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巖嘴上說沒什麼，其實內心已經很緊張。
特高課可不是善茬，一旦被他們給盯上了，那麻煩就大了。
有那麼一瞬間，王巖甚至生出放棄任務的念頭，趕緊撤吧！要不然，等這狗特務招來鬼子憲兵就只能硬拼了！
但是一轉念間，王巖卻又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當下王巖便把事先準備好的古錢幣拿出來放在案几上，再推到尾高龜壽跟前：“尾高閣下，您先看看這個。”
說這話的時候，王巖明顯感覺到，背後的犬養次郎屏住呼吸，正在凝神聆聽。
尾高龜壽開啟布包，從裡邊拿出幾枚古錢幣，但只是翻看了兩下就失望的說：“這是清初的銅錢，不值什麼錢。”
“不值什麼錢是多少錢？”
“我給你五十日元收走，怎麼樣？”
“五十元也未免太少了，至少也得兩百日元。”
“一百日元，不能再多了，也就裡邊有一枚康熙通寶品相完好，有點研究價值，否則這幾枚古錢根本就賣不上價錢。”
“研究價值？尾高閣下竟然在做文物研究嗎？”
王巖正發愁該怎樣把話題往他想要的方向引，這下是正中下懷。
“略有研究。”尾高龜藏得意的笑笑，又道，“岡本君，如果想要當一個成功的文物商人，不瞭解支那文化是不行的。”
王巖又問道：“請問尾高閣下瞭解青銅器嗎？”
“略有瞭解。”尾高龜壽道，“青銅器是古支那用來祭祀的重器，毫不誇張的說，支那幾千年文化都沉澱在青銅器裡了，所以無論大件小件，只要是出土的，就都擁有極高的文化研究價值，每一件都是價值連城！”
“嗦嘎！”王巖便恰到好處的露出財迷的神色。
再然後將老闆娘叫了過來：“老闆娘，有紙筆嗎？”
“哈依，有的。”老闆娘便趕緊拿了紙和筆送過來。
王巖便用鉛筆在白紙上刷刷的畫出曾侯乙編鐘的草圖。
看到王巖筆下出來的圖形，尾高龜壽的眼睛一下亮起來。
老鬼子甚至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一把抓住王巖的手：“岡本君，你見過這上面的東西嗎？它在哪裡？”
王巖笑著反問：“這些玩意能值多少錢？”
“能值多少錢？”尾高龜壽急道，“岡本君，你知道你畫的是什麼嗎？這很有可能是東周皇室的禮儀樂器，編鐘！這個可是無價之寶啊！”
王岩心說這還用你說？東周曾侯乙編鐘當然是無價之寶！
但是表面上王巖卻還得裝出一副財迷的樣子，小聲問道：“無價之寶？無價之寶也得有個價吧，尾高閣下你說呢？”
尾高龜壽深吸了口氣，問道：“你想要多少？”
王巖擺擺手說：“尾高閣下，不是我想要多少，而是你能出什麼價錢？”
尾高龜壽便愣了一下，問道：“岡本君，你這是什麼意思，這有區別嗎？”
王巖便壓低聲音說道：“尾高閣下，我就索性跟你實說吧，來山西之前，在河南的一個支那將領找到了我，帶我看了這樣東西，並且開出了一個天價，我當時以為這個支那將領是獅子大開口，就一口回絕，現在看起來，我似乎是犯了個錯誤。”
“錯了，你當然錯了！”尾高龜壽道，“這套編鐘是無價的！”
老鬼子的眼神又重新變得熱切起來，似乎已經看到將這套編鐘帶回日本之後，將能引發的轟動效應。
王巖道：“尾高閣下，所以你就給我透個底價吧。”
說到錢，尾高龜壽便又變得謹慎，反問道：“那個支那將領開價多少？”
王巖呵呵一笑，說道：“尾高閣下，你不覺得你這樣是對我不尊重嗎？作為中間人，我難道不該賺差價嗎？”
尾高龜壽的眉頭便一下子蹙緊了。
在不知道國軍將領開價的前提下，他就不能胡亂壓價了。
要不然，岡本正無利可圖就不會穿針引線，他也就得不到這一套編鐘。
至於王巖是不是在騙他，尾高龜壽卻根本就沒有懷疑過，因為編鐘這東西既便在中國也是非常偏門的樂器，現在幾乎已經沒有人認得。
所以，王巖能基本不差的畫出編鐘的樣式，肯定是見過。
尾高龜壽卻萬萬想不到，王巖是在幾十年後的博物館裡見過這套編鐘。
沉吟片刻之後，尾高龜壽一咬牙低聲說道：“岡本君，我出八百萬日元！”
“八百萬日元？不不不。”王巖搖搖頭說道，“對方不要日元，只要銀元，或者等值的法幣、準備票之類的。”
尾高龜壽說道：“那，我就出一千萬準備票！”
“太少了。”王巖道，“與對方出價差太遠了。”
尾高龜壽倒也沒有糊弄，只有些難堪的說道：“入手這樣一套大型編鐘，一千萬準備票確實是少了點，可問題是我實在拿不出更多錢了。”
老鬼子這些年雖然靠倒騰中國文物賺了些錢，但也沒到富可敵國的程度，要他一下子拿出超過一千萬日元確實費勁。
但王巖這個時候萬萬不會表現出著急的樣子。
當下王巖攤了攤手說道：“那我也就沒辦法了。”
看到王巖準備要放棄了，尾高龜壽便立刻急了。
“岡本君，那你說個數。”尾高龜壽道，“我看看差多少，如果差得太多，那我們就什麼都不用再談了，如果差得不多，那我想辦法去籌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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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巖低頭，裝出在內心裡盤算的樣子，好半天後才說道：“兩千萬準備票！再加上一百萬日元！多出這一百萬日元是給我的酬勞。”
“岡本君，你這也太黑了！”尾高龜壽聞言大怒。
不過在內心裡，尾高龜壽卻反而更加的深信不疑。
如果不是真見過這套編鐘，岡本正豈敢獅子大開口？
“尾高閣下，這一點不多。”王巖擺擺手說道，“雖然我不懂文物，但我大概能猜到那套編鐘運回日本後，將會引發什麼樣的轟動！閣下，屆時你不僅可以收穫巨量的金錢，更可以收穫巨大的名望，名望才真的是無價之寶！”
“成交！”尾高龜藏咬牙道，“什麼時候動身？”
“這個不急。”王巖擺手道，“你還是先把錢準備好吧。”
說這到一頓，王巖看似無意的回頭看，正好看到犬養次郎站起身。
看到犬養次郎匆匆結賬離開，王巖嘴角不由露出一絲得意的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