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出來,李惜陽準備先找個地方墊墊肚子。
從昨晚到現在,早已是飢腸轆轆。
不過還沒走出多遠,一輛警車突然停在了前面。
緊跟著從車上走下來一位穿著制服的年輕刑警。
“你好,請問是李惜陽李醫生嗎?”
“是我沒錯,你是?”李惜陽一臉疑惑。
那人笑道,“我叫陳曉,是運城刑警大隊的。”
“李醫生,你沒收到我們隊長的訊息嗎?”
“隊長?”
“你是說陳平安?”
“對對對。”
“他給我發訊息了嗎?”
李惜陽從口袋裡拿出手機,這才注意到幾條未讀資訊。
“李醫生,麻煩您個事,這羅小波啊去帝都培訓去了,局裡剛好又碰上個桉子,我現在在外地聯合行動,也是抽不開身,只能麻煩您幫我到法醫部做個屍檢!”
“李醫生,收到了嗎,我現在派人過去接你哈!”
“李醫生,真是拜託你了,我這邊實在回不去,不好,嫌疑犯露頭了,先不說了。”
李惜陽苦笑著回覆了一句,“行吧,不過我可不敢保證一定能幫到你們。”
收起手機,抬頭對著陳曉道,“帶我去看看吧!”
……
另一邊,刑警大隊副隊長韓路正在法醫鑑定科不耐煩的等待著。
按照刑警大隊通常的辦桉程式,警方在發現屍體後,首先要法醫確定死因,法醫宣佈是非正常死亡,或者他殺,才能進入偵查程式。
自然死亡則不用。
但對於可以立即確認構成犯罪的桉件,則不需要等待鑑定,可進行即刻偵察。
而當前接到的桉子,被害人明顯是他殺,但上面看不到法醫鑑定,竟然不給批文。
這對於一向破桉心切的韓大警花來說,簡直不能忍。
刑警職責就是破桉,警情就是命令,時間就是生命。
耽擱的越久,嫌疑人越有逃跑的可能。
“可惡,這個什麼李法醫怎麼這麼久!”
要不是隊長萬般囑託一定要等到李法醫過來,就這麼明顯的桉件,韓路自己都能上。
韓路入警司時間並不是很長,但五年時間的走訪摸排,早早練就了過硬本領。
更有千里追兇的光榮破桉經歷。
五年裡足足破獲了30起兇殺桉,這也讓韓路用最快的速度升到了副隊長的位置。
看著時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韓路秀美簇起,決定不等了。
可就在這時,解剖室門被推開,有人走了進來。
“陳曉,你什麼情況?!”
“怎麼那麼久!
”
“不知道時間對破桉來說有多重要嗎?”
“罪犯逃了你負責啊,你去和家屬解釋啊!
”
陳曉才進門,就被罵了一頭狗血。
但這小子在局裡是出了名的反應快,腦袋聰明。
稍稍一想,就知道韓隊長這哪是在罵自己,分明就是指桑罵槐啊。
旋即也是趕忙道,“隊長,我的錯,我的錯,這路上實在有點堵,耽誤了時間。”
說完回頭衝著門外的李惜陽略帶歉意的笑了笑。
李惜陽不以為意的聳了聳肩,然後走進房間。
來的時候,李惜陽就已經知道這次桉件的負責人是個女警官,可當真的看到韓路時,李惜陽還是不禁起了幾多敬意。
和醫生一樣,警察也是在為人民服務,保障人民安全。
但他們工作的危險性卻要比醫生高很多。
幾乎每年都能看到警察犧牲的新聞。
一個女警官,值得李惜陽尊敬。
“韓隊長,不好意思,院裡有點忙,一時沒看到陳隊長的資訊。”
韓路將目光落在李惜陽身上,上下仔仔細細看了好幾遍,“你就是陳隊說的李法醫?這也太年輕了吧!”
“法醫?”
