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然手指接連點向人群的四個方向，竟是房間的四個角落。
人們循著他所指望過去，見四個穿著普通的年輕人坐在那裡，都是一身細布服飾，款式與面料相同，看起來是一夥的，但他們卻沒有坐在一起。
沒道理一起來的人，要分散開坐，事出古怪必有妖。
包圍我們？
本來將信將疑的人，不禁多信了幾分。
附近的人趕緊遠離四人，將他們空了起來。
接著許然又指向人群中間一位衣著闊綽的秀才，“還有你，你是妖怪頭目！”
眾人看過去，正是剛才與常三公子公開爭奪小春紅的秀才，不禁又是一片譁然。
這時許然發現，他能清晰看到眾人頭上的血條，不同的是，絕大部分人，包括老鴇子和閣樓上的小春紅在內，頭上的血條都極短，看來這些都是普通人。
唯獨那四個人和秀才，還有身邊的老王頭頂上的血條，與在系統裡刷妖怪時見到的一樣。
那錦衣秀才一直打量許然和老王，見兩人身上沒有任何法力波動，才放下心走過來。
手搖紙扇，輕蔑地道：“怪哉，平白無故汙衊我們是妖？你們是何人？”
那四個布衣年輕人也圍上來，默契地與秀才形成包圍之勢。
許然與老王對望一眼，對那秀才道：“我沒必要跟你這謀害人命的妖怪解釋……”
解釋二字方一出口，旁邊的老王手裡突然亮出青銅降魔杵，照著秀才腦門就是一下子。
秀才大驚，本以為雙方得報通姓名，寒暄套路幾句，沒想到對方直接下傢伙。
身上湧起一團黑氣，在頭頂匯聚成鬼手，抓向降魔杵，同時手裡多出一把明晃晃的裁紙刀，從下往上試圖撩開降魔杵。
嘭。
降魔杵接連打碎了鬼手和裁紙刀，最後落在秀才的腦門上，因為碰撞的速度極快，以至於人們只聽到一個聲響。
秀才哼都沒哼出聲，身體如破碎的皮球般爆開。
眾人以為他們之間也會有一番唇槍舌戰，相互指證詆譭什麼的，沒想到出手如此迅猛。
直接用帶尖的鐵棍敲人家腦袋，嚇得齊聲驚呼，膽小的已經閉上了眼睛。
結果並沒有鮮血和腦漿四濺的情景，那秀才的身體爆開的同時，便化為細碎的紙屑和竹條，撒了一地。
果然是妖怪！
果然是高僧！
眾人呼啦朝許然和老王處湧來。
那四個布衣青年，見頭領一個照面便被和尚打碎軀體，嚇得化為一團黑煙就要遁走。
遲緩術！
許然心念一動，四人覺得腳下一滯，連妖法運轉的速度都下降了一大截。
老王覺得自己從未如此強硬。
心下大爽，掄起降魔杵掃了一圈，四個布衣青年如同秀才一樣，被砸成一對紙屑。
忽然，在五堆紙屑上，影影綽綽站起五道身影，朦朦朧朧，身上環繞著黑氣。
大廳內的氣溫頓時降了下去，七月的天氣突然有種寒氣襲人的冰冷感。
圍上來的人打著哆嗦，四下觀望，根本看不見五道虛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高……高僧……”
他們只好向出手打死五個妖怪的老王求助，老王四下看看，疑道：“冤魂？他們是冤魂？”
這下眾人更害怕了，茫然四顧，戰戰兢兢。
五個冤魂跪成一片，不住給許然和老王叩頭，他們的表情看上去異常痛苦，似乎被什麼東西不斷折磨。
許然小聲道：“你也能看見他們？”
老王道：“能，我的眼睛看的很清楚，但是我拿他們也沒辦法，有部經書上說，這種冤魂身上的戾氣會日夜煎熬他們，如果不去除掉戾氣，就會變成兇魂惡煞，為禍世間，永遠進不了輪迴。”
“你做不到？”
“做不到，我的佛性念力不夠，尚無法施展這種佛法。”
許然點點頭，示意眾人散開，“諸位散開些，請保持安靜。”
“這位仙師，房裡怎麼這麼冷？”
見出手滅掉五個妖怪的大師在與許然竊竊私語，似乎他才是兩人中說的算的，有人便打著哆嗦問。
“這裡有五個冤魂。”
許然示意眾人不要怕，“有這位大師在，定然無礙，諸位不要驚慌。”
