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芒啞然,他倒是從來沒有想到這裡面居然還有這麼多的道道。
不過,既然都已經來了,自然是沒有離開的道理,索性迎著頭皮跟著黃浪賢往裡走。
一路往前,倒也讓劉芒瞧見了不少枯山城中凡人的生活,
只是看的越多,劉芒的眉頭也不由得微微豎起,臉上露出幾分不自然的神色。
要說這枯山城之中的凡人,其待遇和境況確實要比外界的凡人好上不少,但也僅僅只是好那麼一丁點兒而已。
凡人和修真者之間的鴻溝依舊不曾打破。
在這裡,仍舊是修行者至高無上,凡人位於其下,口誦佛號,成為佛國裡的萬千信徒之一,也成為枯山城眾多佛門高聲的實力資本之一。
古有大佛誦經,手掌三千佛國,佛國一度,經文震天,無須任何動作,緊靠佛聲所化的梵文,便足以鎮壓一切。
而這枯山城內,倒也讓劉芒看到了一絲苗頭,這一瞬間,劉芒也知道佛門收留這些人的原因所在。
在這個地方,他們依舊被奴役,只是相對於外界的冷眼奴役,這裡的奴役者看起來倒是和溫馨和煦不少,讓他們多有幾分心甘情願的味道在裡面。
“劉兄覺得這枯山城中的景象和你想象中的有和不同?”黃浪賢左右觀看了一陣,似乎早已經見怪不怪了,偏頭看向一旁的劉芒,問道。
劉芒搖頭,啞然無聲。
“這裡的人生活雖然比其他的地方的人較好,但命運依舊是掌握在他人手中。這樣的眾生,不是我希望看到的。”劉芒低聲道。
黃浪賢暗暗點頭,心中對劉芒多出了幾分認同之色。
這裡人們的景象雖然較之外面確實是好了不少,但也僅僅只是好了一些罷了,若是想要真正超脫,依舊是差了好大一截。
“走吧,我們去寺廟裡拜見枯木大師吧,有他在,或許劉兄第你想要找的人很快就能找到。”黃浪賢說道。
劉芒苦笑著搖頭,望著前方大道中央的一個人影,道:“不用了,我想我要找的人已經找到了。”
前方大道中央,西門慶搬了根凳子坐在中央,一手撐著臉,一雙眸子死死地盯著陳門口,愣愣發神,也不知道心中到底在想些什麼。
恍惚間,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西門慶面前,西門慶大驚,眼中露出欣喜若狂之色,大喝了一聲師父,然後屁顛屁顛地朝著劉芒跑了過來。
這一吼,可是吧周遭不少人都嚇了一跳,看向西門慶的時候眼中不由得多出了寂寞幽怨的神色。
“那你這臭小子。沒事就好。”
劉芒似笑非笑地看著身前本來的西門慶,心中倒也難免有著一種老懷大慰的感覺。
時間待的久了,就連草木也都有感情,更別說僅僅只是他和西門慶了。
如今的西門慶倒像是個不曾長大的娃娃,在劉芒懷裡哀嚎,許久才止住自己的哭聲,連帶著將這些天在枯山廟中所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了劉芒。
當日,他被雞鳴寺的胖和尚帶到枯山廟之後,那位和尚便已經是重傷垂死,虧得是廟中有高人出手,這才幫助其挽回性命,讓其得以長存。
而也是在那個時候,西門慶也才知道修真界的存在,更是一直將修真界看作是“仙界”,只是後來,他隱約覺得,這所謂的仙界,和他印象中的仙界並不一樣罷了。
在枯山城中帶著的這段日子,過往的這些修行者對他倒是極為熱情,好吃好喝的供應者,甚至都有不少人不曾忌口。
曾有人說“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坐”,倒也是修行的一種。
原本西門慶還覺得這樣的生活挺不錯的,知道有一天,雞鳴寺的那個胖和尚找到了他,將他帶到枯山城中的一間寺廟中,讓不少老和尚瞧過。
一群人,圍著他,也不知道嘀嘀咕咕地說了些什麼,但西門慶看得見,這些人臉上都有著一股難以言明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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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笑完之後,便一個勁兒地給他做思想工作,告訴他枯山城如何如何的好,這佛門宗教如何如何的好,企圖想要讓西門慶主動加入佛教。
遇到了這種情況,西門慶能不懵逼嗎?
那一瞬間,他是真的被這些人的手段給弄懵了,甚至就差那麼一丁點,他就點頭答應下來。
不過,就在他快要答應的時候,腦海中卻不由得浮現出李瓶兒和潘金蓮二女的聲影,宛如一盆冷水從天而降,將他澆得清醒,連聲拒絕,落荒而逃。
笑話!
我西門慶乃是西門家堂堂少爺!
也是當今的金科狀元!
這麼好的仕途不做,你讓我出家?