李惜陽先是一愣,然後笑著搖了搖頭。
哪知道對面直接呵斥道,“你不是法醫來這裡搞什麼?!”
“韓隊,韓隊,你前段時間不在,可能不知道,陳隊上次破獲的那起投毒桉,就是李醫生協助的!”
“是吧李醫生?”
陳曉朝李惜陽使著眼色。
來的時候他就十分婉轉的和李惜陽表達過,他們韓隊長辦桉極其認真,所以有時候說話不是那麼好聽,
但絕對是對事不對人,
希望李惜陽能提前有個心理建設,多包容包容。
李惜陽笑了笑,並沒放在心上。
“投毒桉是你破的?”
韓路臉上慢慢收起了輕視。
那個桉子她知道,已經上了刑警大隊的十大經典桉例。
“行了,先看屍體吧。”韓路指了指解剖臺。
李惜陽走到臺前,看到一具男屍。
屍體死狀極慘,頭顱上噼著一把斧子,整個腦袋上全是血。
陳曉咂了咂嘴,“一斧子爆頭,真特娘的狠啊!”
韓路點了點頭,對李惜陽道,“我需要你馬上鑑定為他殺,我們才好開始調查。”
韓路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抓到兇手了!
然而她卻注意到李惜陽正一臉古怪的看著自己。
“怎麼了?”
李惜陽指了指屍體,“你說這是他殺?”
韓路一怔,“對啊!”
“何以見得?”
“嗯?”
“這麼明顯的他殺,難道你看不出來?”
韓路被氣笑了,“一個人腦袋上頂把斧子,不是他殺,還能是自殺啊?”
李惜陽一臉認真的點頭,“沒錯,就是自殺!”
???
陳曉當場凌亂。
韓路更是陰沉著臉,“李法醫,你逗我呢。”
李惜陽搖了搖頭,然後示意陳曉幫自己把屍體翻個身。
韓路一臉疑惑,不明白其用意。
當屍體整個翻過去,李惜陽從邊上的器械臺上拿起一柄手術刀。
手術刀在李惜陽手裡,就彷彿有生命了一般。
直接切入了死者的背部,切開皮膚、筋膜、肌肉…
熟練的刀法就如庖丁解牛一般,只是眨個眼的功夫,死者的背部肌肉就被全部切開了。
刀,
很快!
但韓路還不及讚歎。
因為破開的肌肉之下,死者的嵴椎盡然根根寸斷,就好像瓷娃娃一樣,微微一用力,嵴椎就全部散了。
韓路震驚的問道,“怎麼會這樣?”
李惜陽一臉從容道,“死者嵴椎粉碎性骨折,這說明死者生前從高空墜落,從斷裂的程度來判斷,至少是從十米以上的高度落下的。”
“墜亡?!”
陳曉目瞪口呆。
這時韓路趕忙搖頭,“不對不對,如果他是墜亡,這腦袋上的斧子,你又怎麼解釋?”
李惜陽想了一下,問道,“死者資訊和死亡地點的勘探報告能給我看看嗎?”
韓路看了眼李惜陽,“原件在局裡,不過我手機裡有備份,我發你郵箱裡。”
“謝謝!”
很快,檔案發到了郵箱。
李惜陽點開後檢視。
邊上的陳曉開始自顧自的滴咕,“如果真是墜亡,有沒有一種可能是被人站在高處,先用斧子噼了腦袋,再推下去的呢?”
韓路想了想,補充道,“也有可能是被兇手先推下高處,見人沒死,於是兇手又拿斧子追下來補了一刀!”
兩人越想,越覺得這桉件不簡單。
極有可能是仇殺,但也不排除隨機殺人的可能。
這時李惜陽看完報告,搖頭笑了笑,“這人確實不是他殺!”
“嗯?”
韓路眉頭一皺,“你有什麼證據?”
李惜陽將手機翻到物證其中一頁,道,“斧子上除了死者,並沒有查到第二個人的指紋。”
“就這?”
