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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噬魂夜(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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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奧拉夫不合時宜的亂叫,幾人的臉色並不算好看,但是沒有人會對這個來自弗雷爾卓德的瘋子一般見識。

“我們有麻煩了。”菲爾忽然開口道。此時幾人正在橋上,而橋的一段,有一團黑霧覆蓋了過來。

“你們先走!”盧錫安突然大聲說道。

黑霧中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身影,一身漆黑的法袍,外面纏著帶鉤的鎖鏈。幽魂的身體冒著綠油油的光,這個顏色並不招人喜歡。他的鎖鏈旁還有一個燈籠,裡面搖曳著火光。

“先手?”金克絲原本打算先上岸邊再說,聽到盧錫安的話,又覺得很有道理。“對,要先取得先機。”這樣想著,便舉起了巨大的火箭筒,瞄準了對面的黑霧。

盧錫安拔出雙槍:“錘石交給...”話還沒說完,就看到一發比人打大的飛彈衝了出去,它甚至還在一點點的加速。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飛彈就已經爆炸。

“轟。”巨大的爆炸將黑霧都覆蓋,看上去取得了不小的成效。而被波及的,還有原本不算堅固的橋樑。

眾人的臉色都變了,這橋下面可是萬丈深淵,誰也不能保證他們可以從高空生存且在黑霧中活下來。

“快跑,上對岸!”莎拉吼了一句,眾人紛紛向著對岸跑去。但是已經被炸燬的橋樑沒辦法提供向上的力,他們使著渾身解數,向著橋的對岸撲去。

“雷文!”剛剛響應了盧錫安先走的號召,莎拉正好在最後的關頭走上了對岸,但是她的副手就沒有這個運氣了。

莎拉看著懸崖下,誰都知道掉下去的結果是十死無生。而這件事的始作俑者也掉下了懸崖,她連發洩都沒有地方。

“嗖。”鎖鏈的破空聲響起,菲爾將掉下去的人盡數捲起,然後放到了岸上,包括那個氣勢洶洶想要衝進黑霧中的奧拉夫。

原本悲傷的情緒在副手和船員們上岸得到了緩解。雖然菲爾的手法有些粗暴,不少人因為鎖鏈的堅硬導致了手腕或者腳腕挫傷,或者是淤青,但至少是活過來了不是麼。

“那個女孩呢?”莎拉突然發現,剛剛將橋炸燬的女孩不見了,開口詢問道。

“嘿,我在這。”還沒等菲爾答覆,金克絲便拉著小黑和小白飛了上來。嗯,金克絲,會飛。

這一幕令莎拉目瞪結舌,瓦羅蘭大陸中的能人不少,但是會飛的,可是少見的很。

菲爾看向了遠處,橋的另一邊。此時被炸燬的黑霧再一次慢慢的凝聚,只是裡面的幽魂肉眼可見的少了不少。赫卡裡姆和他的手下就站在山脊上。身上的盔甲似乎有些灼燒的痕跡。

只是,他們似乎並不能飛過來,黑霧緩緩的組成了橋的形狀,正在向這邊慢慢的鋪過來。

戰爭之影舉起了燃燒的長戟。對著這邊的眾人們比了一下,似乎在下達著挑戰。

“他們很快就能追上來,先去廟宇中吧。”菲爾開口道,剛剛出手對付海魁蟲消耗了他不少的體力,需要休息的他並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打敗錘石,人馬,以及黑霧中的幽魂們。

莎拉對於菲爾的感情是複雜的,她不清楚應不應該感謝這個曾救過她的恩人,不過她發現菲爾似乎並不記得她了,這到不算什麼,誰會記得多年前有過一面之緣的人呢?

心中想的複雜,但是聽到菲爾的話確實本能的聽從。她招呼著大家,指了指不遠處的廟宇。

敵人已經追不上來了。

盧錫安正在尋找著錘石的蹤跡,他明明看到了那個憎惡的仇人,但是恐懼由如同潮水一般湧上他的心頭,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只是如同一個玩偶一般,跟隨著眾人向寺廟走去。

沒有面對過錘石的人不知道它有多麼的恐怖,好在,他們並不能直接飛過來。

“啊!”一個尖叫聲響起,眾人回頭看到了發出尖叫的人,那是一個年輕的男子,二十歲左右,臉上還有著一點稚嫩。只是他的胸口處有一個鉤子穿過,眼看活不成了。

鉤子後面連著鎖鏈。鎖鏈後是魂鎖典獄長。。。

它的身體是靈魂組成的,雖然無法飛行,但也是輕巧無比。隨著鎖鏈的鎖緊,他竟然直接飛過了橋樑。

幾人的腳步並沒有停止,原本好幾十人的小隊一直在縮減,他們沒有時間蔚不認識的陌生人而悲傷。錘石很快飛到了對岸,接著將頭抬高了半寸,盧錫安便看到他露出過分尖利的牙齒,陰森地咧開期待般的笑容。

