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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王詩琪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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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個星期以來,我每天都像是活在十八層地獄,生不如死,我每天都要遭受著周昊的折磨,身和心都被摧殘著,我感覺自己一直在暗無天日的恐懼裡,就算是回了家,我也擺脫不了這個噩夢,我睡覺,都會有一身的冷汗。

今天,周昊帶著魔一般的氣勢,興師動眾出現在我們的課堂上,我一下就意識到,我在劫難逃了。那一刻,我是恐懼的,恐懼到骨子裡,我整個人一直在哆嗦。

但是,當周昊真的宣佈了真相,確定了是我,我忽然感覺輕鬆了,是那種終於解脫的輕鬆。也許,是這個秘密,太過沉重,一直壓制著我,讓我整天提心吊膽,畏畏縮縮,而現在,它被周昊給扒了出來,我反而像卸下了重大包袱,我的心空了,情緒也平靜了,我平靜地承認了這個事實。

只不過,我這平靜的話,卻在教室裡引起了軒然大波,同學們一聽,紛紛震驚,忍不住就出聲議論了起來。誰也沒有想到,我這個平時悶不做聲的窩囊廢,真的會英雄救美,還有勇氣去砸周昊,他們更沒想到,對這事,我竟然在周昊面前承認得如此爽快。

全班受震撼最強烈的人,就是王詩琪了,她一直在幻想著救她的英雄是什麼樣的,她幻想的形象裡,並沒有我這樣的,即使她以前出於各種原因懷疑過我,但因為我最後的否認,她也就打消了懷疑,並且,後面看到我那麼沒有骨氣,在周昊面前完全不要尊嚴,她就徹底確定救她的人不是我了,但就在她對我沒丁點懷疑的時候,事實卻告訴她,我真是那個救她的英雄。這實在讓王詩琪猝不及防,她完完全全呆住了。

而周昊,他都做好了我極力狡辯,裝孫子的準備了,可我卻一反常態,毫不猶豫承認了,這讓他都吃了一驚,他不可置信地對我說道:“你承認是你砸的我?”

我點點頭,非常堅定地說道:“對,是我。第一次你在校外巷子裡想親王詩琪,我用鵝卵石砸破了你的腦袋。第二次你在爛尾樓想侵犯王詩琪,又是我用磚頭阻止了你。”我的語氣很平淡,話語很清晰,在場的人都能聽得真真切切。

此刻的我,跟以前判若兩人。

這下,周昊更懵了,他還以為自己在做夢,甩了甩頭,他對我驚奇道:“你敢這麼爽快的承認?你不怕我?”

周昊所喜歡的,是我跟死狗一樣,在他面前搖尾乞憐,他都想好了怎麼折磨我,可我現在這樣,倒是出乎他意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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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睛直視著周昊,淡淡道:“怕,可我發現,怕並不能解決問題。”

周昊冷笑道:“很好,既然你承認,那就好辦了,說吧,你有什麼遺言沒有,我很想聽聽,你到底為什麼要多管閒事,為什麼敢招惹我。”

對於這事,我已經不想多說什麼了,所以,我只是很鄭重地道:“我沒什麼好說的。”

我這樣的態度,讓周昊非常失望,他很無奈地說道:“陳小天,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呢,平時吧,我沒做什麼,你都能嚇出屎來,現在被我查出了你是真兇,你反倒是冷靜了,這很沒意思啊!”說這話的時候,周昊還嘆了一口氣。

這個人,就是個變態狂,他就喜歡虐待人,就喜歡我害怕畏懼他,從而達到對我身和心最大程度的折磨。

他要這樣,我就偏不如他所願。

我依舊直挺挺站著,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周昊微微勾了勾唇角,對我露出了一個邪惡的笑,然後繼續悠悠說道:“我的手段,可是很殘忍的,陳小天,你就不好奇,我會怎麼報復你嗎?”

周昊這樣的變態,根本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維去考慮,我揣度不出他的報復手段,但我很清楚,他的報復,會極其殘忍,我不敢想象,我只是輕輕地閉上眼睛,絕望道:“隨便你!”

此刻的我,做好了迎接狂風暴雨的準備!

周昊盯著我看了兩眼,緩緩道:“我現在不打你。”

一聽這話,我那緊繃的神經突然鬆弛了下來,我猛然睜開了眼,不解地看向了周昊。

周昊撇撇嘴,說道:“當然,我也不可能放過你的,只是這樣打你一點意思都沒有,你既然敢砸我,那就證明你有點骨氣,今天你也確實讓我高看了一眼,所以我就給你一個機會,下午一點半,爛尾樓,我們來一場了斷!”