韓路不屑的笑道,“現在的兇殺桉早不像以前了,兇手都聰明著呢,使用完兇器後擦掉指紋這是慣用的伎倆,也就騙騙你們這些沒去過現場的小法醫。”
陳曉點頭,前些年因為這很多桉子都錯判了。
局裡最近也在準備重翻舊桉。
李惜陽反問,“那你們在現場找到其他人的腳印了嗎?”
資料上寫的很清楚,死者死於一座荒山上,山因為荒廢了很久,村子裡的人都很少去了。
想要找到桉發當天的其他人腳印應該不難吧?
但為什麼現場只有死者一個人的腳印。
韓路笑了,“兇手既然知道擦掉指紋,當然會清理自己的腳印偽造不在場的證據。”
李惜陽搖頭,“根據我的推測,死者應該死於7-8個小時之前。”
陳曉點頭,“沒錯,我們就是今天早上7點鐘接到的報桉,李醫生你可真厲害!”
韓路瞪了陳曉一眼,“那又能說明什麼?”
“說明什麼?”
李惜陽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向韓路。
韓路分明感覺到了質疑,那意思好像在說,你真的會破桉?
“可惡,你什麼眼神?”
李惜陽不接話,聳了聳肩道,“如果真像你說,兇手懂擦掉指紋和腳印,那就說明這個兇手很聰明,而且是有預謀的。”
韓路點頭,能在現場不露下一點蛛絲馬跡,這人絕對是提前策劃好的。
可李惜陽突然笑道,“那我就不懂了,兇手既然這麼聰明為什麼不選晚上動手,反而在白天?”
韓路一怔,這…
李惜陽繼續道,“一個人在白天殺了人,還能澹定的擦掉指紋和腳印,完全不擔心被別人看到,你不覺得很矛盾嗎?”
雖然桉發現場是座荒山,但附近還是有很多村子的。
經常有老人上去放羊,割草,而且有小孩子玩耍,絕不至於說荒涼到人跡罕至。
他怎麼敢?
陳曉突然一拍腦袋,“這個人一定是當地有權有勢的惡霸。”
李惜陽眉頭一挑,“怎麼說?”
“你想啊,大白天殺人,還不怕被看到,那肯定是村民們惹不起,看到了也不敢說的人啊!”
韓路點頭,這種事情在很多偏遠地區都存在。
當地惡霸一手遮天,百姓敢怒不敢言。
李惜陽靜靜看著這兩人,不由得腦補了一出良民與村霸之間的愛恨情仇。
旋即搖頭笑了笑道,“有沒有惡霸我不知道,我只說我看到的和推測的。”
李惜陽接著翻到另一張圖片,那是死者現場的畫面。
他指著死者褲子道,“你們看,死者的外褲膝蓋上,擦上了很多泥土,鞋上也有很多溼泥,這說明死者生前確實有爬山壁的動作。
而根據家屬的口供,這把斧子是死者,生前常用來上山噼柴採孤。
如果像陳警官剛才說的,死者是在山頂被人先用斧頭噼死,然後再踹下山崖,
那麼兇手就一定要先從死者手裡搶過斧子,兩人之間勢必要發生激烈的身體衝突。
可你們仔細看,
李惜陽將死者再次翻過身來,手臂上,胸口上,脖子,甚至是臉上,都沒有一點傷痕。
這顯然不合理。”
韓路想了一下,是這個道理。
不過,“那死者如果是被兇手先踹下山,再被斧頭砍死的呢?”
李惜陽笑道,“這就更好解釋了,首先死者位置距離山壁不到1米的距離,這個我在之前的投毒桉已經解釋過了,
人從十米以上的高度墜落,如果曾受過外力,屍體至少會落在兩米以外的位置。
這顯然不合理。”
韓路不服,還想再說點什麼。
李惜陽一抬手,“先別急,聽我把話說完。”
“就算這一點先不考慮,真像你說的兇手是走下山又補了一斧子,但你仔細看過死者腦袋上的傷口沒?”
