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擎遠不知道現在的情況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是夢還是其他, 也不知道此刻發生了什麼,但他知道現在遇到的少年就是阿默, 小時候的阿默。
但這個小阿默和他知道的阿默身世又有所區別。
小阿默出生在一個富足之家,家中衣食無憂,韓老爺韓夫人也都是良善之人,儘管他只是個小哥兒,還身體孱弱, 夫妻兩人卻也對他愛若至寶,心疼萬分,和出生在柳樹村,家境貧寒,相貌醜陋遭人嫌棄的阿默完全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人生截然不同。
只不過吳擎遠能夠肯定,不管是他認識長大後的阿默,還是現在的小阿默他們都是同一個人沒錯,說不出理由的直覺。
無法離開異常真實的夢境, 又發現自己觸碰小阿默時會有種奇異的力量傳輸過去讓對方身體好點, 吳擎遠乾脆安心的留下來。
他想,他會出現在這裡一定是有原因的, 無須糾結,安心自己的心走下去就是。
小阿默應該是孃胎裡就落下的病根,沒什麼太大的病,就是身體素質不好, 很容易生病,而古代醫療條件落後,對他這種體質差的人來說,哪怕是一場小小的感冒嚴重了也會有性命之憂。
吳擎遠從來沒見過這麼虛弱的阿默,何況對方現在還只是一個小孩子,但無論身體多麼不好,阿默就是阿默,他天生的性格不會改變,總是那麼樂觀,哪怕咳嗽疼得厲害他臉上也能笑出來。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自從他到來後,阿默的身體開始一天天的好了起來。
韓老爺夫妻喜極而泣,大夫也不可思念,府裡的丫鬟下人看著也紛紛替主子開心,直說老爺夫人心善蒼天終於開眼了,但只有吳擎遠和小阿默自己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兒。
“叔叔,阿默不疼了,真的不疼了....”
在最初短暫的害怕之後,小阿默接受了吳擎遠的存在,他不知道這個忽然出現的叔叔是誰,又或者是鬼還是神仙,但他很喜歡這個叔叔,叔叔很厲害,會幫他治病,每次叔叔握著自己的手之後他就不疼了。
“不是叔叔,是吳大哥。”
吳擎遠及時糾正,無論是長大後的阿默,還是現在的小阿默都是他媳婦,他喜歡阿默叫他吳大哥的感覺。
“恩,吳大哥.....”
小阿默很乖很聽話,兩隻眼睛笑得彎彎的。
吳擎遠撫著小孩的臉留了下來,留在了小阿默身邊,因為他也沒辦法離開這裡,不過好在這裡有阿默,哪怕對方還很小,可只要是阿默就行了。
..........
這一留就是十年,他伴著小孩慢慢長大,長成他所熟悉的少年樣子。
十年的時間很長,卻也很短,十年的時間中發生了不少的事情,比如說小阿默的身體漸漸的變好到現在跟正常人差不多了,比如說韓老爺夫妻心善終於得了個男丁,又比如說長大後的阿默雖然和小時候一樣可愛,但身體好了之後卻多了幾分活潑,和吳擎遠記憶中的形象越來越像。
十月的天氣秋高氣爽,古代的環境也前所未有的好,頭頂的天空如同清澈的湖底一般晶瑩剔透。
“吳叔叔,你說你到底是鬼是神仙,又或者還是妖怪啊?”
十六歲的少年雙手枕著腦袋躺在大樹杈中,嘴角叼著一根狗尾巴草望著飄在自己對面的男人說話,掉在半空的小腿一晃一晃,毫無禮節的模樣一點都不像富戶家飽讀詩書的少爺。
“我有那麼老麼,你總叫我叔叔.....”吳擎遠對叔叔這個稱呼很在意,這個稱呼的人可是他媳婦,差輩分了!