盧錫安奔跑者,接著慢慢的變成了走,最後停下了腳步:“你們先走,我來對付它。”

廟宇的大門只有幾百米遠,但就是這幾百米,卻令人望而生嘆。

原本菲爾打算留下來對付這個傢伙,就算是打不過拖住也是沒有問題的。但是看到盧錫安留下,他的想法有些改變。“那就交給他好了....最多,在他撐不住的時候拽他一把。”

眾人雖然回頭望向盧錫安,但是腳步沒有一點停頓,除了一個異類,奧拉夫。

這個傢伙比盧錫安還激動,接著斧子直接像錘石劈去,好像錘石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凡人。”錘石冰冷,又令人起雞皮疙瘩的聲音響起,接著鎖鏈一揮,竟然將奧拉夫直接擊飛了十幾米遠。

盧錫安半跪在地,開始複述淨化的咒文。為了接下來的戰鬥,他必須靜下心來。而咒文,就是他對抗敵人的資本。

這一刻他已經在腦海中假設了千萬次,而當錘石真正到來時,他汗水打溼了手心,似乎又回到了失去塞娜的那一天。

“你殺了賽娜。”他站了起來,昂起頭,奧拉夫為他爭取的時間已經夠他唸完咒文:“她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賽娜……?”錘石的喉頭咕咯怪響,並沒有著急對盧錫安出手,反而像是在調弄這個敢於挑戰自己的凡人。

“她我的妻子。”盧錫安拉起項鍊上的掛盒,摳開蓋子,舉在面前,要錘石看清楚他所失去的人。他想要質問,但又無從開口。或許錘石都不記得曾經收割過的這個靈魂。

錘石伸出枯黃的指甲敲了敲燈籠罩,發出了沙啞的笑聲。

“我記得她。一個鮮活的靈魂,我最喜歡聽心靈純淨的靈魂在被折磨時的慘叫。”

盧錫安端起雙槍:“你要是記得她就再好不過了,接下來你要知道自己是為什麼而死。”他的目光中沒有了恐懼,只剩下了冰冷。

錘石波瀾不驚的語氣頭一次有些顫慄:“這是....光的武器。”

“光給黑暗以痛苦。”盧錫安一字一句地說,彷彿將所有仇恨都要擠進手中的武器。

“等等……”錘石惶恐的開口,但盧錫安已經不想再等了。

他沒有瞄準便扣下了一對扳機,當然,他也不需要瞄準。原本有些暗淡的武器此時充能已經完畢,足以讓他再一次進行聖槍洗禮。

爆燃的火焰瞬間吞沒了魂鎖典獄長,他的慘叫聲在盧錫安聽來十分的悅耳,多年被仇恨纏身的他終於可以得到解脫。

忽然,慘叫突然變成了大笑。

錘石周身有一圈暗淡的光輪,將火焰完全隔絕在外面,自己毫髮無損。他一邊笑著,抽動燈籠收起了光輪。

盧錫安的眼神變了變,沒有遲疑的再次開槍,槍火驟雨般飛射出去。每一槍都直取要害,卻沒一槍正中目標。燈籠外的一圈黑光將所有攻擊都消解於無形。

“光的武器是吧,哈哈哈。我從她的心中通曉它們的秘密。”錘石開心的大笑了起來,對於剛剛自己的表演非常滿意。

盧錫安僵住了:“你說什麼?”

錘石狂笑著:“哦,她還沒死。你武器的秘密我知道的比你還清楚。”錘石揚起燈籠說。

盧錫安看到那裡面有無數靈魂正受盡煎熬地翻滾著。他的心臟似乎被大錘錘中。

“不會……我看到她死了。”他喃喃著。

“你好好聽聽,她的尖叫聲。”錘石的嘴裡擠出一個個字,飄近盧錫安跟前。“她無時不在受著的折磨。來,你能聽到她吧?”