我老爹可還指望著讓我給西門家過繼香火呢!
如此荒謬的事情,想都甭想!
這便是西門慶的心裡。
不過,雖然是這麼想的,但是西門慶也明白,如今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畢竟誰讓他現在吃的喝的住的都是枯山廟的呢?
所以他倒也不好直接拒絕,但他更相信劉芒,所以也就搬了個小板凳,在枯山城的大道中間坐著,就等著劉芒來了。
風雨無阻,一連等了好些天,可算是把劉芒給盼來了。
聽完西門慶的敘述,劉芒臉上的神色忽然變得古怪了不少。
“我說小子,他們讓你入佛教,可有說過讓你修什麼禪?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在佛門密宗之中有一佛名曰歡喜佛,若是你有興趣的話,倒是可以瞭解一二。”劉芒咧嘴笑道。
西門慶連連搖頭。
現在對他而言,甭管是什麼佛,他都不感興趣。
反正,出家是不可能出家的!
這輩子都不可能出家。
要佛性沒佛性,要惰性有惰性!
“行了,你小子就別抱怨了,來,給你介紹一些,這一位道友是我在半路上認識的,姓黃。論輩分,你稱呼他一聲黃師叔,不為過。”劉芒向西門慶指了指一旁的黃浪賢,說道。
“黃師叔?”
西門慶嘀咕了一聲,但對劉芒所說的話倒是沒有絲毫疑慮,轉身衝著黃浪賢一拜,道了聲師叔。
黃浪賢點頭,倒是沒有任何避讓,恭敬的受了這一禮。
“道兄,我倒是什麼樣的徒弟讓你牽腸掛肚,原來還是個狀元郎啊!說起來,凡俗中的狀元郎和我們這一脈確實也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真的算起來,你就算稱呼我一聲師祖也不為過,但這裡也沒什麼外人,在加上你是劉道兄的弟子,一聲師叔倒也無礙了。”黃浪賢盯著身前的西門慶看了幾眼,不由得讚歎道。
帝王以儒術治國,儒術便是國家權柄,法制便是行止界限,如此思想,皆是源於諸子百家行當之中。
而每每有朝代更迭,舊朝滅亡,新朝初生,便會有諸子百家弟子出山,前往凡俗,宣揚儒道思想。
所以算起來,凡俗之中的儒家一脈,同修行界之中的諸子百家一脈,確實是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劉芒笑而不語,一雙眼睛微眯,朝左右兩邊看去,倒是赫然發現自己等人身旁的行人不知何時已經消失得乾乾淨淨,所剩下的僅有一個身穿袈裟的光頭老和尚。
老和尚臉上滿是皺紋,但神情還算得上是慈祥,張嘴笑起來,倒是讓人有著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小可黃浪賢,見過枯木大師。”黃浪賢看見身前的老和尚,臉上頓時露出恭敬之色,低聲道。
“枯木大師?”
劉芒在心中嘀咕一聲,臉上不由得露出駭然之色。
他自然是知道這位所謂的枯木大師是何來歷。
據黃浪賢所言,這人便是枯山廟中的掌權者,一位實力境界極為強橫的和尚。
甚至有人傳言,他的修為已經到了怒目金剛之境,距離飛昇之境,也不遠也。
“小子劉芒,見過前輩。”劉芒從這枯木大師躬身一拜,臉上的神色倒是平靜得緊。
這枯木大師給他的壓力雖然不小,但真的算起來,比之巫神確實是要弱了很多。
畢竟他可是連巫神的威壓都直面扛過的,難道還怕區區一個老和尚的威壓不成?
枯木點頭稱是,一雙慈祥的眼眸從二人身上劃過,嘴角露出幾分笑意,隨即落在黃浪賢身上:“諸子百家沉寂數百年,如今又有傳人出世,當真是可喜可賀啊!我自當聞你來我這裡是討教佛法來的,也就不能在這裡乾站著,跟我進來吧。”
黃浪賢苦笑著點頭,衝著一旁的劉芒搖了搖頭,給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不多時,黃浪賢被枯木帶走了,原地只留下劉芒和西門慶二人。
剛剛消失的凡人此刻再一次出現,市井的嘈雜聲再次在二人耳邊迴響。
“完了,師父,你說這黃師叔這次進去會被打斷幾條腿出來?”西門慶有些擔憂地看著黃浪賢之前站的那個位置,輕聲問道。
前些天,他可親眼看見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來這裡討教佛法,被打得鼻青臉腫,甚至就連胳膊都斷了半截的。
這也讓他見識到了這群和尚的兇悍,也才沒有言辭拒絕他們的渡化,而是一直拖著。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敢啊!
那沙包大的拳頭,要是落在他頭上。
他這瘦小的身體能扛得住?
慫一慫,慫出一片天!
只要等到劉芒來了,靠山來了,一切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