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歌德返回酒店,在走廊拿鑰匙開門時,嘉斯艾琳聽到動靜忽然驚醒,接著立刻起身裝作看在書的樣子。
歌德把大衣掛到衣架上,看到了她臉上被書壓得微紅的睡痕,還有連衣裙那不自然的褶皺和鬆垮,尤其是領口歪向一邊,耷拉在肩膀一側。
“主人回來了。”
嘉斯艾琳放下書看向歌德,同時悄悄拉扯自己的裙襬,把裙子的位置拽正,明亮的藍色眼睛依然是單純乾淨的樣子。
“通道已經建立,如果無聊的話,你可以回去和可妮娜一起。”
歌德走到沙發上坐下。
沙發很溫暖,熱騰騰的。
嘉斯艾琳作為命運的眷者,歌德早已參透了她的使用方法。
那就是隨身攜帶隨時詢問,她想去的地方,一般都有好事發生,她不想去地方,那肯定有危險。
但她並非非凡物品,她是有人權的,歌德應該尊重她的選擇。
“可是我還沒有去過外面。”
嘉斯艾琳低頭,她一點都沒覺得無聊,甚至是完全相反,這段時間非常有趣,比在船上航海要有趣得多。
“今晚出去吃晚餐。”
歌德微微點頭開口。
這段時間除了去買書外,他很少帶嘉斯艾琳出去,現在通道建立,他也可以鬆口氣帶她出去轉轉。
“真的嗎?”
嘉斯艾琳眼睛明亮。
她已經長達十幾天沒有吃過晚餐了,自從歌德規定她一天只能吃兩頓後。
“僅限今天。”
歌德拿起水杯淡然開口。
“哦。”
嘉斯艾琳低頭,金色的凌亂髮絲垂下,遮擋住她輕抿起的嘴唇。
……
晚些時候。
傍晚的夕陽傾瀉灑向龐大城市,在路燈還沒有點亮前,歌德帶著嘉斯艾琳下樓,沿著大街緩慢散步。
二人穿著普通,衣物總價值不過二十鎊,歌德披著黯淡的黑色大衣,裡面是普普通通的黑色背帶褲。
嘉斯艾琳帶著帽子和面紗,穿著廉價的黑色束腰長裙,挽著歌德的手臂,和大街上的普通情侶類似。
這裡是克頓達克的南區,也是普通區,因為北區是王公貴族的聚集地,王國議會和正神教堂都在那裡。
南區距離北區最遠,在以前只有貧民會居住在這裡,任何有些地位或想要獲得地位的人,都會想方設法去北區。
直到克頓港逐漸繁華,這裡才跟著克頓港而產生變化,但總體上這裡依然是普通人的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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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克頓達克,只有三個人認識歌德,列蒂西雅和奧利菲婭在北區,而蒂娜在西區做任務,都不會來南區。
所以歌德倒也不必去做偽裝,帶個帽子和隱形眼鏡,把面部遮擋即可,偽裝太多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這裡的街道很乾淨。
優秀的規劃讓兩旁的建築整齊,街道異常筆直,歌德能看到北方遙遠的高聳山峰,也能向南隱隱望到遠處的港口。
歌德打量每一個從身邊經過的人,他們剛剛結束工作,有中年人匆忙回家,也有攜手漫步的情侶。
餐廳後門的小巷子裡,年輕人脫下送牛奶的衣服,接過服務生遞來的盤子,開始在冰冷的水盆裡擦拭。
街上很少有華麗的宮廷長裙,亦或者面料高階的得體正裝,都是款式相近的衣服,但他們臉上沒有悲傷和難過。
他們都在努力生活,或是享受,或是辛勞,他們和歌德擦肩而過,不會也不想知道歌德是什麼人。
這種感覺很舒服。
手臂傳來拉扯感,嘉斯艾琳輕輕用力,拉著歌德在街角轉彎,進入一條兩旁全是餐廳的大街。
她應該是聞著味來的。
因為這條街真的很香,克頓達克有兩個大陸的各種食物,再也不僅是土豆泥和粗糧,西大陸來的香料讓人產生食慾。
嘉斯艾琳在挑選。
挑著挑著就走出了這條街。
但前方還是有不少餐廳,於是她就繼續挑,歌德任由她帶著自己走。
直到半個小時後。
歌德看向正在左右打量的嘉斯艾琳,終於忍不住開口:
“為什麼不選?”