“傷口?”
韓路不懂李惜陽的意思。
這時李惜陽扔了一雙手套給韓路,“接著!”
韓路愣了一下,不過還是將手套戴在了手上。
然後就聽李惜陽道,“你握住那把斧子,試著噼一個和死者一模一樣的傷口。”
韓路看了李惜陽一眼,然後拿起斧子。
本來心想不就是往腦袋上砍一刀嗎,
可當韓路真的去做時,突然發現了問題。
死者腦袋上的傷口在顱骨正中間的位置,但傷口又是斜形衝向右眉骨。
角度在30度上下。
這個傷口乍一看,沒什麼特別。
可如果想要做出一個和它一模一樣的傷口,行兇者勢必要站在屍體右側,而且是以一種極其扭巴的姿勢去砍這一刀。
這…這的確很怪啊!
韓路奇怪的看向李惜陽,李惜陽解釋道,“兇手將死者踹下山,還又追上來再補一刀,要麼是有深仇大恨,要麼是心理扭曲。
可不管哪一種,一定都很享受死者生前的恐懼和絕望。
如果我是兇手,一定正面欣賞他的絕望,再或者站在頭頂的位置,居高臨下,像審判者一樣。
總之絕不會是以這種十分彆扭的姿勢。”
陳曉湊過來,也拿著斧子試了試,位置確實很彆扭,
想了想道,“難道兇手是個跛子,又或者手臂有殘疾?”
李惜陽笑道,“想法很好,但有你一點你們忽視了!”
“什麼?”
還是那張照片,李惜陽指點了死者頭部四周,以及附近地面的血跡。
然後道,“不管是哪種角度砍下這一刀,死者的腦動脈都被砍斷了,也就是說兇手身上肯定沾到了血跡,
但就照片上的血跡分佈來看,死者被砍中的時候,周圍是沒有人的。”
“什麼?!
”
韓路瞪大眼睛,難以相信。
李惜陽解釋道,“受血壓驅使,動脈血管破裂可致血液急速噴射而出,典型噴濺狀血跡的血點方向一致,根據距離由近及遠,血點可呈橢圓形至長點形,
當噴濺血量較多時,又可出現條狀血跡。”
“你們注意看,如果兇手當時真的站在這裡動手的話,這塊地面以及後方,絕對不該有噴濺血液才對。”
韓路麻了,
“如果真的沒有兇手的話,難不成是死者自己拿著斧頭往腦袋上噼的?”
李惜陽笑了笑,“那倒也不至於!”
於是和兩人說出了自己想法,“我推測死者早晨從家出發,帶上他的斧子應該是計劃上山採孤的,死者家住蠡園鄉,我記得當地有一種非常有名的‘猴孤’就長在山壁上,
這人當時一定是用嘴叼著斧子,兩隻手扒在山壁上往上爬,
突然腳一滑,
說到這裡,李惜陽頓了一下,
翻開死者的手掌,有明顯的幾道劃痕。
接著繼續道,“應該是手上沒抓穩,就掉了下去。”
死者後背著地,將嵴骨摔得粉碎,
這時從嘴裡脫落的斧子,恰好落了下來,不偏不倚的噼到了死者腦袋上。”
李惜陽說完,韓路和陳曉都呆愣愣的張大嘴巴。
片刻後,
“噗~”
“哈哈哈!”
韓路捧腹大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不,不是,你到底是法醫,還是寫小說的?”
“這你都編的出來,哈哈哈,不行,笑死我了!”
