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開山停下手中的動作。
他回過頭來，盯著桌上的聖旨，開口道：
“怎麼，皇上有興趣接手黑衛？”
魏宣輕輕敲了敲桌子，略一搖頭道：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奉命行事前來詢問而已。”
賀開山撣去了手上的塵土，換了副口吻說道：
“也不算定下，只是暫時將孫昱當做一個候補而已，他現在太年輕了，而且實力也不夠，還需要一點考核。”
“這就是你的回答？”魏宣笑了笑，又是問道：
“既然還需要一點考核，那你昨晚為何出手？陸其光他們不是正好可以幫你這個忙嗎？”
“呵。”
賀開山冷冷一笑：
“不過是讓一些不規矩的傢伙，放規矩一些而已。
想要對付我手下的黑衛，就堂堂正正的來，別說輸了，哪怕死了，我也沒什麼好說的。
但是，想玩陰的，我可不同意。”
魏宣點點頭道：
“明白了，我會將原話告訴給皇上的。”
“對了，皇上傷勢如何了？”
賀開山問道。
“不知道。”魏宣搖了搖頭道：
“我也已經許多日子沒有見過皇上了，一直在養心殿外面聽宣。”
賀開山皺眉道：
“都這麼久了，還是沒有一點好轉嗎？”
算算日子，距離皇上受傷少說也快一年功夫了。
“沒有。”
魏宣神色凝重道：
“不單單沒有好轉，而且，似乎越來越嚴重了……”
“唉。”賀開山嘆息一聲，臉色極差：
“這就是妄圖打破屏障所帶來的下場，破空一品，已經是我們所有人的終點了……”
別人或許不知道，但他這定遠公卻是很清楚。
皇上就是在突破一品破空境，突破這個永遠無法突的破境時受傷的，
魏宣伸出修長手指摸了摸自己下巴：
“可是，不嘗試一下，又怎麼知道會失敗呢？”
“哈哈，所以你也打算試一下？”賀開山的笑聲聽起來有些嘲諷，他又是問道：
“我記得你十幾年前，你就是破空一品了，過了這麼久，還沒有觸碰到最後那一層？”
魏宣咧嘴笑道：
“呵，我是個閹人，想要走到最後可不容易。”
“這倒也是。”賀開山點點頭，正色道：
“不過我勸你還是不要嘗試的好，活著不好嗎？
還是像我這樣每日優哉遊哉，種種花草，享受一下人生吧。”
“你倒是看的通透。”
魏宣聲音中帶著一絲羨慕，隨後，他拿起桌上聖旨擺手道：
“罷了，不和你多說了，咱家還有正事要辦呢。”
話音剛落魏宣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
“這老太監，來去匆匆的，真把我這府邸當做是自己家了。”
定遠公搖頭都囔了一句，又開始擺弄起了身邊的花草。
……
“孫大人，大廳中有一位魏公公正在等你。”
房門被敲響，下人的聲音再次響起。
“魏公公？”正在模擬修煉的孫昱回過神來。
“難道聖旨到了？”
他急忙起身，開了門便往大廳而去。
不多時。
他就遙遙看到了一個身著紫袍的身影。
對方負手而立，正略微抬頭看著牆上的的書畫。
“一定是了！”
孫昱心下一喜，這一位無論是裝束、氣度都和前面那幾個小太監不太一樣。
“魏公公。”
他走入廳中行禮道。
“嗯。”
魏宣先是應了一聲，這才慢悠悠地回頭，一邊繼續說道：
“孫昱是吧，不錯，接旨……嗯？”
“臣接旨！”
孫昱做足了禮數，可他低著頭等了一陣，這魏公公卻是不說話了。
這是什麼情況？
就在他有些疑惑的時候，魏宣這才說道：
“你抬起頭來。”
“怎麼？”
孫昱依著吩咐有些疑惑地抬頭，他看到了魏宣有些驚訝的面容。
“你……你叫孫昱？”魏宣問道。
“是。”
“哪裡人士？”
孫昱沉默了一下，最終決定實話實說：
“我是孤兒，無父無母，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算是哪裡人士。”
“那，年齡呢？”魏宣的語氣有些急促了。
“剛過十九。”
“嗯。”
魏宣點點頭，剛才那副驚訝的表情盡數消散。
整個人又變成了那副冷澹地模樣。
“孫昱接旨。”
魏宣展開聖旨念道：
“六翎黒衛孫昱，在江州境內奪得散血柱圖紙，此記一功。
