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瓊金，景色不比雲海繁華，稱得上是不眠的不夜城。
陶茹霜跟喬智走出酒吧，見喬智用打車軟體喊來一輛計程車，死活不肯上車。
喬智知道她還沉浸在與丈母孃的矛盾當中，只能給計程車司機付了小費，讓他先離開。
“還沒鬧夠嗎？”喬智蹲在陶茹霜的身邊。
聲音低沉，不像是責備，更像是關心。
“換做你，你會忍耐嗎？老巫婆一回來，便將我的房間洗劫一空。”陶茹霜恨恨地說道，“我的要求並不多，不奢求溫暖對待，只求一個安身之所。”
喬智感慨道：“我可沒那麼幸運，父母都是普通人，不是著名的女企業家。”
陶茹霜故意推了喬智一把。
喬智好像是風中的柳枝，誇張地歪倒，逗得陶茹霜終於露出笑容。
“你是在諷刺我嗎？”陶茹霜直直地看著喬智，“明明知道我最討厭聽這些。”
喬智抬頭望著星空，突然走心道：“相信我，珍惜現在家人團聚的時光，因為誰也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
“怎麼？想念伯父伯母了？”陶茹霜察覺姐夫的語氣不對。
“是啊，已經好幾個月沒見到他們了。不過，估計不用多久，便可以回國了。”喬智嘴角浮出溫暖的笑容。
“其實我很羨慕你，在溫馨的家庭長大。”
“再溫馨的家庭，也會產生矛盾，有爭執和爭吵。不過，當困難來臨時，彼此會團結在一起，一致對外。你、茹雪還有媽，內心深處都有這個覺悟。”
陶茹霜哼了一聲，裹緊外套，“別以為你胡言亂語給我灌幾句毒雞湯，我就會乖乖跟你回去。”
還是被識破，喬智尷尬笑道：“你之前不是說過嗎？為了你爸堅守陣地，現在怎麼變成縮頭烏龜了？”
“你才是烏龜，我最討厭烏龜了。”陶茹霜又推了喬智一把。
喬智誇張如不倒翁，左搖右晃，半分鐘才恢復端正。
“回去吧。吵架不離戰場，是一個鬥士的起碼覺悟。對了，你的那些小玩意，並沒有被丟棄，春姨擔心你回來會傷心，收納在倉庫裡了。”
春姨對陶家而言，看似可有可無，其實不可或缺。
她是陶家三人的傳聲筒，也是平衡點。
陶茹霜眼珠轉了轉，“你得答應我，等我回去之後，幫我將房間重新復原。我才跟你回去。”
陶茹霜這是打算跟陶南芳叫板嗎？
愕然，後悔。
覺得引火燒身，話堵在嗓眼，愣是半晌沒說出來。
“怎麼？怕了？”陶茹霜挑釁地瞪著喬智。
“怕什麼？不就是幫你搬點東西嗎？”喬智笑了笑。
喬智重新喊了一輛計程車，陶茹霜坐在後排，喬智坐在副駕駛。
司機偷偷掃了一眼兩人，覺得兩人的關係很奇怪，絕對不是情侶，但又不像是兄妹。
抵達別墅門口，喬智付完錢，帶著陶茹霜進了地下室的倉庫。
用鑰匙開啟紅色的木門，迎面便是一陣黴味，兩人翻騰了一陣，在右邊的箱子裡找到了陶茹霜的那些瓶罐，都是一些用完的化妝品容器。
不得不說，外觀還是挺精緻，收藏放在一起，會形成強烈的視
覺衝擊。
陶茹霜沒少在化妝品上花錢！
喬智將箱子扛在肩上，兩人跟做賊般上了二樓，進入陶茹霜的房間。
陶茹霜見喬智累得滿頭大汗，忍不住笑出聲，“是不是特別刺激？”
“刺激個屁，我都累死了。”喬智琢磨箱子足有七八十斤。
當時春姨是讓小區的保安幫忙，送進倉庫的。
“趕緊拾掇一下吧！”
陶茹霜彎下腰，將瓶瓶罐罐擺在化妝臺上。
“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古怪，為什麼要留下這些化妝品的瓶罐？”
喬智見陶茹霜找來了溼紙巾，小心翼翼地擦拭著瓶罐。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收藏這些東西，肯定有特別的故事。”
陶茹霜抬起頭，衝著喬智笑了笑。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看到這些瓶瓶罐罐，總會有種安全感。”
“有這麼一個說法，女人化妝習慣了，一旦不化妝就會不舒適，會缺少安全感，總覺得別人看向自己的眼光存有歧視。沒想到瓶罐也能帶來安全感，倒是第一次聽說。”
“我告訴你了一個很重要的秘密，你也得給我說一個。”
“我哪裡有什麼秘密！”
“你？身上的秘密實在太多了。”