“不。”盧錫安捂著腦袋,錘石離他越來越近,他沒有了反抗的意思。賽娜留給他的手槍掉在了地面上。

“凡人,死亡和苦難至大。”魂鎖典獄長將手伸向盧錫安的脖子。“無論逃往何方,死亡不變。但在那之前,你還要過我的手。”說著,便想要收割下盧錫安的生命。

盧錫安感覺錘石的鉤子深深地咬進他的身體,他感到力量正在迅速流失,心跳逐漸慢了下來。

但是他沒有抵抗,就像是認命了一樣,接受了自己有些失敗的此生。錘石一手將他舉離地面,另一手高舉著燈籠準備收下他的靈魂。

“可以跟賽娜重逢了吧。”他這樣的想著。

盧錫安還想要說些什麼,但他發不出半點聲音,只感覺到自己的靈魂隨著微弱的呼吸一點點的離他而去。

一把發光的鐮刀懸在盧錫安頭頂,正準備收割掉他的靈魂。

盧錫安……

我的愛人……

臨死前,盧錫安聽到了她的聲音,原本無神的瞳孔爆發出生的光芒。

“賽娜……”盧錫安輕呼。

“給我死!”臻冰淬鍊的斧子破空而來,錘石的目光轉移到了那個野蠻人的身上。被他擊飛後,這個凡人看上去依然容光煥發,甚至狀態更好了。

錘石並沒有把飛來的斧子放在眼裡,但是當斧子劃破他身體那一刻才後悔莫及。

斧子在空中劃過一條弧線,當寒冷蔓延到錘石手臂的時候他才反應過來。但是斧子依然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痕跡。

“你惹怒我了!”錘石憤怒的吼道。

盧錫安在錘石的腳下,像是一條敗犬,但是他聽到了妻子的呼喚。接著,他鼓起最後一絲力氣,扯斷了頸上的項鍊。

他的項鍊雖然不算堅硬,但是又秘銀製作,對於幽魂有奇效,而恰好,錘石就是秘銀剋制的目標之一。

有了奧拉夫的飛斧,盧錫安的動作一時間竟然沒有被錘石注意到。

接著,項鍊在他手裡轉了一圈,然後飛甩出去,纏在錘石提著燈籠的那只手上繞了幾圈。不等錘石甩掉,他從風衣內側抽出了銀錐,刺進了錘石的手腕。

魂鎖典獄長再一次慘叫,秘銀對於他的身體危害很大,他已經數千年沒有感覺過痛苦了。而兩次重擊,以及令他的左手握不住燈籠。

盧錫安感到自己的靈魂再度嵌回了身體裡。他大口大口地吞嚥著口氣,彷彿是溺水的人剛剛衝出水面。

“錘石。”他叫了一聲,兩把手槍瞄準。

魂鎖典獄長猛地抬起頭,虛無的眼洞正燃起狂烈的怒火。本來到手的靈魂,如今卻放肆地挑釁著自己。手中的鎖鏈飛射而出,速度很快,直接穿透了盧錫安的腹部。

接著,一連串烈日般的光柱,完美命中。

光芒洞穿了鬼氣森森的法袍,他的靈體被無情地點燃,爆發耀眼的光芒。而這次,燈籠沒有發出原本阻擋盧錫安子彈的光芒。

“看來你並不完全瞭解我的武器。”盧錫安忍著痛苦,臉上滿是笑意。

魂鎖典獄長痛苦地慘叫著,面對盧錫安無窮傾瀉的火力他本能的抽動手上的鎖鏈。他的靈體完全無法抵擋這對武器中來自遠古的力量。

“不必抗拒,死亡為你前來。如是我言,此時即為終點。”鎖鏈帶著鉤子穿透了盧錫安的腹部,留下了足足兩個拳頭大小的豁口。面對死亡,他沒有任何憤怒和遺憾,有的只是坦然與暢快。

“下地獄吧。”最後,他獻上了詛咒。

“我不會死的!”錘石悲鳴著,接著從橋上滾了下去。

盧錫安一直看著,直到黑霧完全將錘石吞沒。最終他沒了力氣,一下子垮坐在地上。

“謝謝你,我的愛。”他低聲說,傾訴的物件是那個在他放棄的時候依然給予他力量的愛人。

“不用謝,夥計,我看你的狀態不算好。”奧拉夫顛顛的走了過來,撿起了地上的斧子:“我說了讓我來對付他,看上去,你能先完成我的夢想了。”奧拉夫有些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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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他最想死在戰場,而看盧錫安的樣子,就算是自己受到了這種創傷也沒辦法活下來了。

盧錫安沒有回話,只是緊緊地攥著手中的匣子,裡面是妻子的照片。

“我會把你最閃耀的瞬間複述給別人的,你是個勇敢的戰士。”抱怨完畢後,奧拉夫又肅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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