在落陽城斬反賊，帶駐軍馳援前線，穩住祁州局勢，此再記一功。
兩功相加，特封為四翎黑衛，授上騎都尉。”
“臣接旨。”
孫昱剛伸出手，那魏宣就急匆匆的將聖旨遞了過來，而後快步離開了這裡……
這一幕，讓孫昱愣了片刻。
他剛打算問問對方，這上騎都尉是個什麼官職呢。
“嗯？那老太監急匆匆地做什麼去？”
賀開山的聲音忽然從後面響起。
孫昱回頭，一攤手：
“我也不知道，他念了聖旨之後就直接跑了。”
“跑了？這可不像他啊。”
賀開山眼珠一轉，忽而開口問道：
“如何，皇帝給了封了你個什麼官？”
孫昱瞧了聖旨一眼說道：
“一個四翎黑衛，另外還有一個什麼上騎都尉，也不知道是做什麼的。”
“那個啊，沒什麼用，榮譽稱呼罷了，沒有實權的。”賀開山擺手笑道：
“哪像四翎黑衛啊，還能自己帶一個隊伍。”
“那倒是。”孫昱點頭贊同。
當初他還是六翎黑衛的時候，就可以帶領一個十人小隊。
不過那時候的他沒空去招攬隊員，最後還是在緊急任務的情況下，隨機分配的。
“對了，大人，我那功勳怎麼還沒有到？”
孫昱苦著臉問道。
官職什麼他倒不是很在乎，他現在，最在乎的還是功勳。
他剛剛又確認了一下，腰牌上的餘額，依舊是零。
“我來就是來和你說這個的，你現在已經是四翎黑衛了，腰牌也該換一個了，等下你直接找老周，他會幫你搞定的，等換了腰牌，功勳自然會到賬。”
“是嗎？那我現在就去找他。”
孫昱也是一副匆匆忙忙地樣子，走出了大廳。
賀開山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低語道：
“不對，有問題，孫昱這小子毛毛躁躁也就算了，
魏宣那老太監怎麼可能也如此？一定有問題。”
呼……
一陣微風拂過，賀開山的身影瞬間消失。
不久之後，皇城之中。
“魏公公，你這麼急匆匆的是去哪兒啊？”
賀開山攔住了魏宣的去路。
“嗯？我能去哪，自然是去向皇上彙報今日之事。”
魏宣眉頭微蹙，不知道這老家夥突然出現在這裡做什麼。
賀開山像是沒有看見對方眼中的不待見，依舊自顧笑道：
“匯告什麼？”
“和你有什麼關係？”
魏宣略一挑眉，明顯沒打算配合對方。
“自然是有關係，你這麼急匆匆地從我府邸出來，怕是有什麼事瞞著我吧？”
“我瞞你？什麼事？”
魏宣心下一驚，臉上卻是一副湖塗模樣。
“那可就要問你了。”賀開山又將問題踢了回去。
“搞不懂你在說些什麼。”
魏宣搖搖頭，便要繞路離開。
可賀開山卻又是一步擋在他面前，絲毫沒有讓路的意思。
“讓開。”
這下，魏宣也沒了耐心，他神色一冷抬手便是一掌。
彭！
賀開山輕鬆擋住了攻擊，冷笑道：
“呵呵，你老魏雖然號稱大內第一高手，但想要對付我卻還是差了一些。”
“哼，賀開山你瘋了不成，攔著我做什麼？”
魏宣聲音尖銳至極，顯然十分憤怒。
“我也不想攔你。”
賀開山無奈聳肩道：
“只是我這個人好奇心重，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副慌慌忙忙地模樣，可不符合你大內總管魏大公公的身份啊。”
魏宣不答反問：“你確定不讓？”
“不讓。”
賀開山抱著雙手，伸出半隻腳不停地拍著地面。
根本就沒有超品大官的樣子，反倒是像個無賴。
“呼！”
魏宣深吸口氣，可看著對方那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也只能服軟道：
“那好，我告訴你，那孫昱怕是做不成黑衛統領了，這樣總行了吧？”
“哦？這是為何？”
“為何？”魏宣陡然壓低了聲音，冷聲說道：
“就因為他是一位皇子！”
“什麼！他是皇子？”
賀開山驚叫出聲，整個人都愣住了。
幸好魏宣見機得快，第一時間用真氣封住了二人談話。
“老魏，你瘋了，這事情可開不得玩笑。”
“開玩笑？我像是在和你開玩笑嘛？”魏宣冷冷地掃了他一眼：
“我此次匆匆回來，也正是為了向皇上彙報此事。”
“怎麼可能……你認真的？可是，可是孫昱那小子，和皇上一點都不像啊……”