安撫完眾人，許然想起那個叫【度化慧光】的技能，可以消除冤魂的戾氣，使其魂魄進入輪迴，可獲得功德，是一個不可升級的技能。
便消耗一個自由技能點，學會了度化慧光。
手指點指其中一個冤魂，一道淡金色的佛光從天而降，沒入那個冤魂的天靈。
【系統：驅除一個冤魂的戾氣，獲得15點功德。】
房內的陰寒之氣頓時減弱了幾分。
冤魂臉上的痛苦神色也消失了，身上籠罩的黑光散去，現出一個儀態端莊的中年婦人虛影。
虛影跪倒在地，不住叩頭，空中發出痛苦的哀求，“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家相公……”
許然依次點指另外幾個冤魂，四道金光閃過，現出一個中年男人，和兩男一女三個少年的虛影，四個虛影與婦人虛影抱在一起，無聲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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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之後，他們手拉手站在許然和老王面前，一起拜了三拜。
許然道：“是誰害了你們？”
五個鬼魂紛紛搖頭。
“你們被人操縱，是打算去哪？”
五人依舊搖頭。
許然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去吧，五人的虛影又鞠了個躬，便越來越淡，最終消散在虛空裡。
看著系統提示的60點功德，許然嘆了口氣。
究竟是何人，殘害了他們一家五口？
又將他們的魂魄封印在紙人之內，成為為虎作倀的妖傀？
看來回去要馬上查查那家望鄉扎彩鋪了。
……
隨著五個鬼魂重新墜入輪迴，房內的溫度陡升，很快便恢復了正常。
老鴇子最先反應過來，要是沒有這兩位出現，今天店裡肯定要出人命，在場眾人大多非富即貴，哪個出了差錯，她一個婦道人家都擔待不起，趕緊小跑過來。
眉花眼笑地道：“多謝兩位大師出手相救，快請大師上座！”
夥計和姑娘們也緩過神來，給準備了最好的座位入座，又端上茶水點心和果盤來。
許然目光掃視猶在驚魂未定的眾人，笑道：“沒事了，諸位該吃的吃，該喝的喝，該玩的玩也玩起來。”
結果眾人遲疑著，仍有大半人不肯歸坐。
老鴇子急道：“各位大爺還愣著幹什麼，今天有兩位大師在，怡春院就是長清郡最安全的地方，你們若出去，遇到什麼可就說不定了！”
嘩啦。
眾人趕緊入座，也不管是不是自己先前的位置了。
老鴇子臉上掩飾不住的歡喜，低頭笑道：“還沒請問兩位大師的法號？在哪家寶剎修行？”
老王呷了口茶：“雲遊之人，爾等叫我王大師即可。”
許然微微一笑：“你們只要記住王大師就好。”
“給兩位大師吃點素酒素菜？”
老鴇子默默記下王大師三個字，給身邊的夥計使了個眼色，那人心領神會，趕緊跑賬房包了包銀子過來。
這樣的活佛世間可不常見，像妓院這種地方，本來陰氣就重，老鴇子這輩子沒少幹逼良為娼的勾當，手上的冤孽數都不數不過來，便起了結交之意。
遞過去銀子包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還請兩位大師笑納。”
許然剛要接銀子，被老王搶先接過去，開啟布包掃了眼，大小銀錠子加起來約有三十兩左右。
他把銀子包推回給老鴇子，笑道：“阿彌陀佛，女施主的心意貧僧領了。”
老鴇子臉色一變，這是嫌棄給少了？
“嬤嬤不要誤會……”
老王抬眼欣賞了一番俯身閣樓圍欄，正好奇向這裡張望的小春紅。
笑道：“老衲今晚想要度化這位女施主，還望你能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