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雲靖袖子裡的手指細微地動了動, 迅速按捺下去了。
池縈之張著手臂,半天沒等到回應,黑而濃長的睫毛顫動了幾下,想悄悄看一眼對面那人的表情, 忍住了。
她琢磨著, 是自己太主動, 把人嚇退了?應該不至於吧……
計劃是昨夜就定下的, 她決定再試一次。
“殿下再掂掂看?”她把手臂張得更開些, “我覺得我比殿下上次抱起來的時候更重了……”
司雲靖站在原地沒動。
身體紋絲不動,但晦暗的眸光帶著估量含義, 把對面張著手臂要抱抱的小世子從頭到腳打量了徹底。
內心蠢蠢欲動。
那股升騰的情緒卻被強行壓抑著, 袖中的修長手指蜷起來, 握緊成拳, 又鬆開了。
他的聲音帶著慣常的淡淡嘲諷,聽起來與平日裡並無什麼區別。
“今天又怎麼回事?果然是春天到了, 睡飽了, 心情好, 要再來一次投懷送抱?”
他伸手指了指大開的窗戶。
“去窗邊站一會兒吧!外頭那麼大的風,把睡到發昏的腦袋吹清醒點兒。”
說話語氣冷靜得很。
按阿重姐姐的說法……情緒還沒引動起來。
池縈之擯棄了君臣間的規矩束縛,大膽地抬起頭,與對面的儲君對視了一眼。
“我現在清醒的很。剛才睡覺夢到殿下了, 一覺睡起來,原來殿下就在身邊。我很歡喜。”
對面的人還是慣常的樣子, 眼神寒涼, 神色平靜, 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輕易看不出喜怒。
“夢到我什麼了, 感覺歡喜?” 司雲靖嗤道,“夢到我敲你腦袋?“
池縈之想了想,對他粲然笑了一下。
笑容如爛漫山花。
“夢到殿下敲了我的頭,然後後悔了,哄著說會帶我出去玩。”
明麗笑容綻開時,對面那人似乎被極大地衝擊了一下,眼中的冷意退去了不少。
他又上下打量了她一遍,果然按照要求的那樣,兩隻手掐著兩邊腰線,把她往上掂了掂。
“誆我。和上次一樣,沒怎麼重。”
池縈之才不在乎他說什麼。
只要人有回應了就好。
原本張開的雙手直接環摟住男人的脖子,大膽地往下一拉,在對方驚愕的視線裡踮起腳,閉著眼貼近唇角邊,吧唧,親了一口。
看起來線條冷硬的薄唇,親起來的觸感卻也是溫熱而柔軟的。
“就是要殿下抱抱。”她貼著耳邊小聲說,“再掂一次看看,說不定這回重了呢。”
原本平穩的呼吸聲一滯。
掐著她兩邊腰線的手的力道猛地往裡收攏。
又放開了。
司雲靖深吸口氣,把環住自己的雙臂拉下來,走開了幾步。
池縈之:???都親上了他還跑?這麼能忍的嗎?
難道要再撲一次才行?
在她困惑的注視下,只見對方兩步走到了大開的窗邊,仔細關了窗,插好插銷,又把捲起的湘妃竹簾放了下來。
站在窗邊,他回望了一眼,確定她乖巧地站在原地等著,再次伸手扯了扯放下的竹簾,四面都服帖地擋在窗上,走回來軟榻邊,一隻手重新伸過來,環住她的腰。
卻並沒有把人再次抱起來掂掂重量。
另一只手穿過池縈之的脖頸髮間,動作細微而親暱地捻了一下她的右耳垂。
她有些不適應,頭微微偏了一下,想躲開過於親密的揉捻動作。
面前的男人卻更加逼近過來,貼在耳邊低聲道,“故意撩撥我?”
