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北暗暗吐了一口氣，無視周圍各異的目光，打起精神繼續手術。
這次的病人情況格外嚴重，當時爆炸掀翻了一排廠房，他被炸傷後壓在一堆碎石下面，搜救人員結束任務時才發現他，送來的時候斷指已經快要失活了。
當時在場的一堆主治醫師都給出了無法繼續手術的評估，可林知北不死心，系統的存在給了他極大的信心。
在他的堅持下手術順利開展，這才有了韓秋明看到的那一幕。
時間眨眼過去了兩小時，手術趨近尾聲，林知北又檢查了一遍，確認所有血管和神經都吻合成功，這才放下心。
不用他再叫，陳樂樂主動走過來有條不紊的完成後續縫合工作，兩人默契對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嘖嘖嘖，我看他倆這默契不像突然培養的啊，這倆指定有事。”一個主治醫師摸著下巴調侃道。
有人眼饞道，“你說這小子走什麼狗屎運了啊，技術好能冒頭就算了，眼光也那麼好，我怎麼沒發現咱們醫院還有如此小美人呢？”
調笑聲實在太大，林知北和陳樂樂沒法裝聽不見，兩雙耳朵紅的引人注目。
人群中一陣鬨笑，誰也沒注意到角落裡有個年輕人笑容僵硬，藉著口罩阻擋惡狠狠的盯著林知北。
宣佈手術結束的時候周圍掌聲雷動，林知北換下手術衣出來就碰上了以前共事過的師兄，師兄拍著他的肩膀滿眼讚賞，“好小子真厲害，沒給咱丟人，好好幹！！”
林知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師兄知道他連軸手術累的厲害，也不再多聊催他回去休息。
林知北一邊往回走一邊活動筋骨，心裡還惦記著系統的獎勵。
‘叮，膽大心細續斷指，誠心誠意解病憂，任務完成，獎勵發放，目前兌換點:15點，額外抽獎:1次。’
還真是說什麼來什麼啊，林知北心中一喜，趕緊點開商店挑選要兌換的能力，哪知道越看越沮喪。
15點實在太少了，他現在就像揣著零錢罐進了奢侈品店，多看一眼都覺得人家在嘲笑他買不起。
林知北忿忿關了商店，決心兢兢業業攢一筆大的，到時候直接兌換開顱手術之類的大家夥，那感覺肯定暴爽！
“花錢的活動咱不參與，不花錢的可不能客氣。”林知北喃喃自語，在心中默唸額外抽獎，系統果然給了反應。
‘叮，額外抽獎開始，恭喜宿主獲得完美醫患溝通能力，隨機觸發，目前兌換點:15點。’
林知北愣在原地，就這？
醫患溝通課他大學聽的認認真真，實習和規培的時候更是用的得心應手，除了一些故意找茬專業醫鬧的人材，其他沒有他搞不定的病人，曾被陳樂樂戲稱為醫患使者。
醫患使者哎，他還需要這能力？
林知北心中憋悶，他懷疑自己被系統坑了但他沒證據。
哭喪著臉走回科室已經快1點了，周圍一片寂靜，護士站空無一人，夜班護士不知道被哪個病人叫走了一直沒回來。
林知北打著哈欠正要回休息室，突然聽到身後不遠處有輕微的腳步聲，換成別人還真不一定聽得出來，可他的聽力是高中睡覺聽班主任腳步聲練出來的。
他心中一凜，大半夜的這是誰跟著他？他不動聲色又走了幾步，突然一個猛轉身大聲喝道，“出來，我看見你了。”
那人像是突然隱了身，再無法確認方位，林知北卻沒打算就這樣算了，他特意選好了地方才停下，這裡的聲控燈壞了一直沒人來修，陳樂樂每次經過都要抱怨。
此時他鎮定自若站在那裡，黑暗中看不清表情，誰能說的準他到底是真看見了還是在使詐？
“你是要自己出來，還是要我走過去揪著你去保衛科？”林知北的聲音平靜無波。
那人終於慌了，角落裡傳來一聲乾笑，緩緩走出一個人影，被巨大的綠植盆栽擋著看不清身高面容。
“林師兄你別誤會，我就是擔心你今天勞累過度，一個人回來不安全，所以想偷偷送送你，本來想看著你進了休息室就回去的，沒想到被你發現了。”
林知北覺得那聲音有些熟悉，卻又想不起在什麼地方聽到過，“那謝謝你了，我已經到了，你回去吧。”
兩人對話的聲音似乎驚動了早就已經休息的人，林知北身後的門把手發出清脆的咔嚓聲。
就在這時那個人突然再次開口，聲音比之前大了一倍。
“林師兄你今天可真厲害，那斷指縫合手術做的絕了，比韓主任都做的好，大家都說以後你肯定是骨科的一把手，早晚會超過韓主任。”
林知北臉色一變剛要讓他閉嘴，那人又輕飄飄來了一句，“對不起了林師兄，是我多嘴你別怪我，他們說的時候你也在場，只是我實在太崇拜你了，所以忍不住再跟你說一次。”
林知北心中一陣火大，還沒來得及開口，身後的扇門已經開啟，韓秋明逆著光站在那定定的看著他，再一回頭角落裡哪還有人影。
“進來吧。”
林知北心裡有些犯怵，鵪鶉一樣垂著頭跟進去，心裡一陣無力。
來了骨科還沒一週，他已經得罪了韓秋明兩次，八字犯衝都沒這麼衝的。
初來乍到就給人家留下這樣的印象，他未來幾個月還能有好日子過嗎？出科的生殺大權也在人家手上，要是個心眼小的，到時候人家隨便找個理由讓他延期在骨科呆兩年，整體規培延期兩年也不是沒可能。
主任辦公室溫暖如春，林知北卻只覺得心涼，臉上青白交加，心想到底該怎麼解釋才能讓人家相信自己沒想篡位。
手邊突然被塞了一杯熱水，韓秋明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想什麼呢臉色這麼難看？是不是已經想到考核不合格延期兩年了？”
“你怎麼知道？”林知北下意識的問出聲，臉唰的紅了，小聲解釋道，“主任我不是那個意思……”
韓秋明哈哈大笑，“有那個意思也沒關係，我也是規培過來的，誰還沒擔心過出科考核問題呢？”
見林知北放鬆下來，他接著道，“你今天的手術很不錯，但行為上還是莽撞了些，你就沒想過萬一手術失敗了家屬鬧過來你要怎麼負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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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知北很想說手術不會失敗，但實在給不出合適的理由支撐這麼大口氣，只能閉嘴聽訓。
“行了，別拉著個臉，既然還在我的科，還是我學生，就斷沒有讓你負責的道理，下次記得請示我，給我個負責任的機會，你的技術我看到了，很不錯，超越我指日可待。”
林知北感動又惶恐，一時間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憋到最後只說了一句“主任我絕對沒有過不尊重您的想法。”
韓秋明拍著他的背送他出去，“回去休息吧，小林你還年輕，記住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林知北心裡五味陳雜，對自己之前的惡意揣測多少有點羞愧，再想到韓秋明說的話，他臉色一變突然想明白了。
今天跟蹤他的那小子設計了一場大戲，故意被發現，故意被他賭在聲控燈壞了的地方，清楚主任辦公室的位置，故意說了那番話。
那人很瞭解他，很熟悉骨科，唯一的疏漏就是錯判了韓秋明的人品。
林知北倒吸一口涼氣，這人是有多恨他，才能處心積慮至此，可他也實在想不起自己到底什麼時候得罪了人。
迷迷糊糊在休息室睡了一晚，夢裡那個黑影一直盯著他，“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