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前往克頓達克市區的馬車裡，歌德挑簾看向窗外，街道左右到處都是馬車，都朝著北方打算前往克頓達克。
歌德能看到其他馬車裡的人，大多都穿著體面，氣色也非常好，他們應該是住在港口附近，但卻在市區工作。
這種情況歌德見過很多。
這樣可以節省一些房租費用。
嘉斯艾琳坐在歌德身旁，她換了一身非常樸素的衣服，用面紗遮擋著面部，長髮也塞在帽子裡。
她表情委屈，眼圈微微紅腫，像是哭過一般擠在歌德身邊，歪著身體把腦袋頂在歌德手臂彎處，但歌德不理她。
在她明確表示，她沒有感知到危險，進入克頓達克不會發生意外後，歌德才把她帶在身邊一起進城。
可惜的是，她無法感知到歌德的命運，不然歌德可以讓他給自己也測一下，看看自己會不會遇到危險。
既然無法預測。
那歌德就只能做足準備。
他也換了一身樸素的衣物，厚重的黑色大衣將身形遮擋，帽簷拉得很低，同時還沾了一片假鬍子，戴上了眼睛和菸斗，算是做足了偽裝。
距離克頓達克越來越近。
歌德逐漸看到遠處有很多高大建築，灰黑色的城市輪廓顯得冰冷，但街道上的行人和他們手裡冒著熱氣的食物卻顯得富有煙火氣。
兩旁的街道上全是各式商鋪，每隔一段距離就會出現一些販賣早餐的攤點，隨著深入市區又逐漸稀少，被裝飾高檔的精緻咖啡店和麵包店所取代。
馬車走走停停。
持續半個小時。
歌德才真正進入克頓達克的市區，這是一個讓他深感驚訝的龐大城市，從乾淨整潔的大街到陰暗巷子裡的垃圾桶，從高檔奢華的酒店街到貧民居住區，從非凡者到街邊的流浪者，一切都顯得真實。
肉眼可見的貧富差距，序列能力才能看到的非凡差距，讓歌德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默默把隔絕皮袋封死。
馬車停在一家酒店門前。
酒店的檔次大概是中高檔，歌德帶著嘉斯艾琳走進酒店，非常罕見地在清晨要了一個寬大的套間。
在房間裡。
歌德選擇了早餐服務。
這才讓嘉斯艾琳露出笑容。
在她享用早餐時，歌德拿出非凡紙筆給奧利菲婭留言，說自己已經抵達克頓達克，後者立刻回覆了一個地址。
“不要離開酒店。”
歌德拿起大衣，對嘉斯艾琳下達命令，在後者點頭後，才提著手提箱走出房門，在酒店門前攔下一連馬車。
“曼克榭街七十三號。”
歌德將地址報出。
車伕立刻驅使馬車向東邊而去。
在途中歌德發現，克頓達克越往東走，建築密度就越低，城市的綠植也從零到有，又逐漸變得密集。
東區應該是普通的富人區。
歌德也不敢在這裡開啟序列能力去瞎看，當初列蒂西雅就曾感知到他的窺視，為了避免麻煩，歌德乾脆閉上眼睛等待。
二十多分鍾後。
馬車進入一條幽靜的街道。
街道上都是外表精緻的獨棟房屋，每一個都自帶不小的花園，彼此間隔很遠，還有成排的樹木作為阻隔。
在七十三號前。
歌德走下馬車。
眼前是一個三層獨棟，房子看起來很典雅，透過鐵門可以看到一個噴泉水池，還有角落樹下的鞦韆。
鐵門開著一個小縫。
像是專門給歌德準備的。
但歌德卻不打算進去，克頓達克是第一次來，他不可能進入陌生的院子。
他拿出非凡之筆，告知奧利菲婭自己已經到門口，然後等奧利菲婭出現。
大概兩分鍾後。
裹著厚重大衣的奧利菲婭出現，她依然是以前的樣子，淺金色的長髮束起，修長的脖頸上掛著天鵝吊墜。
身上的大衣顯得她很臃腫，和居家棉鞋上方的纖細腳踝形成鮮明反差。