掐著她腰的手用力捏了一下,這一下的力氣不大不小,覺得有點疼又在能承受的範圍裡,池縈之‘嘶’地倒吸了一口冷氣,本能地掙了一下。
箍著腰的力道卻又放小了,被捻紅了的耳垂總算被放開,兩隻有力的手掐住她兩邊的腰線,輕輕往上抬了一下。
“一點都沒重。”
司雲靖的嘴角勾著一絲笑意,但那笑容卻帶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看了令人本能地覺得危險,
“果然是隨便找了個藉口……故意撩撥我。”
他一隻手摟著她的腰肢,另一只手沿著耳垂,輪廓,溫熱的拇指搭在她微微張開的色澤豔紅的唇邊。
“你的膽子實在是大得很。”他在耳邊說道。
池縈之張了張嘴,想要說話,“我——”
剛張開了嘴,拇指卻已經趁勢探進了唇瓣,其餘幾根手指抬起她的下巴,毫不客氣地將她拉近過來,司雲靖低下了頭,在她嫣紅的唇瓣邊輕輕咬了一下。
“嘶——”這人屬狗的嗎!
池縈之倒抽著冷氣把人往外推,哪裡推得動。
她整個人都被圈在懷裡,抬起頭來,剛好可以看到翹起細微弧度的唇角:
“剛才蓄意放肆,把人撩撥夠了,自己倒想跑?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
小巧的下巴被兩根修長的手指往上抬起,一個強勢而火熱的吻落了下來。
池縈之睜大了眼:“……唔唔唔。”
她喘不過氣,感覺自己的肺要炸了,才被放開了一會兒,被半摟半抱著,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惹事的拇指卻還在她唇邊反覆摩挲著:
“上次在浴桶裡的教訓還沒吃夠?真以為我不會把你怎麼樣?想跑也遲了。”
“嗯……我不……”
“喘過氣來了?嘴張開。”
“唔唔唔……”
不行了,受不了了。
眼前的曖昧氣氛是必須的,但她更想要速戰速決。
“我沒要跑!”她一把反握住在她嘴唇上摩挲的惹事的手指,“還等什麼,我們去帳子裡!”
司雲靖:“……”
司雲靖向來處變不驚的臉上,也被石破天驚的一句話鎮住了,顯出了震驚震撼的神色。
他本能地感覺哪裡不對勁,停下了動作,“等等,你老實與我說……”
池縈之昨天接收了整夜的斬男秘籍,都是在床笫間的秘籍,可不是站在屋子裡說情話的秘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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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兩個人氣氛實在古怪得很,太子爺一隻手摟在她腰上,另一只手不老實地四處亂摸,在耳邊說話說得她頭皮發麻,兩個人再這麼說下去,她就快撐不下去了。
她深吸口氣,伸手一指裡間被山水大屏風擋住的黃梨木拔步床,
“就那個。我們現在就去。”
司雲靖不說話了。
沉默了片刻,他說,“你不要後悔。”
“我不後悔!”池縈之入京以來第一次在他面前爆了粗口,“媽的我早就等不及了。”
司雲靖盯著她看了一會兒。
摟著後腰的手臂用力,把她打橫抱了起來。
池縈之聽到了自己劇烈的心跳聲。不,或許不只是自己一個人的心跳聲。
緊靠在身前男人的胸前,更加激烈的心跳聲透過了層層衣料,傳到了她的耳裡。
兩人滾入拔步床的時候,池縈之伸手擋著鋪天蓋地落下的熾熱的吻,伸手指了指頭頂上兩邊金鉤,“帳子……”
司雲靖並不起身,反手用力一扯,扯脫了金鉤,兩邊的厚重綺羅帳就落下了。
帳子是三層,宮裡慣例,最外面一層是輕而薄的紗帳,裡面兩層厚布帳,一層淺色,一層深色。
池縈之早上試過了,三層帳子完全落下的時候,遮風擋光的效果極好,帳子裡宛如黑夜。
如今三層綺羅帳墜地,雖然是白晝,帳子裡果然黑的很,只能影影綽綽看見彼此的影子。
第一步過關。她放心了。
帳子裡和她滾作一處的那位倒也沒有如猜想的那樣,落了帳子就撲過來解衣服,只是在黑暗中抱了她坐在床頭細細密密地吻著,倒讓她松了口氣。
第二步。
她按照預先計劃,摸索著把自己的腰帶解了下來。
她今天特意尋了條五福絲絛帶系腰上進的宮,那絲絛帶是五股不同顏色的細繩擰在一起,中間摻了金絲銅絲,看起來漂亮,用起來結實得很。
她早上特意拿著五福絲絛帶找王府親衛長試過了,五大三粗的武人掙脫也得費不少功夫。
拿來對付眼前這位,應該是足夠了。
池縈之一只手解著絲絛帶,另一只手摟著司雲靖的脖子,仰起頭,乖巧而主動地迎合著他的吻。
耳畔的呼吸猛然粗重起來。
原本只是鬆鬆摟著她腰肢的兩隻手猛然發力,直接把她按倒,壓下來了。
“這麼喜歡我?”耳邊的嗓音啞聲道,“連過明路都等不及了?”
