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疼。
渾身無力。
周圍有一種淡淡的香味，像是花香和木香融合，味道很清新。
歌德緩緩睜開眼睛，看到了熟悉的木製天花板，陽光穿過窗戶照入床邊，香味自窗臺上的瓶子飄出，耳邊有海浪聲，還有水手的呼喊聲。
這似乎是在船上。
歌德轉頭看向左右，環境非常熟悉，這是他在未來號頂層的套間。
在床邊不遠，一個女人趴在木桌上，均勻而細微的呼吸聲傳出，潔白連衣裙覆蓋小腿，深灰色的長髮盤在腦後。
女人很瘦弱，不管是手臂還是小腿，都比蒂娜還要纖細一些，像是前世的那種白瘦幼風格，看起來不是很健康，手臂表面還有像是紋身的淡黑色紋路。
蒂娜身高不算高，差不多剛到歌德的胸口位置，所以即使胳膊腿纖細，也比例協調，看起來很健康。
列蒂西雅就不必提，她健康得不得了，那大長腿能一個頂她們倆，不論是可玩性還是觀賞性都是。
“可妮娜？”
歌德對女人開口。
“主人你醒了。”
瘦弱女人被驚醒，抬頭看向歌德，聲音還是很柔弱，五官看起來明顯不是本地人，眉骨和眼睛的距離很短，讓淡藍色的眼睛看起來非常深邃且富有智慧。
歌德因為她的長相，產生奇怪的直覺，她或許是從小在冰天雪地的環境中長大，因為她看起來很像北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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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幾天了？”
歌德緩慢起身。
他明確感知到，自己被神聖之月汙染了，但汙染對他沒有造成太大影響，除了有些頭疼之外，其他地方都很正常。
可能這段時間，他的情緒都會比較淡然和平靜，因為所有暴虐的慾望，都被神聖之月宣洩掉了，但其他慾望卻沒有被宣洩，依然保持著正常水平。
“兩天。”
可妮娜過來攙扶歌德，但她手臂力量不足，歌德沒感覺到她在用力。
“你是狩獵途徑？”
歌德下意識產生疑問，不知道她在被關押前是什麼樣子，反正她現在可能連只兔子都無法成功狩獵。
“是的主人，我在深山裡偶然發現一個古堡，在古堡裡找到了狩獵途徑的魔藥，還有很多書籍。
莫諾託告訴我，主人說過，知識是最重要的東西，但我的記憶也遭到汙染，那些書籍的知識只留下一半。”
可妮娜蹲扶在床邊。
她知道自己是被歌德救出，所以對歌德心懷感激和崇敬，歌德因此而沉睡的兩天，也都是她在細心照顧。
“……”
歌德疑惑。
他真的說過這話嗎？
“格雷德姆死了沒？”
歌德關心起比較重要的問題。
“沒有，他說他完成了主人的任務，獲得了剝離汙染的獎勵，所以狀態不錯，依然維持在序列8。”
可妮娜語氣輕柔，和她手臂上的‘哥特紋身’不太匹配。
“你的情況如何？”
“我比格雷德姆差很多，只保留了序列9的能力，我們因為‘女巫的魔藥’而產生的汙染處於平衡，但我們都受到了血月汙染的影響，那部分汙染還留在體內。”
可妮娜抬起腦袋，讓歌德看她的眼睛，在淡藍色瞳孔的深處，有很多猩紅的絲線，象徵著血月汙染。
“其他人呢？”
歌德開口追問。
“莫諾託他們也是一樣，都遭到了血月汙染，但血月汙染在被主人緩緩吸走，透過魔偶契約中的聯絡，他們說大概在一個月內就會徹底消失。”
“……”
歌德不再詢問。
他感知腦海中的魔偶契約。
