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邊眺望一陣後,歌德轉身走向東方,返回他們登島的地方。
沿海路很漫長。
迎面能見到攜手的情侶,剛下船的船員,出海歸來的漁民。
穿著普通衣物的歌德,緩步走在他們之中,彷彿就是他們中的一員,沒有什麼特殊之處。
但在一個街角。
歌德還是發現有人在尾隨自己。
尾隨和跟蹤是有區別的,跟蹤一般會比較隱匿,但這個人卻偽裝成來採購物品的,其他島嶼的居民,始終和自己保持一定距離,一直跟在自己身後。
起初歌德還以為這是誤會,或許對方也是想在沿海路漫步,他們同方向,所以一前一後很正常。
但當歌德進入一家商鋪,花五分鐘時間挑選了一頂帽子,然後結賬再走出來時,卻發現那個人依然在他身後。
或許還是巧合。
於是歌德再次走進一家商鋪,花了五分鐘時間,購買了一個茶杯,等他從商鋪走出時,他往身後看了一眼。
那個人還是在他身後不遠處,穿著棕色連衣裙和黑色外套,也頓足彎腰,在一個水果攤前挑挑揀揀,栗色長髮垂下,在下午的陽光中呈酒紅色。
這個人是諾拉。
落日酒吧的老闆。
歌德收回目光繼續往東走,同時開始搜尋自己的回憶,思考自己有沒有暴露身份的風險。
如果有的話,歌德會讓莫諾託過來把風險處理乾淨。
第一次見到諾拉時,是在厄姆斯島的落日酒吧,歌德以列蒂西雅的魔偶身份,在她的酒吧購買了一張船票。
當時歌德整個人都披著斗篷,但沒有佩戴隱形眼鏡,眼睛中的金色符文可能被她看到,可從那之後直到今天,歌德都始終佩戴著漆黑的隱形眼鏡。
最近兩次見面,歌德都是以未來號的擁有者身份,出現在海盜島的落日酒吧,身邊始終有莫諾託和格雷德姆跟隨。
不管是氣質還是形象,第一次見面和後兩次見面都有很大區別,所以諾拉應該無法把兩個身份聯絡起來。
看她此刻的打扮,她應該是來達斯島採購酒吧需要的貨物。
這應該是一次偶遇,畢竟她不可能在大海中尾隨未來號,然後一路尾隨到這裡。
她應該是認出了自己此刻的偽裝,發現自己是前兩天去過她酒吧的顧客,所以尾隨過來看看他在做什麼。
這種行為很不專業。
一個成熟的非凡者,應該知道尾隨他人的危險,一旦發現什麼不該發現的秘密,她可能會當場被滅口。
尤其是對歌德這種人來說,他非常重視自己不同身份間的完全獨立,絕對不會留下任何身份暴露的可能性。
現在的疑問是。
諾拉是否看到,他去了黑夜教堂的廣場,並且在廣場邊緣眺望莊園和閣樓。
如果她看到了。
那歌德就有了暴露風險。
一條海盜船的擁有者,卻去了正神教會的教堂,還凝神盯著教堂看了許久,這個行為太過奇怪,會讓人非常好奇。
如果諾拉真的看到這一幕。
那她選擇尾隨自己,好奇自己在做什麼,也就能解釋通了。
可若是這樣。
歌德就必須把麻煩處理掉。
於是歌德拉下帽簷,使用能力聯絡了莫諾託和可妮娜:
“來沿海路……”
……
看到歌德繼續前行後,諾拉拿出錢袋,把自己挑了許久的幾顆水果買下。
島嶼城市都不可避免的問題是,水果和蔬菜的價格會昂貴一些,因為這些東西基本上都是從遙遠的地方運來。
所以諾拉只買幾顆。
匆匆付錢後,諾拉提著水果慢慢悠悠地跟著歌德往東側走。
她的確是在尾隨歌德。
剛才她在購買物品時,意外看到了歌德經過,認出了他是前段時間來過酒吧的顧客。
歌德一行人太過特殊,很難讓人忘記,她一眼就能認出歌德,以及他給自己帶來的那種特殊感覺。
很熟悉。
像是在什麼地方見過。
讓諾拉敢於去跟著歌德打量,尋找熟悉感源頭的,是歌德一行人,在她的酒吧都非常遵守秩序,屬於是比較友善的顧客。