顯然,周昊不想這樣簡單地虐我,前幾天他打我,估計也打膩了,他想約一場架,他想把事情再鬧大一點,這樣一方面他可以利用我這件事,殺雞儆猴,另一方面,他也能向全校證明自己的實力。

面對周昊的約戰,我頓了幾秒,隨即一字一句道:“好,我答應你!”與其在學校天天被周昊欺負,不如來一次痛快的,這樣就算是被打死,起碼也不窩囊。

這也算是我在學校保住的最後一絲尊嚴。

見我答應,周昊點了點頭,道:“行,你能叫多少人,就叫多少人,我只希望你別放我鴿子,不要想著逃跑。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都會找到你!”說完,他帶著他的人,浩浩蕩蕩地離開了教室。

周昊一走,班裡的人,頓時就炸開了鍋,大家都在討論著我救了王詩琪的事,以及周昊和我約戰的事。

他們討論得熱烈,我的心卻涼涼,我不想在這待了,反正這節課也沒有老師,所以,我直接收拾了東西,揹著書包離開了。

我一出來,王詩琪也馬上跟了出來,等我走出教學樓的時候,她叫住了我,隨即,她跑到我面前,對我鄭重地問道:“陳小天,真的是你救了我嗎?”

我抿抿嘴,道:“你想是就是,你想不是就不是。”

王詩琪不悅道:“什麼我想是就是,既然是你救了我,你以前幹嘛不承認啊?”

我帶點無辜地說道:“第一次,我想承認,你不給我機會。第二次我承認,你不願意去相信,我也沒辦法。”

聽我這麼說,王詩琪也有點慚愧了,她頓了下,又對我道:“陳小天,你應該很清楚周昊的能力和手段,你鬥不過他的,等下你可千萬不能去爛尾樓,他會殺了你的。你放心,我會跟我表哥去說的,他看在你救過我的份上,肯定會幫你的。這事,我一定幫你!”

我搖搖頭,深深地說道:“不用,這是我和周昊之間的事,你沒必要摻和進來。”以前的我,確實是想要王詩琪的幫助,但現在她要幫我,我卻覺得沒必要了。

因為我知道,王詩琪的表哥就算能幫我,也是幫一時,不能幫一世,周昊那麼小肚雞腸,他即便明的不對付我,暗地裡也不可能放過我,更何況,王詩琪的表哥,也很可能幫不了我,我沒必要把王詩琪牽扯進來,我不想再連累任何人了。

說完,我直接離開。

王詩琪在我身後,對我大叫道:“誰說不關我的事,你是為了幫我,才惹上週昊的!”

我邊走邊回道:“我不是為了幫你,我只是恨周昊傷了我爸,我偷襲他是為了給我爸報仇。”

為了不讓王詩琪摻和進來,我只能這樣說。接著,我加快腳步離開了。

回到家,我爸見我提早回來,不由地問道:“小天,你怎麼提前回來了,飯還沒熟呢!”

我隨口解釋道:“老師提前下課了。”

我爸沒有懷疑,又說道:“那你先等會,飯馬上就熟了。”說著,我爸繼續埋頭忙活。

我坐在桌子上,靜靜等著,沒多會兒,我爸就把飯菜端了上來,今天的菜又挺多的,三菜一湯。從上周五下午到現在,我爸每頓都給我做了豐盛的飯菜,他估計是心疼我受了傷,也可能是因為好心人給了那一千塊錢,總之,我爸這幾天給了我吃食上最好的補償。

吃飯的時候,我爸一直給我夾菜,讓我多吃點。

我吃了幾口,但是,每一口都食之無味,甚至難以下嚥,飯菜裡摻雜的似乎是我這一生所有的悲哀和苦楚,我費了很大勁才能吞下去。

一邊吃,我一邊盯著我爸看,因為我感覺會看一眼少一眼。

我爸都覺得奇怪了,不禁問道:“你老看我做什麼?”

我沒有回答我爸,而是轉移話題問道:“爸,你把我養這麼大,是不是很不容易啊?”

見我突然問這麼一句,我爸都不由頓住了,他看了我一陣,然後說道:“怎麼會呢,沒你的時候,我才感覺又累又辛苦,有你在這,我感覺做什麼都很起勁,你就是我的動力。”

聽了我爸的話,我鼻子酸酸的,喉嚨更像是堵了一股濃烈的情緒,上不去下不來,我緩了好一會兒,才繼續對我爸說道:“爸,答應我,如果我沒在你身邊,你一個人一定要好好的!”

