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樓一間僻靜的房間裡，程諾終於可以坐下來和海棠院的老鴇一談。
至於單眼英等人，大茶壺已經去安排叫人去了。都是大客戶，老鴇誰也沒有怠慢。
單眼英在花廳那邊挑女人，老鴇專門找了一個離花廳比較遠的地方陪著程諾接受諮詢。
諮詢這個詞對老鴇來說算是個新名詞，但也很好理解。
想想也真不容易，不過是想找老鴇瞭解點事兒，卻折騰了這麼長時間，估算一下日子，距“受領”任務快過去一天了。
三天說起來沒什麼疑義，可細究起來卻還是有問題，三天的時間究竟從哪兒算，是精確到7個小時？還是卡到第三天的午夜1點？程諾其實並不把握，而且也不敢去試，萬一試錯了那就萬事皆休。
不過料敵從寬，程諾寧可選擇第二個。基於這個原則反推，程諾剩下的時間也就是兩天不到時。
老鴇對程諾的態度很熱情。在談事之前先讓人拿了一套嶄新的衣服，她當然不擔心程諾沒錢給。
剛才那沓銀票可是明晃晃地擺在了眼前。雖然他還不知道程諾是幹什麼的，但這根本就無關緊要，只要肯在這裡使銀子，什麼人都可以。
老鴇在江湖上混了這麼多年，什麼人沒見過，單拿那位瞎了一支眼的女人來說，老鴇確定她手下沾了不只一個人的命，而從火炮無意中透露的“紅旗”二字，老鴇心裡早就有了一個八九不離十的判斷。
但就象火炮之前所說的那樣，在當今這個世道，只要別惹到洋人頭上，殺個人放個火，劫個船當個海盜什麼的，官府根本不想去管。
很多老鴇都是由當年的紅姑娘進化而來，海棠院的這位也是一樣，歲月的摧殘把她從一個風情萬種的頭牌變成了一個刻薄而又貪婪的老婦。
貪婪程諾不怕，剛坐下來就直接向老鴇又推過來一張500兩的銀票：“請教幾個問題，一個一百兩，不夠再加。”
就算家大業大，老鴇的眼皮不象手下的姑娘那麼淺，老鴇的心裡還是一跳。在海棠院裡拍個幾百兩出的也並非沒有，但那都是日積月累的數目，象程諾這樣啥也沒幹就扔下這麼多的，在海棠院歷史上也沒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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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放心！”老鴇拍著胸脯：“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鴇兒愛鈔、姐兒愛俏，看著既有錢、和那些肚滿腸肥的嫖客比可能算得上俏的程諾，老鴇真連平日不輕易鬆開的褶子都有些放光，和夾在裡面的粉底形成明顯的對比。
程諾強忍著挪開目光的衝動，看著老鴇問出了第一個問題：“一個女人在什麼情況下才會被認為海棠院的妓i女？”
這個問題說的有些拗口，老鴇反應了好一會兒才弄清了它的意思，神情立刻變得有些奇怪。
一百兩一個的問題，老鴇一直以為會是一些聽上去很隱密的問題。
海棠院人來人往，不乏平常百姓難得一見的達官貴人，便是那些遠道而來的洋鬼子也多有光顧。這些人在外面道貌岸然，在這裡幾個姑娘一笑，幾杯花酒一喝，官場商場的一些秘密恨不能全吐了出來，姑娘間多有拿這點事閒聊的。也就是這兒沒人懂洋文，否則弄點軍國大事的情報也不困難。
別看老鴇貪財，她在向程諾拍著胸脯保證的時候，其實在心裡已經想好了哪些問題能回答、哪些問題不能回答、能回答的回答到什麼程度。
程諾第一個問題問出來差點閃了老鴇的腰。
在老鴇看來，這個問題就不是問題，任挑一個在海棠院從業的人員都可以回答個八九不離十，別說給一百兩，要外面喊一兩銀子也會打破了頭。
要不是銀票就擺在那兒，程諾的表情也很認真，老鴇都會覺得這是有人故意在跟她開玩笑。
不過程諾對這點錢根本不放在眼裡，對他來說，能用錢搞定的事都不是大事。況且，就算別人也知道，哪有直接問老鴇來的專業？況且以程諾對這個行當的瞭解，除了老鴇，他也不知道去問誰。
老鴇也確實專業，在確認了程諾的認真度後，從民間認可還是官方認可兩個方面回答了程諾的問題。
民間認可很簡單，只要在海棠院公開賣身接客就可以算是海棠院的妓i女。
官方認可則複雜一些，必須得有正式的賣身契。
所謂賣身契包括兩份檔案，一份是有這個女人親手按過手印的妓i女請領許可執照申請書，一份是海棠院出具並有衙門蓋章的保證書。有了賣身契，不管她以前或以後是不是在海棠院真的賣身按客，官面上的身份就只能是海棠院妓i女。
也許是覺得自己光說不夠說服力，老鴇專門讓人去拿了一份妓i女的賣身契給程諾看。
申請書與保證書說是兩份檔案，實際印在了一張紙上，只不過分成了兩欄。申請書一欄明明白白地寫著申請人的姓名、長相特點、從業地點以及當妓i女的原因，落款處有一個紅豔豔的手印。保證書一欄則包括妓院老闆的姓名、妓院印章以及當地衙門的公章。非常正規。
賣身契！程諾立刻抓住了重點。
第二個問題接著就來：“如何辦理賣身契？”
程諾問出第二個問題，也就意味著第一個問題已經過關，老鴇立刻松了一口氣，100兩銀子到手！
而這二個問題對老鴇來說更是送錢的題，這玩藝她辦過不知道多少個，流程早就爛熟與心。
辦理賣身契的流程確實簡單。只要妓院老闆帶著申請人一起到衙門完成填表用印即可，表格直接在衙門領取，當事人和妓院老闆當場填寫，然後該按手印的按手印、該簽章的簽章，最後等衙門用完印，一個良家婦女就正式成為妓i女。
程諾的第三個問題隨之而來：“必須本人到場嗎？”
還是送錢的題。
老鴇的眼光不為所察地掃過程諾，這得是哪家的敗家仔啊！就這種問題要是每天來上幾個，她也不用開海棠院了，開個店鋪專門回答問題就足夠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