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當詹秋再次回過頭來看馮辭的時候，發現這個素來玩世不恭的傢伙，此時哭得像個孩子一樣，明明眼淚都快止不住了，卻愣是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來。
偏偏這樣，卻最是讓人動容。
詹秋恍然，呆呆站在原地，掐指一算之後，咬牙切齒道，“這是何必，這是何必！”
兩人自然都知道，那隕落之人，便是無夢生。
馮辭似乎已經麻木，但是那種痛苦卻依然很清晰的能夠感受到，同時他心中也有數不清的疑問。
因為老院長是因為推演天機，被天道反噬而死。
可是到底推演的是什麼，竟讓他那樣強大的存在都毫無還手之力？現在想來，老院長不僅在走之前佈置好了一切，而且已經做好了不再回來的打算。
在馮辭依然在修補魂魄的時候，乾坤院的很多長老帶領著一些核心弟子也都進入了內院。
“拜見院長大人。”
所有人都在那長老的帶領下，向馮辭行禮。
這是他們早就知道的事情。畢竟國不可一日無君，那乾坤院自不可能群龍無首。
乾坤院新一代的絕世天才，搖身一變成了院長。終究是有很多的長老和弟子不服氣，可是不服氣也不行，老院長做出的決定，沒有人敢忤逆。即使他現在已經仙逝，但是在場的眾人都無比的相信，只要有人膽敢對此事不認同，那麼老院長留下來的手筆也足以讓一切都擺平。
馮辭收攏了那些葉翰林被修補的魂魄，站起身來，神色很是平靜，連之前的悲傷情緒都已經被他抹了去。
他平靜的注視著長老，師叔還有自己的那些師弟師妹，師兄師姐。
所有人也都察覺到了馮辭的變化，這個在乾坤院中最是不服管教的傢伙，這個永遠玩世不恭的傢伙，此時卻成了乾坤院的院長。
乾坤院可不是什麼小門派，甚至比一般意義上的大宗門都要重要。乾坤院不僅是傳承自最大最古老的勢力神道，又是神道的反叛者，這些年乾坤院在無夢生的手中，更是成了可以對抗劉玉，與神道殘餘勢力並肩，且能夠影響天下大勢的存在。
而這個年輕人，就像是聽到了一個平平無奇的訊息一樣。
他面色平靜，沒有絲毫愧疚。他現在是乾坤院的院長，不是因為地位，而是因為這是老院長的命令，所以他受之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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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馮辭說。
眾人紛紛起身。
馮辭說道，“之後我會帶領院內所有人，趕赴北地戰線。可以直接告訴你們，我不會和老院長一樣遊移不定，我會選擇神道。諸位如果不認同，大可離乾坤院而去，不過機會只有這一次。”
眾人沉默。
雖然在乾坤院中，很多人其實也是向著神道的，畢竟他們的根在那裡。可畢竟還是有一部分人並不認可神道，也不認同劉玉。
但是馮辭剛一上任就下達了如此強橫的命令，這讓他們倒是覺得，站在神道這邊，當真就是對的麼？
沒有人問這個問題，也沒有人回答這個問題。
乾坤院是一群認死理的書生，以前他們只認無夢生，現在他們不得不認馮辭。
他們心服口服與否根本就不重要。
馮辭知道他們一定會按照命令去做的。
於是長老便是帶著一群人退下了，並沒有什麼交接的儀式，也沒有道賀的聲音。老院長離去的陰霾，依然是在眾人的頭頂，在乾坤院的天空中，難以消散。
詹秋沒有走，而是嘆氣道，“看來我也是時候該做出決定了。”
“隨便你。其實根本不重要。”馮辭說道，“不是你不重要，而是誰做如何的決定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要去做決定，老院長是個深思熟慮的人，卻最終選擇了孤注一擲，我倒是覺得這樣的乾坤院，才叫乾坤院，才擔得起乾坤二字。”
詹秋神色動容，向馮辭抱拳，若有所思的離去。
馮辭突然之間陰霾消散，心無旁騖，繼續修補葉翰林的魂魄。
隨著魂魄拼湊得越來越接近尾聲，馮辭也大概明白了，為何無夢生會將葉翰林的魂魄交予他來進行修補。而此舉也不完全是為了拯救葉翰林。而是無夢生很少出的狠招。
馮辭看著那葉翰林的魂魄碎片，笑了笑，“我想你一定是被老院長騙了。不過也好，我們乾坤院，可從來不欺負人。”
葉翰林的魂魄，如同星光一樣閃爍起來，就像是在對著馮辭在表達著什麼情緒一樣。
馮辭不予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