我爸放下筷子,擰著眉,對我問道:“怎麼了,你難道還想拋棄我呀?”

我搖搖頭,認真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萬一我上大學或者工作,不能陪在你身邊,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為避免我爸懷疑什麼,我只能這麼說。

我爸笑了笑,正色道:“這個你放心,你爸身子骨還利索呢,你只要顧好自己就可以。”

我重重地點了下頭,沒再說什麼,因為我發現自己的聲音越來越沙啞了,再說話我怕自己哭出來。

吃完飯,我爸就拿著麻袋出去撿東西,臨走時,他還對我囑咐道:“記得睡個午覺再去上課。”

我目送我爸離開,看著他一瘸一拐的佝僂背影漸漸消失在我面前,我的眼睛都溼潤了。

站立了好一會兒,我才返回自己的房間,說是房間,其實就是一個小帳篷,我家現在跟地震災區搭建的那種簡單帳篷房一樣,我爸還特意給我搭建了一個小房間,方便我看書寫作業。

來到房間,我把自己的書本,擺放得整整齊齊,我把被子也疊得非常規整,房間裡的每一個東西,我都放得很好。

整理完,我看了下時間,中午一點,我喃喃自語了句:“我走了!”

接著,我深深地看了幾眼我的房間,我的家,隨即,我邁開腳步,朝著約定的地點走了去。

從小,我就窩囊,自卑,我不敢和人起紛爭,更不敢和人打架,我也從來沒有打過架。但這一次,跟周昊這種喪心病狂的魔頭約架,我竟然沒有一點退縮之意,我的步伐很穩健,身姿挺拔,帶著視死如歸的一腔孤勇。

走了大概二十分鍾,快到爛尾樓的時候,我發現王詩琪正在路邊等著我,一見到我,她就小跑了過來,來到我面前,她立即對我愧疚道:“不好意思,陳小天,我去找了我表哥了,可惜我表哥也幫不上忙,他說這次周昊發了大火,他家裡還給他安排了社會上的人。我表哥是想幫都幫不了,他也不想跟周昊撕破臉。我剛才也勸過周昊了,讓他放過你,可他已經被仇恨矇蔽了雙眼,他根本就不聽我說話。”

對於王詩琪的話,我並沒感到多吃驚,畢竟,周昊含著金湯匙出生,被家人當寶養大,現在他被砸得腦震盪,別說周昊自己了,他家裡肯定也想弄死這個兇手,所以誰都不可能阻止周昊復仇,這也算是意料之中的。頓了下,我就對王詩琪說道:“沒關係,我本來就沒想要你幫忙。”

王詩琪看著我,真心勸說道:“周昊這次真的是鐵了心要弄死你,陳小天,你就聽我一句勸,別過去了,你還是趕緊到外地去避避吧,我可以給你路費。”

今天在教室,周昊既然敢放我離開,就證明他不怕我跑,我要逃跑,後果只會更嚴重,我也沒想著要逃,所以,我對著王詩琪堅定道:“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我的事你不用管了。”

王詩琪見我這樣執拗,她都急了,她衝我囔囔道:“你是為了救我才這樣的,我就要管!”

我知道,王詩琪這人懂得感恩,她也一直都感激那個救她的恩人,現在知道恩人是我,她就想竭力幫我。為了打消她的想法,我很嚴肅地說道:“我再說一遍,我砸周昊,真不是為了你,我是為了幫我爸報仇。”

我的語氣很鄭重,可王詩琪就是不肯相信,她對我叫道:“那你為什麼每次都那麼巧,為什麼都在我遇到危險的時候出手?”

對於這一點,確實很難解釋,我只能敷衍道:“我也不知道,可能就是巧合吧!”

說完,我繞開王詩琪,堅定不移地往前走。

見我這樣,王詩琪的眼淚都出來了,她轉身對著我的背影哭喊道:“陳小天,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以前不該那樣對你的,我不該罵你,不該欺負你,不該找周昊對付你,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求你原諒我!”

王詩琪的聲音,撕心裂肺,她的道歉,深深的發自內心,這一刻的她,終於知道自己錯了,要是她以前真心跟我道歉,我該多高興啊,可惜,這個道歉來得太晚了。

我回過頭,看著淚流滿面的王詩琪,沉聲道:“我不怪你,如果你真覺得自己虧欠了我,我希望你以後有機會能關照下我爸。”

話一說完,我就轉回頭,大步朝著爛尾樓走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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