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陀山。
天道盟的一處院子裡。
一個酒糟鼻子老頭,此時正坐在院子裡的石桌旁,望著院子裡赤裸著上身,不斷揮灑著汗水練拳的少年。
砰砰砰!
一遍又一遍,拳頭不斷砸在空氣當中,發出陣陣聲響。
“行了。”
酒糟鼻子老頭忽然叫停,“練了一上午了,該休息一會兒,真想不明白,明明天賦這麼好,還這麼認真幹什麼?”
聽到酒糟鼻子老頭說的話,少年也停下了動作,他緩緩收起拳架,並沒有把酒糟鼻子老頭的話放在心上。
反而說道:“我的天賦不算強。”
“你還不算強?”
酒糟鼻子眼睛一瞪,嘴角的鬍子一撇,“你來我這裡才多久?一年的時間不到,馬上就要突破一流境界了,你知不知道就你這樣的修行速度,能夠吊打魔陀山上多少所謂的天才妖孽?”
少年沒有接話,而是拿起身旁的一條汗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還是太慢了。”
“還慢?”
酒糟鼻子老頭聽到少年嘴裡唸叨的聲音,明顯有些坐不住了,“田小子,你師父沒有教你欲速則不達的道理?習武練功,要一步一步的來,要穩紮穩打,基礎一定要打牢了,知道嗎?”
眼前這個正是被酒糟鼻子老頭從搜魂閣手中救下了的田小井。
只見其對酒糟鼻子老頭的話根本就不放在心上,而是說道:“我現在的實力都是一步一步練出來的,我的基礎很穩。”
“那你知道不知道什麼叫做鬆弛有道?”
酒糟鼻子知道田小井說的不錯,這小子的基礎的確很牢固,不過,一時穩不代表以後一直穩。
“那我去吃飯。”
酒糟鼻子老頭嘴角鬍子一歪,“你把吃飯當放鬆了?”
田小井:“不行嗎?”
酒糟鼻子老頭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這小子,自從來了魔陀山,一天到晚除了睡覺吃飯便只知道習武練功,其他的什麼也不管。
一開始,他以為是煙鬼徐青死了,田小井一時之間難以接受,等過段時間應該就好了。
誰知道,過去了這麼久,田小井還是這樣。
要是讓這小子一直這麼練下去,怕是要出大問題。老話說,一張一弛,文武之道也,可不是在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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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一……
把自己封閉久了,心理出現了問題,想法也開始偏激……
那今後可就麻煩了。
要知道,越是偏激的人,在練功的時候越是容易出現問題,而且,也很難在武道一途走的太遠。
他最怕的,其實是這一點。
見酒糟鼻子老頭不再說話,田小井轉身就要走向吃飯的地方。
“慢著!”
酒糟鼻子老頭忽然開口,把田小井叫住。
田小井停下腳步,沒有說話,似乎在等酒糟鼻子老頭接下來的話。
酒糟鼻子老頭,見狀,眉頭一挑,問道:“你在我這生活多久了?”
田小井直接說道:“九個月零八天。”
酒糟鼻子老頭微微一怔,似乎沒有想到田小井會記得這麼清楚,不過他立刻便反應了過來,說道:“那你可知道,你這段時間在我這裡練功所需的血食,丹藥,一共花了多少錢?”
田小井沉默半響,說道:“不知。”
“那我來告訴你。”酒糟鼻子揉了揉發紅的鼻子,從懷中取出一張紙來,然後說道:“我初步算了一下,花的也不算多,一共三萬三千五百七十二兩銀票,合三千三百五十七兩金票。”
田小井微微一怔,“這麼多?”
“不然呢?”
酒糟鼻子老頭幽幽說道,“你說,你在我這裡,白吃白喝這麼久,花了我這麼多錢,該如何是好啊?”
田小井沉默半響,開口問道:“洪師叔要我如何?”
“幼呵?”酒糟鼻子老頭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這師叔二字,我還是第一次從你嘴裡聽到啊,不錯,不錯。我跟你師父的關係確實不錯,不過嘛,那也是我跟你師父之間的關係,跟你,也沒也多少關係。”
“你說是吧?”
田小井神色漠然,點點頭,道:“是。”
“那好。”見田小井這麼說,酒糟鼻子老頭緊跟著開口說道:“之前的銀子,就當算在你師父的情分上了,我不跟你算了,但是接下來,你要是想要血食、丹藥這樣的修煉資源,那就要你自己掙了。”
田小井問:“如何掙?”