另外比較重要的一點是,這裡是在達斯島,雖然很討厭黑夜教會,但擁有黑夜教堂庇佑的達斯島,是海盜不敢亂來的地方。
不論是實力差距,還是非凡物品的數量差距,在達斯島上,海盜都完全不是正神教會的對手,萬鎊懸賞的海盜沒有反抗能力,十萬鎊懸賞的海盜也不敢主動惹事。
現在還是陽光正好的下午,沿海路上的人這麼多,一旦驚動黑夜執事,普通海盜是根本跑不了的。
而且她只是遇到了自己酒吧的顧客,如果被發現那就打個招呼,這種情況一般也不會有什麼大事……
諾拉不會想到。
她跟蹤的人不僅不是普通的海盜,而且還是個黑夜執事,甚至就是達斯島本島的黑夜執事。
要對她動手的人,就是她所期待的,來解救她的人。
……
片刻後。
歌德忽然拐進一個巷子。
諾拉想了想,打算走到巷口去瞟一眼,如果很幽深,而且沒有行人的話,她就不繼續尾隨了。
於是她往前走去。
才剛走了一半,還沒有走到巷口,她的手臂就忽然被一隻纖細的手抓住,然後用力拉進了一家普通的漁具商鋪。
商鋪老闆不在。
因為莫諾託要購買一種特大型的漁網,這種漁網即使疊起來,需要佔用的空間也非常大,門店裡沒有,需要去地下室裡取,這需要花費幾分鐘時間。
在莫諾託能力的影響下,老闆可能還會把存放了許久的漁網稍微清理一下,以更好的賣相拿出,這是非常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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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們不是那天的客人嗎?”
諾拉露出微笑,看著可妮娜和莫諾託二人,沒有顯露出多少驚慌害怕,這商鋪就在沿海路,不會有事的。
“我們和少爺很特殊嗎?”
可妮娜微笑著開口詢問。
莫諾託的能力可以改變想法,但不是植入想法,改變的前提是對方先產生想法,然後才能在一定程度上改變。
比如莫諾託想讓某人往西去,需要先讓對方產生往某個方向去的想法,莫諾託才能將其更改,把他的想法變成往西去。
所以只要諾拉開口回答這個問題,不管她說的是特殊還是不特殊,只要她在心裡複述問題,產生幾人特殊或不特殊的想法,那莫諾託就可以改變這個想法,把她的想法變成不特殊。
“是有一些特殊。”
諾拉看著可妮娜點頭。
接著微微張嘴,想根據這個回答開口補充些什麼。
就在此刻。
一臉嚴肅的莫諾託,徑直走到諾拉身前,忽然將手中的一團陰影,直接按在了諾拉的臉上,手指完全扣住她的面部,將她的想法更改。
“還特殊嗎?”
可妮娜微笑著繼續詢問。
雖然這個場面看起來很邪惡,莫諾託的手法有點讓人不適,這個能力也多少有點詭異,和正義毫不沾邊。
但可妮娜沒有太多情緒起伏,因為這個女人尾隨了他們的主人,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事情,即使過程有些殘忍,也必須要徹底處理乾淨。
“不特殊。”
諾拉眼眸中有一團陰影浮現,隨後下意識地搖頭,回答了可妮娜的問題。
看著諾拉雙目無神地搖頭,可妮娜露出發自內心的微笑,隨後她頓了一下。
自己居然會笑出來……
這讓可妮娜感到十分驚訝,不知道這個變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但很快。
隨著歌德出現在門口,可妮娜又再次露出微笑,不再思考那些沒有用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