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悠聽她這話，瞬間懵了。
她真的不太明白，為什麼羽毛對於偷拍這件事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羽毛平時在她看來，不是挺喜歡拍照的嗎？
空間她自己發的照片都能攢一相簿了，漫展上旁人找她合影，給她拍照的時候，也沒見她拒絕過。
日常生活中遇見了，反應倒是截然相反，這樣的落差，堪稱極端，讓夏小悠始終有點搞不懂。
"可是，他們其實也並沒有惡意啊，只是覺得我們的打扮可能比較少見，想拍下來多看看而已。"
夏小悠試著繼續安撫羽毛的情緒，只可惜，她的言語起了適得其反的效果，羽毛更加生氣了。
"那是小悠你不知道有的人想法是有多齷齪，你以為無關緊要的圖片，他們偏偏就另有用途。"
話都說到這裡了，夏小悠多少也明白了羽毛的意思，她還真沒怎麼去細想這個問題，羽毛為了增加說服力，還特地在網路上搜尋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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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loli、少女、私密寫真之類的，然後她將手機螢幕展現在夏小悠眼前，那些照片下旁人的評論，看得她滿腔怒火無處發洩，頓時理解了羽毛這份憤慨的來源。
"這種東西有辦法舉報嗎？"夏小悠冷靜下來後，試圖以正規途徑去解決問題。
羽毛苦笑了一下，收回自己的手機，故作老成地拍了拍夏小悠的頭頂，"有陽光的地方，就會有陰影。很多時候，你無法去清除他人的惡意，只能持著寧可殺錯也不放過的態度，保護好自己。"
"羽毛學姐..."
"嗯？"
夏小悠軟軟地喚著，羽毛應了一聲，與她對視。
正當羽毛以為夏小悠會發表一些正經感慨的時候，夏小悠幽幽開口，"這話這麼成熟，一點也不像你。"
羽毛睜大了眼睛，愣了一下，而後才反應過來夏小悠剛剛說了些什麼，瞪了她一眼，抱怨著，"你怎麼和丸子似的，也學著吐槽了？"
她脫口而出之後，又捂住了自己的嘴，陷入沉默。
有畫面從羽毛腦海中閃過，是那些和社團的夥伴們一同嬉戲打鬧的日常。
那些瑣碎的日子，彷彿已經與她的記憶融為一體，即使想要刻意忽略，也會在不經意之間想起。
因為那些他們共同渡過的歲月，誰都無法忘記。
夏小悠眼底泛出一點欣喜，在與羽毛對視的眼神中毫無阻擋的傳遞到她心裡。
"社團，和他們...現在還好嗎？"短暫的沉默過後，羽毛在夏小悠期待的眼神中，總算透露出了對於社團的關注。
夏小悠把握住此刻的時機，開始絮絮叨叨地說了許多。
"社團的話，先前道歉公告得到了漫展主辦方的回應之後，事態已經平息了。"
"在流光學姐解散社團新人群之後，有八個新人自己主動建了個群，每天都在聊著Cosplay相關的話題。"
"老社員們，像是King學長，他在準備競賽的事情，但也在關心著社團的發展，忙完了就會迴歸的。月影學姐昨天還和我一起去參加了漢服遊園會。"
"本來啊，她也想和我一起來和羽毛學姐你見個面，聊聊我們社團今後的目標，但是好像有人約她整理昨天的圖像資料，就沒有時間了。"
羽毛能看得出來，夏小悠說起社團的時候，那堅定執著的目光，明亮澄澈的眼裡充滿對未來的期望。
這樣的眼神，她曾經從另一個人身上看到過，那個人叫做流光。
曾經以一己之力，扛著社團走了一年多，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棄的流光。
想到這裡，羽毛突然沒了興致，夏小悠一腔熱血的傾訴，在她耳中也變成了無意義的噪音。
反正無論如何努力，最後還是走到了這樣的僵局，她又何必繼續重蹈覆轍呢？
再一次鬧崩的話，他們這群人，恐怕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羽毛的心念一起，剛才還有些動搖軟化的心，再次被她強行冰封，連同那些從心裡傾瀉出來的回憶一起。
"羽毛學姐，你看，要不要我們什麼時候，再找個機會一起拍片，一起繼續我們的社團活動啊？"
"社團倉庫裡的那張小圓桌，我和King學長上次大掃除的時候已經搬出來擦乾淨了，你和月影學姐要是樂意的話，還可以沒事的時候接著一起泡茶吃點心。"
夏小悠沒看出羽毛的神情變化，只是自顧自地講述著那些一直想找機會說，又沒有機會和羽毛說的話。
羽毛一直沉默著，這對於一向活潑開朗到有些話嘮的她而言，實在是太過異常。
因此，夏小悠企圖說些羽毛感興趣的事情，向她發出迴歸社團活動的邀請，然而，她自以為是的小聰明，遭到了羽毛的回絕。
"不要！"羽毛撇過頭去，看向窗外，跟個小孩子鬧彆扭似的，固執己見。
"為什麼？"夏小悠愣住了，準備了許久的說辭戛然而止。
"沒有為什麼。"羽毛仍舊抗拒的態度，讓夏小悠有些受傷，羽毛悄悄瞥了一眼她眼中的失落，補上了一句，"我只想為他們難過這一次了。"
她的聲音低落，隱約帶著點哭腔，夏小悠愕然之中，看到了羽毛的淚光。
"當初說好的約定，都還沒完成，他們說走就走，放鴿子玩很有意思嗎？"
夏小悠心頭彷彿遭到了一記重擊，回想著那天晚上羽毛在昏黃路燈下泫然欲泣的眼睛，和那甩開旁人，一個人朝著深沉夜色中跑開的瘦小身影。
越重視，越容易失望。
越想要，越不敢靠近。
夏小悠比誰都能夠理解這種感覺，她看著羽毛仰起頭，似乎要將自己的眼淚強行倒流回去，默默為她遞上了紙巾。
羽毛沒有伸手接，只是將夏小悠晾在一旁，紅著眼睛抿著嘴，望著車頂，不發一語。
在一片寂靜無聲之中，汽車緩緩停在了路邊，司機很有禮貌的提醒，"曼麗嘉酒店到了，是這裡吧？"
夏小悠望著車窗外白色與金色的維多利亞風格酒店大門，茫然了一瞬，就聽羽毛悶著嗓子、帶著點鼻音，輕聲應和，"沒錯了，是這裡，謝謝。"
兩人相攜下車，當夏小悠切實站立在酒店門口的時候，她只一眼，就看見，有許多和她們穿著同樣Lolita風格服飾的年輕女孩，朝著酒店大廳緩步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