五個混沌氣泡裡，不同程度地出現了一些猩紅蛛網，除此之外，氣泡裡還有從歌德手臂回收的那些汙染。
它們環繞在靈魂碎片周圍。
這些汙染是控制魔偶的手段之一，在必要時刻，歌德可以控制這些汙染侵蝕魔偶的靈魂碎片。
微微點頭後。
歌德掀起自己的被子打算下地，這時卻發現自己的衣物換成了柔軟乾淨的睡衣，可能是可妮娜換的。
歌德看向可妮娜。
感受到歌德的目光後，可妮娜目光躲閃低下腦袋，聲音更加柔弱地開口解釋：“主人，我不是有意去看您的身體，我是覺得您會不舒服所以……”
“沒事。”
歌德清楚可妮娜為什麼會有這種反應，她應該是看到了自己身上的符文，覺得這是什麼了不得的秘密。
那確實是個了不得的秘密。
但歌德不會在意，可妮娜是他的魔偶，魔偶能有什麼壞心思呢，而即使看到什麼秘密，她也不可能會說出去，因為她無法背叛。
想到這裡。
歌德忽然明悟。
列蒂西雅那個女人，在外面裹得嚴嚴實實，在家裡卻常常衣不蔽體，像是穿不起衣服似得，也不在意自己會看到什麼，或許她就是這個心態吧。
“嗯？”
歌德忽然感到驚訝。
魔偶不能詆譭主人，但他剛才詆譭地非常順暢，是從未有過的絲滑感覺，完全不需要拐彎抹角隱喻。
這是什麼情況？
歌德解開自己的衣服檢視。
他身體上有非常多的猩紅汙染在皮膚下流淌，沿著血管形成恐怖的紋路，和可妮娜手臂上的類似。
這些猩紅汙染，正在被位於他胸腹的幾個符文緩緩吸入，那些符文是詭異的汙染源，所以猩紅汙染沒有任何反抗，就被迫成為了符文的一部分。
大概半年左右。
這些紋路就會徹底消失。
但歌德卻不希望它消失，因為歌德發現，這些猩紅汙染聚集最多的地方，居然在是他靈魂深處。
那裡有列蒂西雅留下的一行優雅簽名，是他和列蒂西雅的魔偶契約。
此刻這個簽名完全被染得猩紅，染得亂七八糟無法分辨細節。
歌德思來想去，半晌才明白這是為什麼。
列蒂西雅在契約裡留了一個奇怪的設定，魔偶在接近主人時，會感到強烈的愉悅，會渴望親近主人。
這是一種強烈的慾望。
而且是一種很病態的慾望。
血月汙染對慾望最感興趣，所以簽名吸引了血月汙染的注意，汙染紛紛聚集到簽名附近，試圖把它宣洩掉。
雖然汙染無法侵蝕契約，但卻阻礙了契約正常生效，在汙染被吸乾淨前的很長一段時間內，歌德都會是自由的。
這倒是個意外驚喜。
為了驗證這個推測是否正確，歌德在腦海中想象了一些奇怪的畫面，結果讓人驚喜，他的想象完全沒有受到阻礙。
魔偶契約真的失效了。
他獲得了長達半年的自由。
歌德起身下床，走到落地鏡前，觀看第一次被汙染的自己。
猩紅紋路都在衣服下，穿上衣服後什麼都看不出，和莫諾託可妮娜他們類似，這點倒是非常人性化。
他的眼睛裡有淡淡的猩紅，圍繞在金色符文遠處，讓原本就顯得詭異的眼睛變得更加古怪。
不對。
似乎有些不對勁。
歌德忽然走到鏡前，仔細尋找不對勁的地方。
隱形眼鏡不在了。
他之前帶上了淡藍色的隱形眼鏡，但現在，那副列蒂西雅親手做的隱形眼鏡不在眼睛裡。
“可妮娜，我眼睛裡的藍色隱形眼鏡在什麼地方？”
“主人，我不知道，我沒見過您說的隱形眼鏡。”
可妮娜搖頭。
歌德嘆了口氣。
希望隱形眼鏡不是在和神聖之月鬥毆時掉落，希望它沒有掉在地下祭壇，希望它沒有被黑夜教會撿到。
不然等半年的自由結束後，他還得去處理這個事情的後續。
暫時先不想了。
等到時候再說吧。
“讓莫諾託他們過來，開個簡單的會議。”
歌德淡淡開口，打算把這自由的半年時間好好利用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