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諾對紅軍長征的細節已經記不太清，但象四渡赤水、強渡大渡河、飛奪瀘定橋、爬雪山、過草地這樣的經典卻是不會忘記。
前三項成為經典是因為紅軍打得好，而後兩項成為經典則是因為紅軍受的罪大。尤其是過草地，成千上萬的戰士沒有死在敵人的槍炮下，卻倒在了杳無人煙的草地上。
也就是說，如果現在帶著戴瀾追上了大部隊，不說戴瀾能不能跟著闖過大渡河，就算過去了，後面也將面對爬雪山、過草地的考驗。
就憑戴瀾自己，絕對九死一生！
這個姑娘當初歸屬的可是中央縱隊的給養連，在長征途中屬於走在最前面的部隊，這都能掉了隊，還指望她後面不掉隊？
…生命精華給她提供的是健康，而不是體力和戰鬥力。
如果她再掉了隊，程諾想再來保護她都不可能。
因為程諾只要帶著她追上大部隊，就算是完成了戴瀾的願望。而程諾則會馬上從這個時空消失。別提再保護戴瀾，就算程諾想利用自己的能力為長征多出一把力都不行。
退一萬步說，就算自己強拉著戴瀾就是不讓她追上大部隊，只是一路吊在後面，程諾也沒把握把戴瀾從雪山草地裡帶出來。
…自己現有的技能在面對這些極惡劣的自然環境時同樣無能為力。
這比頂著敵人的炮火前進還要危險。
…該怎麼辦呢？
“紅軍長官，該說的我都說了…”軍官求饒地看著程諾：“兄弟也是身不由己…”
程諾抬掌將他打倒，一個紅軍戰士把他拖了出去。
“一百多裡，咱們如果走快一點，四天左右就能趕到。”戴瀾一路從江西走過這裡，在判斷行程與速度方面比程諾有經驗的多，她看看程諾，再看看陳六幾人。
一天三十公裡算是正常行軍速度。戴瀾倒是挺有自知之明，主動給自己打了個對摺。
…就這還想以後不掉隊？
“可我們該往哪邊走呢？”戴瀾沒有了主意：“如果走錯了，想要再回頭追上大部隊可就難了。”
屋子裡有些沉寂，剩下的紅軍戰士們互相看了看，都從彼此的眼裡看出一點猶豫。對他們而言，好容易有了一點大部隊的訊息，卻又面臨這麼一個選擇。
“實在不行就分頭走，”陳六打破了沉寂：“想去大樹堡的就往東，想去安順場的就往西，咱們聽天由命！不管誰最後找到了大部隊，都算是為革命留下了火種。”
陳六的建議實際上是這種情況下的必然，這屋子裡所有的戰士其實都經歷過這種選擇。每一個岔路口、每一次被敵人包圍…
“…你怎麼想？”戴瀾看向程諾：“你準備去哪兒？”
紅軍戰士們紛紛抬起頭。
程諾看了看戴瀾，片刻之後下定了決心：“你決定吧…你去哪兒，我就送你去哪兒。”
“你…”戴瀾一下俏紅了臉，看著程諾的眼神裡都有些慌亂。
程諾的話怎麼聽怎麼象是一種表白。
周圍的紅軍戰士臉上也露出了一點瞭然的笑容，本來屋子略有些沉悶的氣氛竟然鬆快了不少。居然還有兩個戰士很羨慕地看了一眼程諾，彷彿是在佩服他敢這麼說話。
說實話，這次大家還真冤枉了程諾。
程諾剛才的話絕沒有一絲一毫別的意思，他就是想把選擇權交給戴瀾。
如果戴瀾選擇去安順場，那就是老天要再考驗她一下，有道是不經歷風雨怎麼見彩虹，不經歷雪山草地又怎麼能讓她得到精神上的昇華。就當是讓她成為革命戰士的必由之路吧。
…就看她那副柔柔弱弱的小白花模樣，不多經歷一些磨難怎麼能成長？
而如果戴瀾選擇去大樹堡，那就是老天覺得她經歷的生死考驗已經足夠，精神已經得到了充分的昇華，不需要非得再經受爬雪山、過草地的歷練。
那樣的話，程諾就可以策劃一條別的路，一條可以由自己一路把她護送到較安全地方的路。也許路上同樣充滿了坎坷，但面對的困難將主要是人，而不是大自然。
對付敵人程諾還能夠想一些辦法。而要對付大自然，程諾也沒經驗啊。
看著戴瀾都有些羞急，陳六趕緊打圓場：“是啊戴瀾，你打算去哪兒，我跟程諾同志一起陪著你去。”
多一個人這麼說，戴瀾算是有了下臺階，恨恨地瞪了程諾一眼，再想了想：“要我選，我選安順場。”
程諾心頭一震。
“安順、安順，平安順利…”戴瀾道：“聽著兆頭就挺好。”
…要是敵人有你這直覺，哪還有以後的紅軍什麼事兒？
“怎麼樣？”戴瀾眼光不自然地躲過程諾。
陳六沉吟了一下，握起拳頭一揮，正要說話。程諾乾咳了一聲：“我覺得我們可以再好好分析一下剛剛得到的情報，然後再做決定…”
…不是說好了戴瀾怎麼決定怎麼來的嗎？
程諾很客觀，或者說他採取了一種聽上去很客觀的描述方式，把剛才那個川軍軍官的話抽絲剝繭般地再複述了一遍。重點突出了安順場和大樹堡兩地紅軍弄出來的動靜。
川軍軍官說的很清楚，大樹堡的動靜更大。
“也就是說，不管黨I中央在哪裡，大樹堡都有咱們的主力…”戴瀾咬著嘴唇想了想。
對戴瀾這個毫無戰鬥經驗的女文藝兵來說，程諾這簡直就是誘供。
至於順帶影響了陳六，無心之過。
“決定好去哪兒子嗎？”程諾看著戴瀾。
戴瀾表情有些糾結地看了看其他人，
“沒關係，戴瀾同志，你儘管說，”陳六鼓勵地看看她：“反正去哪兒都是一半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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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去大樹堡？”戴瀾試探著說了一句。
“行！”程諾一錘定音：“聽你的，就去大樹堡！”
…這到底是聽誰的？
…還有，你不是說看不慣戴瀾那副柔柔弱弱的小白花模樣，要她多經歷一些磨難的嗎？
仔細想了想，程諾發現…果然，還是不行！不提可能隨時被沼澤吞沒的可能，只要想想她吃野菜、吃皮帶，就無法接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