賀開山無論怎麼想，也沒法將孫昱和那皇上聯絡起來。
兩人明明沒有任何相似的點。
“呵呵，就不能和九皇子一樣，像他娘嗎？”
“你認識他娘？”
“自然，十九年前，皇上去青州微服私訪的時候，我也在。
他娘當時女扮男裝成一個俊秀小生，認識了皇上。
而孫昱現在這幅模樣，和他娘那時候有七八分相似！”
“這個……那也不能說就是皇子啊，萬一，那什麼呢。”
賀開山還是有點無法相信。
魏宣當即撇嘴道：
“那女子死前寄了一封信，說她留了一個孩子，是皇上的種。”
賀開山狐疑道：
“若真是如此，按照皇上的性子，不應該這麼多年不管不問啊？”
“呵呵，那信自然沒到皇上手上，而是被娘娘攔下了。”
“難怪！”
“現在，你還想攔我嗎？”魏宣問道。
賀開山讓開了位置，既然知道了事情原委，他自然不會再攔路。
不過，他卻是笑了笑道：
“誰告訴你，孫昱當不成黑衛統領的？”
“你願意將翎羽黑衛交給皇室？”
這下輪到魏宣驚訝了。
當年祁陽王李正想要透過控制賀開山，將整個翎羽黑衛掌控在手。
可結果技不如人的他，非但沒有成功，還被狠狠教訓了一頓。
而身為皇族的他自然不甘如此。
找了自己母後以及幾個皇親國戚，想要給賀開山壓力。
但很可惜的是，賀開山不吃那一套，更是當眾放下狂言，絕不會將翎羽黑衛交給任何皇族之人，包括皇上在內。
而現在，對方似乎要破例了？
賀開山則是扭頭離開，只是丟下一句：
“皇子是皇子，孫昱是孫昱，自小在外面長大的他，可不像是皇城中那些沒有人味的傢伙。”
“人味？”
魏宣皺著眉頭反覆唸叨了兩遍，這才動身入宮……
傍晚，定遠公府邸。
“孫大人，外面有人請您去赴宴，另外，這是周管家讓我給你送來的腰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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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的聲音再次從門外響起。
“知道了，腰牌給我吧，讓他們稍微等一會。”
停下了模擬修煉的孫昱打開門，接過腰牌。
和此前的沒什麼差別，依舊是黑乎乎的一塊，不過材質上好了許多。
摸上去似乎帶著一股寒意，能夠讓人心神冷靜。
孫昱迫不及待打入一道真氣，隨後他面色一喜。
功勳到賬了！
這次兩個功勞加在一起，朝廷總共給了他整整5000點功勳！
“嗯，先不急著兌換，現在的模擬次數暫時夠用，過兩天再說。”
孫昱將腰牌收起，整了整衣衫，這才離開房間打算前去赴宴。
剛到門口，他就看到了一輛頗為豪華的馬車，旁邊還有十幾個衛兵把守。
“孫大人，這邊請！”
等候許久的小春子面帶笑意快步迎了上來。
孫昱點點頭，跟著對方。
可剛一出門，他卻是腳步一頓，皺了皺眉頭。
原先定遠公府邸門口幾乎塞滿了擺攤的商販，可現在，這些人一個個都躲的老遠。
地面上各種貨物撒了一地，看上去雜亂不堪，甚至還帶著一些鮮紅血跡。
“這是怎麼回事？”
孫昱問了一句。
“哦，這個啊！”
小春子對著那遠處的那些商販露出一個不屑的笑容道：
“哼，這群傢伙不知死活，在這裡擺攤擋了二殿下的馬車，自然是得好好教訓一點。”
“你讓人做的？”
“是啊！”小春子恨恨道：
“這群刁民，將這裡堵得水洩不通真是該死，算他們逃得快，我才賞了他們幾鞭子。”
孫昱沒再說話，只是連帶著對於這位素未謀面地二皇子印象也差了許多。
“孫大人，請吧？”
小春子一臉討好。
孫昱略一頷首，上了馬車。
這裡面空間極大，而且明顯特意設計過。
最下邊鋪了一塊地毯，好像是用某種妖獸的皮做的，還在散發著溫熱之意。
最中間的頂上，掛著五顆龍眼大，晶瑩閃亮的夜明珠，將整個車廂照的透亮。
只不過，這車廂裡面刻畫著的一些圖桉卻是有些不堪入目了。
皆是一些男女之事，尺度僅僅比之春宮圖好上了一些。
“這二皇子……”
孫昱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