“我沒有吃過,不知道味道好不好,只有一次機會,我想再選一選。”
嘉斯艾琳挽著歌德的手微微發力,然後側歪腦袋靠著歌德肩膀,同時抬頭看向歌德,用奇怪的姿勢哀求道。
她的表情看起來很委屈,成功營造出一種,家裡很窮,她從沒吃過好吃的,但卻又強裝懂事的乖巧感覺。
但這純粹是假的。
歌德只說一件事,她和可妮娜上次在芭提克島花了近千鎊……這足夠在這條街每天不重樣的吃個一年。
而且未來號每天的食物,都是戈斯從深海撈出的新鮮海產,大魚大蝦讓克拉吃到竄稀,讓夢娜維妮胖了十斤。
“選吧。”
歌德不想和她多說。
他回頭看向後方,打算把這個街道記下省的迷路,但在這時,他卻看到身後的人群裡,有一張異常熟悉的臉在看著這邊微笑!
這可能是個偶然吧。
歌德裝作沒看到他,當即就要收回視線,但這時,身後這個人開口了:
“這位先生,請等一下。”
“……”
歌德轉頭往前走,好像根本不知道這人在叫誰。
但這人居然快走幾步追了上來,然後非常親切地拍拍歌德手臂,對他開口道:“晚上好。”
“……”
歌德停下腳步轉身。
眼前這人正是埃利奧斯·俄拉迪斯,前段時間剛剛被篡改記憶的埃利8。
“你認識我?”
歌德的面色陰沉。
如果黑夜教會有手段能恢復他的記憶,那歌德現在就必須立刻逃跑,甚至劫持埃利奧斯為人質強行離開。
但情況似乎有點不對,如果他記得一切,那他怎麼可能敢伸手來拍自己?
“放心,我不會暴露你的身份,我們可以成為很好的朋友,你們是要吃晚餐嗎,我知道一家不錯的餐廳。”
埃利奧斯擁有英俊的外表,貴族口音搭配得體的禮儀,讓旁邊的年輕女性頻頻側目。
“你認識我?”
歌德再次問出同一個問題。
“你是歌德,我可以向黑夜發誓,這是我唯一記下的資訊,我只記得你的名字,其他的任何事情都不記得。”
埃利奧斯感受到歌德的殺意,立刻微微後退,雙手攤開露出無奈微笑。
“我不認識你,你是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的?”
歌德也微笑著。
他微微低頭,在眼睛被帽簷遮擋的瞬間,眼睛閃過金光,聯絡莫諾託和瑟姆尤恩,讓他們往這個方向趕來,這個埃利奧斯必須處理。
“啊,歌德!”
夢娜維妮忽然從不知道什麼地方跑出來,眼睛大睜捂著嘴巴,躲在埃利奧斯身後,用奇怪的眼神悄悄打量歌德。
“我在她的日記裡,留下了你的名字,後來在教會找到你的照片,記下了你的容貌。
我只知道一件事,你是一個對我們兄妹很重要的人,但我們都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在看到你的瞬間,我就有一種親切感和安全感,證明這是沒錯的。
這個秘密只有我們兄妹知道,我沒有告知家族和教會,也沒有主動來尋找你,在這裡相遇只是因為偶然和命運,我可以用我的生命發誓。
或許你真的不認識我,會認為我們兄妹是騙子。
但我們真的不是騙子,你要相信我沒有惡意,我可以用一頓豐盛大餐來為我的不禮貌和莽撞道歉,當然,我會在餐前結賬。”
埃利奧斯非常誠懇。
他這番話的確不是假話。
歌德下意識地看向嘉斯艾琳,她情緒穩定而愉快,沒有因為他們的出現產生任何波動,這似乎是好運,命運給嘉斯艾琳送來了一頓豐盛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