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裡漆黑漆黑的，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要不是許然有現在的實力，根本看不見對面的張芸兒盤坐在那。
粗牛皮製作的帳篷，形成的金字塔形空間很狹小，兩個人面對面坐著，膝蓋已經抵住了對方的膝蓋。
許然發現張芸兒的眸子晶亮晶亮的，似乎一直沒有入睡，輕聲道：“睡不著？”
“我有些事想跟你商量，”張芸兒點點頭，“本來我是牴觸去劍宗修行的，但剛才與熊妖作戰，我才發現，我太弱了。
這次我們已經殺了那熊妖，若能搶回我哥的骸骨，他的仇就算報了，我便放下了一樁心事，之後我打算請你送我和娘去劍宗找師尊。”
兩個人竟然想到一塊去了，許然笑道：“當然沒問題，你在劍宗安心修行，我會經常去看你。”
許然沒說也想加入劍宗，張芸兒有些失望，她道：“你能常去看我就心滿意足了，我看得出來，你已不是當初的然然哥了，我不知道這幾日到底發生了什麼，你的實力竟然看起來比起師兄也不弱，剛剛我在想，如果當初你有這麼厲害，我哥他就不會……”
“我……”
許然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說出來，他不能對任何人講自己的系統，更不願意欺騙張芸兒。
張芸兒兀自笑了笑，露出整齊的雪白牙齒，“我覺得是你跟王大師和清清姐姐修煉，才有了今天的實力，所以我也要去修煉，我要進劍宗，將來像師兄一樣仗劍天涯。
到時候你走到哪，我就能去哪，成為你的幫手，而不是累贅……”
許然心裡一暖，剛要說話，卻被張芸兒打斷，她有些膽怯地道：“然然哥，也許用不了三五天，我就要去劍宗了，我現在終於有勇氣想問問你，我怕天一亮我就不敢問了。
你心裡到底怎麼看待我，你知道我不想做你妹妹……但我太胖了，力氣又大，一點都不像小女子那般溫婉動人……”
……
熊王谷深處。
數十盞燈火的映照下，谷底崖壁亮如白晝。
四個錦衣男子王跪在崖壁前，對著一座巨大的雕像，邊叩拜邊喃喃吟唱晦澀難懂的咒語。
那座雕像是丈餘高的人身熊首模樣，身著烏金甲，外罩皂羅袍，威風凜凜，栩栩如生，被晃動的火光映照，巨大的黑熊臉顯得威猛詭異。
在雕像前，地面突兀地多出一塊巨石，擋住雕像的小半身子，形成一張天然形成的巨大供桌。
供桌上除了新宰殺的野牛頭、野豬頭等供品，最顯眼的便是靠近雕像一側，橫陳有一把斷了半截的長槍。
通體如岩石般灰褐色，只有槍頭與槍桿間一簇黑纓，說明它是一杆長槍，而不是巖雕。
四個錦衣男子吟唱已畢，一齊起身，每個都身材魁梧，膀大腰圓。
其中一個男子朝身後揮了揮手，立即有兩個熊妖恭恭敬敬地走上前來，解下腰間的儲物袋，往崖壁與石桌間傾倒。
各種動物的頭骨，便如下餃子一般，傾瀉出來。
原來在崖壁與石桌之間，有一道半丈寬的縫隙，深約數十丈，裡邊已是堆積如山的頭骨，其中也有人類的，數量卻不多。
待兩個熊妖退下了，那個錦衣男子朝身邊三人道：“三位哥哥，離三百年一次的祭祀之日越來越近了，但這裡的頭骨，多為飛禽走獸的，罕有修士或第二境以上妖怪的，甚至連凡人的都不足百分之一，山神那老頑固又不允許我們下山劫掠，若黑風神怪罪下來，不肯給我等降下福祉，該如何是好？”
為首的錦衣男子，捋了捋頜下黑胡，眼珠轉了轉，忽然嘿嘿冷笑起來。
又一錦衣男子道：“大哥，莫非你已有了好計策？”
黑胡男子點點頭，小聲地道：“傳聞桃花嶺深處那樹靈果成熟的日子就快到了，想必會有無數人族修士和妖族的高手來到桃花嶺，叫小的們放出風去，就說熊王谷祭壇可能是找到靈果所在之地的神秘通道。”
“這……”
剛提問的錦衣男子疑惑道：“他們能信嗎？而且萬一把這些強者都引過來，恐怕我黑氏一族，便要亡族滅種了吧？”
另外兩人也齊齊看向大哥，等待他的解釋，老大不可能提出這種引火自焚的主意。
只見黑胡男子眯起眼睛，笑道：“我們在桃花嶺上兩百多年了，從來只聽說過靈果的傳說，但何曾找到過半點蹤跡？
我們找不到，他們一樣也找不到，所以若有人放出風來，他們必然寧可信其有，一旦所有人都來到這裡，必然會引起廝殺，我們就可以坐收漁翁之利！
至於黑氏一族，我們可以製造假象，把火引向第一波來到這裡的人……”
身邊的男子心思一動，喜道：“大哥的意思是，我們退出熊王谷，把這裡留給他們做誘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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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黑胡男子冷笑道：“今夜我們便啟用黑風神祭壇，他們來到這裡，必然會看出祭壇有古怪，然後……”
他做了個刀切脖子的手勢，四人頓時哈哈大笑。
……
天色初明，陽光在桃花嶺上灑下一抹金色。
許然走出帳篷，伸了個懶腰，走到即將熄滅的篝火旁，用樹枝挑燃餘燼，加上些新柴讓火燃起來。
老王和燕赤霞陸續出了帳篷，跟許然打過招呼，在火上烤熱食物，邊吃邊聊。
燕赤霞一直惦記著昨天的事，問道：“許兄，昨天殺熊妖之時，你為何能用出劍仙一脈的御劍術？”
那是仙劍一脈核心弟子才能修煉劍招，許然早知道他會有此疑問，答非所問地道：“何止劍仙一脈的御劍術，我給燕兄療傷所用的術法，還源自佛門呢，我學的東西比較雜亂。”
一旁的老王啃了口雞腿，含糊地點點頭。
見燕赤霞還有些不解，許然問道：“貴宗有沒有明文規定，不許將功法外傳，或不能在宗門外收徒？”
“那倒沒有，”燕赤霞怕許然誤會，趕緊解釋，“許兄不要誤會，我只是看許兄的御劍術精湛純熟，必是經過名師指點，說不定是哪位長老外出遊歷見許兄天賦異稟……”
許然只好微笑搖搖頭，燕赤霞會意道：“也是，這種事一般都會被叮囑不可說，放心吧，其實因為師妹的關係，我早已將許兄當做半個同門了。”
忽然想起什麼，燕赤霞道：“芸兒師妹呢？”
話音剛落，便見張芸兒出了帳篷，羞澀地坐到許然身旁。
輕聲道：“師兄早，大師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