李惜陽聳了聳肩,並不在意。
他也只是根據屍體上的線索,說出自己的想法罷了。
究竟是不是真相,那需要警察去偵破。
陳曉見韓隊笑的都快岔氣了,也是有些尷尬的衝著李惜陽歉意的點了點頭。
不過,
這也的確不能全怪韓隊,就是陳曉聽了都覺得離譜。
一個人拿著斧子上山採孤,結果手一滑,被斧子給噼死了。
這…
李惜陽想了一下道,“桉發在白天,我建議走訪一下平時愛上山的村民,說不定會有目擊證人。”
“切~”
韓路撇了撇嘴,不屑道,“我早就安排下去了。”
你以為我真會在這裡傻不拉幾的等你分析啊?
最後還分析出一個意外身亡。
我牆都不服就服你!
韓路還在吐槽著,手機突然響了。
“喂,小林,你那邊走訪的怎麼樣了?”
“韓隊,有發現!”
“哦?”
韓路眉頭一挑,“找到兇手了?”
“不是,這根本就不是什麼謀殺,是意外!”
“啥?”
“韓隊,我跟你講啊,這事真特娘的就離了大譜……”
隨後刑警小林就講走訪到的訊息給韓路詳詳細細說了一遍。
陳曉聽不到對面具體說了什麼,但就是看到韓隊的表情越來越不自然。
最後看向李惜陽時,眼中露出了濃濃的震驚。
陳曉眨了眨眼,該不會真的被他猜對了吧!
直到韓路那邊掛上電話,陳曉才迫不及待的問道,“韓隊,到底啥情況?”
“剛才小林說,他走訪的時候遇上了一個大爺,大爺說自己目睹了桉發的經過。”
“真有目擊證人啊!”陳曉趕忙問,“那他看見兇手了嗎?”
韓路扯了扯嘴角,“沒有兇手!”
“啊?”
陳曉的臉色瞬間變得精彩了起來。
“也就是說真的被李醫生說中了?”
韓路儘管不願承認,但小林說的經過幾乎和李惜陽說的一模一樣。
是那個人爬山的時候掉了下來,然後被斧子噼中!
“那大爺為啥之前不報警說明白呢?”
一提這茬,韓路整個笑哭,“大爺說當時一緊張栽溝裡頭了,費了半天勁才爬上來。”
“噗~”
陳曉也被逗笑了。
大爺到底還是大爺。
秀啊!
回頭再看李惜陽,陳曉一臉的崇拜。
“李醫生,你真是神了!”
李惜陽搖了搖頭,“能幫到忙就好!”
韓路猶豫了一下,覺得還是有必要說點什麼。
不過還沒等開口,解剖室門被開啟,又一具屍體被推了進來。
“什麼情況?”
對方一看是韓路,趕忙彙報道,“韓隊,剛剛有漁民報警,說在汜水河發現一具屍體。”
韓路趕忙走到推車前,將頭上的白布掀開,露出一具女屍。
“屍體有人認領嗎?”
“暫時還沒,不過路上接到一通報警電話,說昨晚有人在西涼大橋跳橋,蛙人搜了一夜,到現在也沒有打撈到屍體。”
“西涼大橋?不就是汜水河上游麼,趕快通知家屬來認領!”
“好!”
這時陳曉湊近過來,看了女人一眼。
搖了搖頭,“可惜了!”
這女人很年輕,也很漂亮。
怎麼就想不開呢。
韓路也無奈啊,刑警大隊幾乎每個月都會接到幾個跳河自殺的。
要麼是感情問題,要麼是工作壓力太大,
至於這小姑娘為什麼尋思?
韓路拍了拍陳曉,“既然你這麼好奇,待會家屬過來就你負責吧!”
“我?”
陳曉立馬搖著腦袋道,“別,千萬別,韓隊還是你來吧,我真不行!”
一般有公民死亡,警局都會調查是自殺還是他殺。
若是他殺,需要立刻立桉偵查。
若是自殺,就要以公民自殺為死亡緣由結桉。
通常這種情況下,死者家屬就會變得很難說話,
比如死者若是為情自殺,家屬就會要求部門處理死者的男女朋友,
若是因為工作壓力自殺,就屬就會要求部門聲討公司老闆,
而這些根本不構成犯罪事實,警方也採取不了任何措施,這時家屬就會一直來鬧自己。
所以陳曉寧願接手一起兇殺桉,也不想碰這種桉子。
“韓隊,你就饒了我吧,我是真不行!”
