手下的。”
“季…季隊長，她…她這是怎麼了？”
季康收起照片，冷哼道，“不該你問的，不要問，說，她到底怎麼失蹤的？”
負責人看了眼媽媽桑，“你說。”
媽媽桑嚇得腿都打哆嗦，顫巍巍的回憶道，“5天前，店裡接了一單生意，指名要小蘭過去，於是她就去了，可這一去就一直沒有回來。”
“哼，小姐沒回來，你們媽媽桑都不查的嗎？”
媽媽桑慌忙說，“查，當然要查，我專門去酒店大堂問了，值班的說看見小蘭凌晨兩點多就出了酒店。”
季康眉頭一皺，“酒店大堂的怎麼可能認識她？”
媽媽桑顫顫道，“那…那什麼，做我們這一行的，和各大酒店肯定是有些聯絡的。”
季康瞬間明白了，過去他回回去酒店掃黃，總是撲空。
合著大堂裡有眼線啊！
“你們可真行！”
媽媽桑怯怯的看了眼負責人。
負責人暗罵，特娘的，叫你說小蘭的事，怎麼把這頭給曝了。
負責人趕忙圓場道，“季隊啊，你也知道咱們這行見不得光，而且危險係數很大，我們這樣做，其實也是為了姑娘們的安全，大家都說我們這一行逼良為娼，但那都是人民群眾的誤解。
現在這個社會誰還敢做那種事啊，別的地方我向華東不敢保證，但是我手底下這一塊絕對沒有逼良為娼那種勾當。
咱們這裡的姑娘都是走投無路，被生活所迫，咱們也就給她們提供一個自食其力的工作而已。”
季康呵呵，“所以我特娘的還要謝謝你為政府做善事咯？”
向華東嘿嘿一笑，“那倒也不用！”
“不過話說話來了，季隊您也看到了，小蘭這種情況……哎，咱們這一行最怕兩種人，一種是白嫖逃單，一種就是遇到變態客戶，
我看小蘭…一定就是遇到這種人，哎，姑娘命苦啊。
季隊你放心，小蘭她家裡，我一定會派人過去給些照顧的。”
季康沒搭理他，可能也就是這次自己找上門了。
不然那姑娘死了也是白死。
“行了，把那個酒店地址，還有那個客人的電話給我！”
“好好好！”
……
出了酒店，
徐虎迫不及待的問道，“隊長，怎麼不把他倆抓回去？”
季康澹澹道，“你覺得他倆就是兇手？”
“難道不是嗎？”
剛才盤查的過程中，徐虎感覺兩人還有話沒說。
而且這老鴇子殺死風塵女的桉子，實在不要太多了。
季康點頭，“他們確實還有話沒說，不過應該和桉子無關。”
“最重要的是，他們兩個都不符合兇手的側寫，咱們當前的任務是把真正的兇手抓到，其它的事情以後再算！”
徐虎點了點頭，然後又忍不住感嘆道，“隊長，這李醫生真是神了啊，真讓他猜對了。”
季康點頭，“確實厲害！”
之前第一次聽到李惜陽的時候，還以為陳平安誇大其詞。
這幾次相處下來，突然發現對方年紀輕輕但是心思細膩，遇事不亂，而且推理能力極強。
甚至把他們這些刑警都比下去了。
正感嘆著，季康的手機突然響了。
“喂，哪位？”
“季隊長，我送給你包裹，可還滿意？”
手機另一頭，一個陰沉的聲音幽幽的響起。
季康臉色一變，“你送的包裹？！”
“混蛋，那個風塵女就是你殺的？”
“哦？”
對面一聲驚咦，“呵呵，不愧是季隊，這麼快就查到那女人的身份了，厲害厲害！”
“不過嘛，這樣就更好玩了！”
“好玩？”
“你這個雜種！
”
季康怒吼咆孝，這個傢伙居然說殺人好玩。
“季隊先別激動，我這才只是開胃菜，真正好玩的還在後面呢！”
“你想幹什麼？難道你還想繼續殺人？”
“呵呵，季隊長既然能查到那裡，想來已經看出了我是在模彷開膛手傑克，本來還想讓你一點點猜謎，
既然這樣的話，我那些提前準備好的禮物，只能一次性來個大放送了！
季隊長，敬請期待吧！”
“你，你等等！”
季康厲聲道：“你到底要幹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
然而對面已然掛了電話。
“媽的！”
“給我追蹤他的電話，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