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詔日夜派人打探，注意錘匪的動靜。
誰知道人家晝伏夜出。
每天晚上趕路，太陽快要下去的時候趕一段路，驕陽似火的白天，根本就不動彈。
險些被賀今朝給誆騙了！
帳篷內，眾將皆是看著曹文詔。
“錘匪突然向著永和、大寧、蒲縣等地進發，我們側翼已經沒有了牽制。”曹文詔指著簡易地圖道：“鄉寧是一定要守住的，免得他斷了我軍的後路，還能直接偷襲河津。”
賀今朝要是佔據鄉寧縣，東進可以捅曹文詔的菊花，南下可以佔據他們的大後方河津。
先前官軍收復的大部分地區，悉數落入錘匪手中。
楊嘉謨不言語，他已經得到訊息，帶到楊麒整訓完畢後，會帶著他的士卒來換自己回陝西。
饒是悍將孫守法對於賀今朝動不動決黃河，也有心裡陰影，那差點被反覆淹死的親身經歷，他不想在重複一遍。
曹文詔看向一旁的副總兵虎大威：“這樣吧，你先帶著你的人守衛鄉寧縣，待到洪總督派援軍過來，我們一起支援你。”
虎大威倒是覺得沒什麼，他升任副總兵以後，還不曾立下過什麼戰功。
最壞的後果，不就是被錘匪包圍嗎？
這件事他經驗豐富。
遊擊將軍寧武則是站起身來道：“曹總爺，我麾下多是騎兵，此番還是留下來與你一同對抗闖賊吧。”
“也好。”曹文詔也覺得有個熟悉地形的晉將在身邊，要好一些。
虎大威倒是不怎麼在意，當初被圍困在介休縣時，仗著晉商儲存的糧食以及錢財，他擴招了士卒，且好好操練了一下麾下，足糧足餉的情況下，如今他麾下士卒戰鬥力已然上漲一大截。
若非介休縣糧食耗盡，他還就一根弦要扎在介休。
因為虎大威相信，大明絕對不會允許一個反賊長期佔據山西一省的，這裡又不是遼東那種苦寒野蠻之地。
儘管待到糧盡都沒有等到援軍，最終跑到潞安府。
可如今正是朝廷大型反攻錘匪，收復舊山河的時機，必須要把握住了。
“曹總爺，儘管放心，我定會把鄉寧縣握在手中。”
“好，你只需增援且守住鄉寧，我會儘快擊潰高迎祥，然後揮師北上，再有延綏巡撫陳奇瑜在北方藉機渡河，我看賀今朝他還敢不敢深入冒進，會不會掉頭回援，到了那個時候你便抓住機會，死死的咬住他。”
“明白。”
虎大威也不在廢話，得了將令直接就出去叫自己的副手好好安排，一個時辰後趕往鄉寧縣。
寧武看著虎大威這幅迫切的樣子，心中感到好笑。
他可是與錘匪連翻交戰，幸虧跑的快，才沒有吃大虧。
哪像他從頭到尾都躲在介休縣內，不知天高地厚。
曹文詔的計劃很簡單，錘匪佔據的那些地盤，反正以前都不是官軍佔據的，易手之後，根本就沒什麼得失。
但是賀今朝想要全佔整個山西，他所需要的兵力就會更多。
晉南與晉北足有一千五百裡的距離，如此漫長的防線，足夠讓官軍在許多地方任意跳來跳去，他防不住的。
可是自己一旦逼走高迎祥，便能直接深入到賀今朝佔據的地盤，輪不得他不調動。
那野戰的機會就來了，攻守之勢異也。
待到虎大威領著人走了，曹文詔又對餘下的人道：
“總督已經派人運來了佛郎機、虎蹲炮、轟天霹靂勐火炮、大將軍炮，今天寧武前去叫罵誘敵，高賊必然知道錘匪前來支援，在他放鬆警惕的時候，我等尋找時機轟他們。”
“是。”
眾將應聲。
高迎恩自是接到訊息，說錘匪賀今朝帶著號稱三萬大軍直撲鄉寧縣，只要佔據那，便能切斷曹文詔的後路，逼他撤退。
現在自己就是需要吸引官軍更多的仇恨，讓他們騰不出手去增援鄉寧，如此一來，才方便賀今朝從中搞事。
雙方因為第三方勢力的突入，照著各自有利的計策，直接開片了。
虎蹲炮比佛郎機更加輕便靈活，便於在山林水網機動，一發能發射上百枚小彈丸或者五十枚較大的彈丸，散佈面較大，比魯密銃更加有效密集的殺傷進攻之敵。
曹文詔看著身旁刻有“崇禎四年十月鑄成匠趙士英虎蹲炮第二十位重四十九斤六兩”的字樣，露出滿意的笑容。
管他什麼軍陣，幾炮下去，全都得完蛋。
賀今朝站在二郎山上，拿著望遠鏡往外看去，這裡的地形有些複雜，很典型的黃土高原地質，三川十塬溝四千，周遭大山包一圈。
在往遠處走走，就是壺口瀑布了。
從這到吉縣才能走到鄉寧，若是走水路，只能旱地行船。
（船隻拉上岸，底下鋪著圓木，拉一艘空船至少需要百名往上的壯漢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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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龍王辿處，船隻靠岸，貨物人馬馱車載，透過陸運繞過壺口瀑布，在馬鬥關重新裝船。
賀今朝想要威脅鄉寧縣，著實是得繞上幾個圈子，走路，才能抵達那裡。
洪承疇派人在河津登陸且展開作戰，就是為了避免被賀今朝領兵輕易偷襲。
不過做出兵圍鄉寧縣的做法，並不一定要實現。
讓曹文詔分兵才是目的。
賀今朝準備此地乘船繞過五鹿山，前往蒲縣，透過火焰山，前往臨汾，夾擊曹文詔。
山西東西皆是呂梁山、太行山，只有運城、臨汾、太原、沂州、大同等五個平原盆地。
“大帥，先頭部隊都已經乘船出發了，咱們也登船吧。”
“嗯。”
賀今朝此番號稱領兵三萬，實則依舊是先前的一萬人，只不過帶上了五千的輔兵。
眾人慢慢下山。
“主公，最新消息傳來，那左光先已然叫人把火炮送到了曹文詔手中，左光先看護的緊，又屢次提高匠人的待遇，王承胤像找機會挑刺，都沒用。”
吉珪把一封書信遞給賀今朝：“這是出庫的火炮種類和數目。”
左光先自是積極辦差，想著破賊的大功勞呢。
賀今朝捏著信，倒是也不著急看：“有沒有大將軍炮？”
“應該是有的。”
賀今朝嗯了一聲，看樣子得先搞一波炮戰試探了。
火炮對於密集的步陣，是大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