“不老不老,阿默都長大了,你還一點變化都沒有吶,大——叔。”
十六的少年性子最是頑皮,少年朝他笑眯了眼睛,故意脫著口吻逗他。
吳擎遠無奈,他很不明白當初在鄉野長大的阿默那般活潑調皮就算了,眼前這個從小長大富貴人家,由禮儀先生教導著長大的少年也如此頑皮,果然性子是天生的改不了,都敢逗他了。
這可不行,再由著這傢伙性子了,都快騎到他頭頂上去了,不能再讓皮了。
心中一定,他佯裝生氣的轉身留個背影不搭話。
果然,少年一見他似乎不理自己的模樣有些急了,趕忙叫了幾聲“吳大哥,吳大哥你轉過來,阿默在樹上過不去,我看不見你臉了,吳大哥.....”
吳擎遠聽著沒動,心裡得意,讓這傢伙敢逗他,明知他最在乎稱呼,還叫,該教訓一下。
但沒等他得意多久,身後就忽然傳來一聲驚呼“吳大哥救命!”少年不小心從樹杈上掉了下去。
“阿默!”
吳擎遠聽到聲音回頭瞧見正往下掉的少年臉色一變,想也不想猛得便飄過去,及時在半空中把人接住,以自己身體朝下的姿勢一起落地。
驚魂定下正想詢問有無受傷,抬起頭卻見本該嚇到害怕的少年此刻卻趴在他身上咯咯的笑得開心,哪裡有一點發生意外遇到危險的模樣,怎麼還會不明白這又是少年在逗他。
“以後不許開這種玩笑!”吳擎遠又氣又笑,以前可都是他逗阿默的,現在換成少年來逗他了。
“可是吳大哥一定會接住我的對不對?”
阿默趴在他胸口依舊笑得開心,他全身心的信任著眼前這個只有他一個人能看見,能碰到的男人。
吳擎遠無法反駁,只能長舒一口氣的伸手把人緊緊抱在懷裡。
阿默也將兩隻手伸出來攀到他的肩膀上,微微側臉將頭靠到他頭邊依偎,良久才在他耳邊悶悶道。
“吳大哥,阿孃說我滿十六該成親了。”
“.......”吳擎遠沒說話,只是臉色忽然變了,抱著阿默的手更緊了。
阿默感覺到他的力氣攀著他肩膀的手也變成了抱住他的脖子,聲音很是低落。
“阿孃說她已經找媒婆看了一戶人家,是郡縣縣令家的公子,相貌堂堂,詩書很好性格也很好,是郡縣有名的才子,與我也算門當戶對,阿爹說肖公子還願意娶我為正君......“
說道這裡,少年的聲音幾乎變得低不可聞,但聲音就在耳邊,聽在吳擎遠耳中卻異常清晰。
“你是我的。”
不再沉默,也不管任何顧慮,吳擎遠第一時間強調,將身上少年的頭扣著緊緊挨著自己,含住對方的耳朵輕咬了一口。
他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臨,十年的時間足以讓他知道這一切不是夢,阿默會哭會笑,會病會痛也會長大,長大他就會成親,和與人相伴一生,但這個人卻不知道還會不會是他,因為他在這裡是不存在的,只有阿默一個人能看見他,摸到他。
他不由自主來到這裡被困在阿默身邊,將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會不由自主的離開,可阿默是他的,是他心愛的少年,怎麼能夠讓給別人。
吳擎遠用力的擁住趴在自己身上的人,力氣大的讓人無法掙扎,強烈的佔有慾讓人喘不過氣,但阿默不想推開,哪怕喘不過氣也不想推開,抱著他的手也更緊了,臉上露出大大的燦爛的笑容。
“吳大哥,阿默不想和肖公子成親,阿默有喜歡的人了......阿默喜歡吳大哥,阿默想做你的人。”
不同於剛才的低落,阿默的聲音裡帶著他期待的幸福。
無論大家怎麼說怎麼看,又或者大家都以為韓家的大少爺瘋了,阿默拒絕了家裡說的親事,也拒絕了所有上門提親的人,穿著他親手繡的嫁衣,和只有他一個人能看見的吳大哥拜了堂。
韓老爺韓夫人嘆了口氣沒說話,配合坐在高堂上接受了兒子的成親跪拜。