喬智歪著脖子，想了想，笑道：“那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什麼人都不能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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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說吧。”陶茹霜立馬提起精神，明亮的眼眸撲朔。
“我的血型比較特殊，是方型血。”
“……哪來的方型。”
“不然我怎麼會長得這麼正？”
“……還真是個冷笑話。唉，就知道你不會正經地說話！”
喬智微微一笑，“明明知道答案，為何還問我，白費功夫了吧？”
“你不說，那我問你吧。”陶茹霜眨了眨眼睛，“你跟沐曉究竟是什麼關係？”
喬智笑問：“你是想知道我和沐曉睡過沒吧？”
陶茹霜紅著眼睛，肌肉僵硬，“無恥！”
喬智搖頭認真道：“當你問我和沐曉的關係時，就是在羞辱我的人格。”
陶茹霜沉默許久，“嗯，我向你道歉。”
儘管喬智總給人摸不透、看不清的感覺，但在男女關系上，他是一個簡單、純粹的人。
他對姐姐的感情，不僅專一且偏執，甚至令她都覺得有點犯傻。
喬智從陶茹霜的房間出來，下樓發現丈母孃穿著睡衣，坐在客廳裡看電視。
電視裡播放的是財經新聞，陶南芳有空會抽出時間看一看，但今天顯然是為了等待自己。
喬智主動泡了一壺茶，遞給陶南芳一杯。
陶南芳接過茶杯，抿了一口茶水，“辛苦你了。”
不知道陶南芳指的是廚王爭霸賽，還是勸回了陶茹霜。
喬智只能道：“是我應該做的。”
陶南芳放下茶杯，喬智準備再給她續杯，陶南芳用手掌擋住杯口。
“這次完成了你和我的約定，我決定好好獎勵你。說吧，你需要得到什麼！”
“第二食堂的獨立經營權。”
“我從來沒有干涉過你吧？”
“我是說法律效力上
的真正擁有。”
喬智的語氣比想象中要堅決。
陶南芳內心在分析後果，如果拒絕喬智，恐怕兩人之間的關係會陷入僵局。
喬智現在已經不是幾個月前，身無分文的小子。
他現在擁有很高的知名度，也取得了行業的認可。
因此已經具備與自己討價還價的實力。
陶南芳並不覺得受到挑釁，覺得有種欣慰的感覺。
種子是自己埋下的，如今初現崢嶸，只能證明自己選女婿的眼光很好。
陶南芳面沉如水，沉默，眼神在喬智的臉上逡巡。
“我原本以為你會要求，進入淮香集團擔任管理崗位，沒想到你打算選擇自由。自由誠可貴，風險系數很大。”
無法和陶南芳對視太久，喬智垂下目光“我是你的女婿，無論走到哪裡，身上都無法消除淮香集團的痕跡。進不進淮香集團的管理層，其實對你而言，沒有什麼特別意義。”
陶南芳笑了笑，氣氛瞬間鬆綁。
“男人有事業心是好事。我答應你。明天讓人將委託合同給你，不過我需要兩百萬作為投資回報。按照你近倆月的營收，應該不算過分吧？”
喬智不動聲色，輕聲說道：“謝謝，我會準備好這筆錢。”
喬智現在不缺兩百萬，除了食堂每天都在盈利之外，參加廚王爭霸賽，還獲得了不菲的獎金。
如同他所料，拿下廚王稱號，陶南芳答應了自己的要求。
網紅食堂對陶南芳不過是試驗田而已，儘管收入不錯，但比不上喬智研發的“減肥神餐”、“茶葉蛋神餐”創造的業績。
從商業投資角度來分析，陶南芳在網紅食堂專案上投資的資金，早就在淮香集團的創新網紅宴席上賺回來了。
即使將網紅食堂的所有權交給喬智，但因為這家食堂是在喬智婚後創業所得，所以將來離婚，也得一分為二。
“我覺得你和茹霜找個時間，需要冷靜面對面、聊一聊。”喬智終究還是沒忍住，輕聲說道。
“我還不用你教我做事！”陶南芳豁然站起身，眼神在喬智的身上掃了掃，“別以為取得了一些成績，就什麼話都能說，什麼事都能做。不該你管的事情不要管！”
等陶南芳的身影消失在樓梯盡處。
喬智狠狠地抽了自己一記耳光，“明明知道不能說，為何要多嘴呢？”
喬智想改變陶家複雜的關係，但陶南芳似乎並不領情。
顯得他自作多情了！
陶南芳返回房間，站在露臺上。
一陣寒風吹來，寒氣入體，咳嗽了好幾聲，連忙又躲進屋內。
喬智不知不覺已經融入家庭，矛盾在他面前毫無保留。
她也知道自己對二女兒太過於苛刻。
對待兩個女兒，的確有偏心。
任何父母面對多個子女，都不可能做到一碗水端平。
她沒法改變多年來根深蒂固的好惡。
看到了陶茹霜，就記起史家城的背叛。
否則，她也可以選擇開啟另外一段人生。
喬智返回房間，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心頭一熱，拿著車鑰匙，從車庫開出路虎，朝省電視臺大廈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