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馬的漢子你威武雄壯，飛馳的駿馬象疾風一樣……”
黃海省城南湖路“如家”酒店外面的小廣場上，每天都有幾十個大爺、大媽在跳廣場舞，不過，今天的動靜似乎有點大。
徐巽從噩夢中醒來，渾身大汗淋漓。
夢中的情景是那麼逼真，從十九歲到二十一歲的兩年時間裡，他做了很多事，掙了很多錢。可惜，最終卻死於一次泥石流。
噩夢之後，他又回到了2019年。
他推開絲綿被，先去衛生間洗了個澡，擦乾之後，就光著身子，坐在窗前，看著外面樓下的老頭、老太太。
原來他挺煩這些老人的，認為國家養著他們，他們卻倚老賣老，一早一晚的擾人休息。
現在，他再看到這些人，反而有些親切了。
其實，不光是這些老人，一切都是那麼親切，包括外面這輕度的霧霾、淡淡的晨曦和遠處擁堵的馬路……
看著老人們那麼歡實，他想起了老家的父親。
當年，哥哥徐乾因公殉職，父親當場吐血，自那以後就落了個咯血的老底子。一趕上氣候變化大，或者太過激動，老爺子就有可能會吐血。
幸虧妹妹徐離是醫生，把父親接回家長年照顧，要不然，父親可能現在都已經不在人世了。
當年，徐離高考時成績非常好，完全可以上她心儀的黃海大學，卻因為父親的緣故，不得不報了蓮城的醫學院，做了一名內科醫生。
“這次又出門好幾天了，也不知道阿爸在徐離家怎麼樣，我打個電話問候一下！”
想到這裡，徐巽拿起手機給妹妹徐離撥了一個電話。
“喂，二哥！”徐離的聲音從話筒裡傳出，似乎是剛剛起床。
她和老公都是龍河市人民醫院的醫生，兩人還有一個上五年級的兒子。此時，正是上班和上學的人需要起床的時候，估計他們一家都正在穿衣服呢！
“起來了嗎？”
“起來了！你還在省城嗎？”
“還在這兒，可能得過幾天才能回去！”徐巽說道，“阿爸這幾天怎麼樣了？”
“他還那樣，又不指望他幹什麼活，每天要麼練練字，要麼下樓去跟小區裡的幾個老頭下下棋。我都關照過了，一定要讓著他點，別讓他太激動！”
“是啊，別人激動只是血壓升高，他老人家一激動血直接噴出來！誰敢惹他！”這是妹夫李金鵬的聲音。
自從結了婚，徐離就把父親接過去照顧，李金鵬嘴上不說，心裡還有些怨言的。
“你少說兩句，別讓阿爸聽到！”徐離嘴還沒離話筒，回頭教訓李金鵬。
“沒事，老丈人聽不到，他正在教兒子背古文呢！再說了，我又沒有什麼惡意！”
徐巽知道，父親雖然不能做生活，但是在教育孩子這方面，還是很有兩把刷子的。
在父親的薰陶下，徐巽的外甥李家駒從小就寫得一手好字，軟硬書法都在市裡拿過獎。而且，小家夥的國學功底很深厚，正準備衝刺“詩詞大會”呢！
“徐離，你跟阿哥說，我們科老張的妹妹離婚了，這對阿哥來說，是個機會！”這又是李金鵬在說話。
李金鵬和徐離戀愛的時候，徐巽已經離婚好幾年了。他還沒有結婚，就給這個大舅哥張羅物件。
可惜徐巽因為心中有了安寧，李金鵬張羅十多年，徐巽依然是單身。
“你別瞎說，老張那妹妹比賈玲還壯實，阿哥不會喜歡這樣的！”
“可是，人家有事業單位的正式編制，一個月有四五千塊錢的收入，而且，他前夫是過錯方，離婚時，給了她一套房、一輛車！”
“別說了，阿哥要跟她結婚，將來也會成為過錯方！”
……
徐巽在電話這頭聽徐離兩口子聊天，除了哭笑不得，心中還有點暖洋洋的小舒適。
他知道，徐離這是只顧著跟李金鵬說話，忘記結束通話手機了，於是，他主動結束通話。
他穿上衣服，走出房間，到樓下的餐廳吃早點。因為今天晚上還在這裡住，他就沒有退房。
這次來省城，他主要是跟經銷商見見面，聯絡聯絡感情，發發秋季訂貨會的邀請函。
“黑豹”在省城的經銷商叫胡大翔。他是“黑豹”的重要客戶，每年銷售的“黑豹”電動車過萬輛。
黑豹電動車的品類有幾十種，出廠價也從2000多到4000多，有十多個檔次。
徐巽不管胡大翔能從黑豹電動車上掙多少，他個人可以從每輛車上提成十塊錢。也就是說，胡大翔每年能給他帶來過十萬的提成。
這幾年，徐巽負責的是黃海省南部幾個市的銷售，除了省城之外，還有姑蘇、有錫、長洲和京江。
這五個地級市每年銷售的電動車能達到二十多萬輛，徐巽每年的提成也能拿到二十多萬。
不過，這二十多萬是他的全部收入。長年在外跑，各種費用都要自己掏，廠裡不給報銷差旅費。
為了節省油錢和高速費，他本來有一輛別克車，現在也停在家裡了。這次來省城，就是坐大巴來的。
即便如此，他每年能剩下的收入也不過就十多萬。
吃過早點，徐巽就步行前往胡大翔的門店。
胡大翔在省城開了七家銷售電動車的門店，其中文廟街這一家是總店，他在總店的時間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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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巽事先沒能跟他聯絡，就直接進了他的總店。
“徐總好！”總店裡的店員見到徐巽，都笑嘻嘻地上來打招呼。
雖然徐巽只是個銷售經理，但是叫“徐總”顯得上檔次。所以，他明知大家是調侃，卻也微笑著答應了。
“同志們好，同志們辛苦了！”徐巽故意挺著胸脯，向大家揮手致意。
然後，他又問離他最近的一個女店員：“小敏，胡總在家嗎？”
所謂的“在家”，其實就是在辦公室。
“在呢！”小敏向著辦公室的方向一指，“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胡總的臉色不太好，你去看看吧！”
“是不是跟老婆吵架了？我進去勸勸！”徐巽說著，推開辦公室的門，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