這麼多年他們再遲鈍也從兒子平日的表現中發現了異樣,儘管兒子非常小心的掩飾,可時間長了他們也好幾次發現兒子跟人說話時兒子對面明明空無一人。
他們也曾懷疑過兒子是否生病燒壞了腦袋,但事實證明兒子很正常,他們也懷疑過家中是否有邪祟找過道士和尚,但發現家裡也無任何不妥。
記得小時候兒子曾數次說有個‘叔叔’會幫他治病,陪他說故事,陪他玩,他喜歡那個叔叔,長大後他們亦在兒子的丹青中見過一副英俊男子的畫像。
兒子或許有個不一樣的愛人。
“默兒,只要你喜歡就好。”
韓老爺夫妻不是迂腐之人,這個兒子的命幾乎是撿回來的,活一天賺一天,只要默兒開心什麼都好。
拜堂成親,送入洞房。
紅燭喜帳,月色撩人,阿默望著面前的男人,緩緩褪下衣衫,堅定又緊張的躺下,將自己交給俯身輕吻自己的人,他喜歡他,哪怕對於別人來說不存在的吳大哥,他也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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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生他們相伴一生,無論周圍閒言碎語,無論自己喜歡的人對於別人是否存在,阿默甘之如飴。
“阿默,你等我,下輩子我會去找你的,你一定要等我。”
床邊,吳擎遠握著心愛人的手承諾,他隱約意識到這一切是怎麼回事兒。
生命已走到盡頭,阿默說不出話,只能朝他微微點頭,臉上露出笑容最後緩緩閉上眼睛。
他會等他,無論付出任何代價,他說他下輩子會來找他。
........
四季變換,冬去春來,石橋鎮柳樹村,林家。
冬日的積雪從房簷落下,嫩綠的樹枝冒出嫩葉,伴隨著喜鵲嘰嘰喳喳的報喜歡叫,林家的第一個孩子終於生出來了。
“恭喜林家的,生了生了,母子平安,是個身體健康的小哥兒,只是.....模樣不太好。”
產婆抱著剛出生哭聲宏亮的嬰兒出來,恭喜之後難為道,林家這孩子身體比她接生過的嬰兒都好,可模樣卻實在差,又是個小哥兒,日後長大恐怕不好找人家。
“啥模樣不太好?別胡說,小孩子長大就好看了,俺喜歡,取個什麼名字呢,恩,阿默,對,就叫林阿默,俺的小阿默......”
楞青頭的林樹根抱著剛得的兒子喜歡得不得了。
..........
末世h基地,大批喪屍攻破基地,倖存者們四散逃亡。
吳擎遠拿著武器與眾人一起疏散,正跑著,卻忽然聽見耳邊傳來一陣響亮的嬰兒哭聲。
那聲音彷彿帶著魔力一般鑽入他耳中,影響他的心神,讓他腳下一頓,不由自主的停下來回頭去看,只可惜回頭什麼也沒瞧見,只瞧見一隻喪屍的利爪襲擊到胸口,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周圍是他曾經熟悉的房間。
床頭的手機還在鬧鈴震動,發光的螢幕上寫著2035年7月15,他回到了末世來臨之前。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看明白,其實小阿默就是阿默的前世,也就是老吳還沒有重生的那一世。
其實好久之前就一直在想一個問題,主角有前世的故事然後重生了,那他家的小受/老攻前世沒有遇到主角時又過著怎樣的生活和人生?不想虐,所以寫了這個番外,幸福完美啦,前世今生都在一起,寫得我通體舒暢,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