池縈之默默腹誹著,這位果然是素了太久,太激動昏了頭了吧。你還想過明路?把藩王世子納進東宮內院做后妃嗎。咱們大周朝可沒這傳統。
就想了一下的功夫,沒了腰帶繫著的外袍子已經被被扒下來了,扔到了床下。
池縈之嚇了一跳,趕緊扯住自己裡面穿著的夾袍不放,“等等!衣裳不能脫!”
耳邊的沉重呼吸猛地一滯,下巴被人用力鉗住抬起,黑暗裡什麼也看不清,只感覺到帶著熾熱體溫的身軀逼近過來,唇瓣被人重重咬了一口。
池縈之捂著唇細微地叫了一聲。
黑暗的帳子裡看不清對面那人的神情,只能聽見那聲音帶著濃重的壓抑情緒,啞聲道,“把我撩撥到成這樣,你自己倒後悔了?”
池縈之實在摸不清這位的狗脾氣,不知道會不會一言不合就摔門而去,急忙安撫地湊過去親了一下,“不後悔。”
想了想,又親了一下,小聲說,“喜歡你。”
男人果然被安撫了下來,把她抱了過去,圈在懷裡,兩人在黑暗中纏綿得吻了一陣。
池縈之覺得時機差不多了,在細密的吻中掙扎著說話,“等、等等,我有話說。有些事情,我想來想去,還是應該坦誠地和你說。”
把她抱在懷裡的男人並不感覺意外,聲音裡帶了愉悅的笑意,“想說什麼儘管說,別怕,我聽著。”
“謝殿下……我有很多怪癖。”
“嗯?” 似乎沒想到等來的是這句話,帳子裡的對話過了片刻才繼續,“我知道你有些怪癖。”
“你喜歡戴風信子的手鈴鐺腳鈴鐺,喜歡走路聽聲響。過幾天我叫人給你打一整套的精巧鈴鐺鐲子。宮裡的手藝非外面可比,你定會喜歡。”
“不只是喜歡聽鈴鐺聲響,還有更多的。比如說——”
池縈之小聲道,“不能當著別人的面脫衣。怪癖從小就有了,身體如果被人看到,感覺生不如死,容易失態。就像上次沐浴時殿下意外進來那次……大喊大叫,無法自控。所以……不能脫衣。”
話音落下,對面之人頓時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池縈之感覺氣氛有點不太對,趕緊又過去親了一下,補充了一句,“不能脫衣,但是喜歡你,想和你一起。那個……穿著衣服也可以的。”
對面傳來了一陣壓抑的深呼吸。
“喜歡我,想和我一起……但是不能脫衣。”他重複了一遍。
司雲靖深呼吸幾次,把衝到腦門子的滿肚子邪火壓下去了,嘲道,“穿著衣裳怎麼做那事,你教教我?”
池縈之壯著膽子,“那,那我教你了。留著袍子就好。”
按照阿重昨夜的囑咐,她其實還應該繼續拿捏著撩撥一陣,撩撥到對方眼泛血絲,氣喘如牛,話不成句,腦子都扔了,她說什麼就是什麼,撩撥才算到位了。
但今天具體施行起來,她一緊張,顧不上了。
她惦記著手裡的絲絛帶,把司雲靖環著她腰的兩隻手拉過來,牢牢捆了三圈,打了個死結。
對面傳來了又一陣壓抑的深吸氣聲。
“這又是什麼規矩?才進了帳子,先把你男人的手捆了?”
池縈之拉了拉絲絛帶,感覺捆得鬆緊正好,既不會留下痕跡,又不至於掙脫,滿意了。
“殿下見諒,普通的玩法沒勁,這樣才帶勁。”
她有點心虛地解釋說,“剛才和你說過了……我有很多怪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