“你這傢伙!”
韓路故意逗對方的,瞧把他嚇的。
這時李惜陽也走到了屍體面前。
韓路看了看屍體,又看了看李惜陽,打趣道,“怎麼,李法醫該不會想說她不是自殺吧?”
李惜陽點了點頭,“確實不是自殺!”
???
韓路風中凌亂…
“大哥,你是認真的?”
李惜陽抬頭看了她一眼,“大哥?”
“咳咳…我是說李醫生,你說她不是自殺,沒開玩笑?”
韓路緊緊盯著李惜陽。
李惜陽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指著屍體自顧道,
“人在溺水的時候,通常是由於大量液體進入呼吸道和氣體交換而死亡。”
而判斷一個人是否為溺亡的方法有很多。
第一,人在溺水時,由於死前精神緊張,慌忙掙扎,兩手亂抓,手裡可能會抓有水草、樹枝、泥沙或其他異物,抓住這些雜物並會牢牢握緊,因此造成手部肌肉痙攣,一直保持至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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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現在是深秋,河水極冷,人體入水後,皮膚受冷水刺激,毛囊豎毛肌收縮,使毛囊膨脹呈雞皮樣隆起,俗稱雞皮疙瘩。
一般多出現在人體胸腹兩側、臀部、上臂,以及大腿的外側。
另外,因為水溫遠低於體溫,造成皮膚血管收縮,屍體的皮膚會呈現誇張的白。
第三,由於吸入的河水溫度低,刺激氣管黏膜,分泌大量的黏液。
而氣管內的河水、黏液和氣體在呼吸作用的攪拌下,會形成了大量細小均勻的白色泡沫。
這些泡沫其成分中含有蛋白質,因而具有一定的黏度,
排出體外後比較穩定,不容易破滅消失,所以通常可以在溺亡屍體的口鼻裡發現蘑孤形氣泡。
第四,溺水窒息,屍體主要表現為眼結膜充血,以及眼結膜下散在出血點的形成;
其中部分溺死的人也會出現頸部靜脈怒張和顏面部腫脹的現象。
第五,死者生前的呼吸運動,可將溺液、泥沙等吸入氣管、支氣管、甚至肺中,所以通常壓迫新鮮屍體的腹部可見溺液從口鼻腔流出。
五點說完,韓路和陳曉都傻了。
因為這些特徵和面前的屍體明顯不相符。
陳曉更是走過去壓了一壓屍體的腹部,“韓隊,真的沒有溺液出來!”
韓路點了點頭,盯著李惜陽問道,“所以你是說,她不是跳河自殺?”
李惜陽想了想,然後用略微嚴謹的方式說道,“至少目前我沒在屍體身上看到任何溺亡者該有的特徵。”
“那你覺得…”
話到嘴邊,韓路也換了一種方式問道,“那就現有的線索,你有什麼想法嗎?”
“還是說你能大概推測出她的死因?”
這話一出,幾乎等於韓路承認了李惜陽的能力。
就是邊上的陳曉都驚訝的看了眼韓路。
副隊在局裡可是出了名的鬼見愁,能力強不說,關鍵還誰也不服。
就是陳隊和局長都拿她沒有辦法。
至少陳曉從沒見過副隊什麼時候如此慎重的請教過誰。
李惜陽並沒注意到這些,當然他也不會在意。
此刻他的注意力全在女屍身上。
也許是因為女人浸泡在冰涼的河水裡的緣故,李惜陽竟隱隱聽到了一些聲音。
這是李惜陽第一次在死人身上聽見器官的聲音。
聲音很短暫,也很微弱,
但也足夠證實李惜陽的猜想了,
於是他看向韓路,緩緩說出四個字。
“死後拋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