“歌德，好久不見啊，見你一面真的好難呢，請進吧。”
奧利菲婭微笑著，聲音依然和以前一樣，帶著熟悉又濃郁的埋怨語調，在用這種方式表達對歌德的不滿。
“這裡沒有其他人吧？”
歌德看向院子內部。
上次在恩斯港，奧利菲婭直接把她帶到了一個莊園，走得是後門，因為莊園裡有她父親的管家。
那次讓歌德非常尷尬。
他甚至差點就轉身逃跑了。
“你在想什麼呢，這是我瞞著父親悄悄買下的私人房產，怎麼可能有其他人呢，不是誰都和你一樣的！”
奧利菲婭眨眨眼，臉上保持著笑容，語調裡卻還是充滿埋怨。
“……”
時隔許久，歌德再次感受到了金錢帶來的壓迫感。
他本以為自己在擁有數萬鎊的資產後，不會再產生這種情緒，但沒想到還是被一句話搞得險些破防。
差距實在是太大了，有些人出生就在羅馬，直到死都不會離開。
“你應該除我之外，第一個進入這裡的人，當然僕人是不能算的。”
奧利菲婭走在前面，領著身旁的歌德進入院子，順手把鐵門關上鎖住，緩慢經過花園走向客廳。
這時歌德才發現，她厚重大衣內的衣服是金色的，腳上的棉鞋也是金色的，頭髮也是金色的……
“很榮幸。”
歌德開始打量四周。
他看過很多克頓達克的報紙，看過房屋租售板塊上的資訊，雖然不知道這個地段的售價，但這棟房子的價值應該超過萬鎊。
花園和房屋加起來的面積，可以容納接近十處普通聯排，在克頓達克市區內，這樣的獨棟一定非常昂貴。
“一起吃早餐嗎？”
走進寬闊而華麗的客廳，奧利菲婭跑到餐廳，在落地窗前詢問歌德。
歌德走到餐桌前。
但早餐卻出乎意料地簡單，就是普普通通的土豆泥和煎蛋，外加一碗不知道是什麼的白色液體。
“核算一下欠款吧。”
歌德坐到餐桌前，把手提箱放到餐桌上，接過奧利菲婭遞來的餐具，把假鬍子和偽裝摘下開口道。
“你可以還清了嗎？不會是欺騙其他女孩子的收穫吧，那我可是不要的。”
奧利菲婭在座位上，抱著土豆泥拿勺子挖著吃，同時盯著歌德仔細打量。
事實上，她一直在盯著歌德看，從歌德進入鐵門開始，就沒有停過。
“當然不是。”
歌德伸手開啟手提箱。
成排碼放整齊的現金出現，一捆一千鎊，手提箱裡有整整二十捆，總計兩萬鎊現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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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
奧利菲婭驚呼一聲，像是一個從來沒見過這麼多錢的普通小姑娘，顯得非常不正常。
“你哇什麼？”
歌德有些無奈。
“好多錢啊。”
奧利菲婭放下土豆泥，伸手去撫摸那些紙鈔，展露出一幅敬佩的表情。
“你是在說反話？”
歌德環視左右。
這客廳華麗至極，腳下是只在黑夜大教堂見過的光滑地磚，牆壁上掛著許多昂貴油畫，就連餐桌都是整塊的名貴石材。
她說這種話。
歌德完全無法接受。
“那不一樣的，我的錢都是父親給的零花錢，這些錢卻是你自己賺來的，我當然會很佩服你，我可能很久都賺不到這麼多的錢。”
奧利菲婭知道歌德的意思，微笑眨眼，非常坦誠地說出心中所想。
歌德也知道她說的是實話，但卻默默放下了餐具，聽完她這句話，他已經吃不下飯了，即使這些早餐的味道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