“簡單。”酒糟鼻子老頭說道:“天道盟跟山下也有不少利益糾葛,你要是想掙錢,我給你找些門路,你看如何?”
“全聽洪師叔安排。”田小井自無不可。
“好。”
酒糟鼻子老頭說道:“等會兒吃了午飯,你就去找小柳,我已經提前跟他說好了,你去找他,他會給你安排事務。”
“多謝洪師叔。”
酒糟鼻子老頭微微垂手,澹澹的開口說道:“沒什麼事情就去吧。”
田小井並沒有立刻就走,而是轉過身來對著酒糟鼻子老頭拱手道:“師叔,之前的銀子,我也會想法設法還你的。”
酒糟鼻子老魔沒有多說什麼,看著田小井說過這句話之後便轉身離開,他突然又開口說道:“對了,你之前說的那個蘇子籍……”
田小井停下腳步。
酒糟鼻子老頭繼續說道:“應該是跟狂熊老六一起跌入了毒蟲谷,生死未卜。”
“多謝洪師叔。”
田小井捏了捏拳頭,頭也不回的便走了。
看著田小井離開的背影,酒糟鼻子老頭嘆息一聲,搖了搖頭,說道:“老煙槍,你倒是收了個好徒弟……”
在田小井離開沒多久,便有一個人從院子外面走來。
此人手中提著幾壇酒水,面色有些凝重的走到酒糟鼻子老頭旁邊,“洪叔,這藥酒給您取來了。”
“嗯,放我屋裡吧。”
“洪叔……”那人欲言又止,似乎有什麼話要說,他見酒糟鼻子老頭安然坐在石凳上,手裡拿著一個老舊的酒葫蘆,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您現在感覺如何了?”
“還好。”酒糟鼻子老頭澹澹的回應道。
“那您會不會……”
酒糟鼻子老頭抬手打斷了他的話,說道:“放心,別的不說,這洪幫我還能再照看幾年……”
……
……
“前輩?!”
“福伯?!”
蘇子籍與宮小藝同時出聲喊道。
眼看著福伯一個踉蹌,馬上就要跌倒,在其身旁的宮小藝趕忙伸手將其攙扶住,“福伯,你這是怎了?”
噗!
福伯沒有說話,又是噴出一口黑血。
這明顯就是中毒了!
宮小藝就像是想到了什麼,迅速看向一旁的蘇子籍,出聲喊道:“神醫公子,是不是你下的毒誤傷到了福伯?你快過來看看啊!”
蘇子籍眉頭一皺,也不顧此時的受到的內傷,身形一閃,趕忙來福伯的身邊拉起其手腕,開始給其號脈。
“神醫公子,這是不是你的毒誤傷到了福伯?要是你不小心誤傷了福伯,你快給福伯解開啊!”
不等蘇子籍說話,福伯斷斷續續的出聲解釋道:“小,小姐……不關蘇公子的事情,我這毒跟蘇公子沒有關係……”
“福伯,那你這是怎麼了?”
蘇子籍沉聲說道,“前輩之前就中毒了。”
“之前就中毒了?”
宮小藝看向此時的福伯,她想到了之前那群黑衣人所說的話,“是那群黑衣人?是他們對不對?”
“小姐……”
福伯剛要說話,又是一口黑血吐出。
“福伯!”
宮小藝不由得驚呼一聲。
接連吐出了三口黑血,福伯有些支撐不住了,稍微喘息了片刻,他止住了還要說什麼的宮小藝,而是抬起頭來,看著蘇子籍說道:“蘇公子,在下……在下求你一件事。”
蘇子籍面色凝重,道:“前輩,你說……”
福伯喘息片刻,緩緩說道:“看在我家少爺的面子上,求你把我家小姐平安帶回泰州城……”
蘇子籍眉頭微皺:“你家少爺?”
福伯又說:“我家少爺是南宮蕭山。”
“是他?”蘇子籍眉頭一挑,不過他心中又有了一個新的疑問:“你怎麼知道我認識你家少爺?”
福伯咳了一會兒血,方才開口說道:“你身上的飛刀我見過,在我南宮家的寶庫中見過……還有你手裡的匕首,我也見過,那是少爺的匕首……”
“你之前說過,你的飛刀,是一位普通朋友送給你的,我知道,你說的普通朋友,就是我家少爺。”
聽到這裡,蘇子籍頓時明白了。
怪不得之前他明顯的感覺到福伯身上的殺意,在之後卻沒有了,他一開始以為是因為他能夠給小藝姑娘延命的原因。
可現在看來,有部分的原因還是因為那兩把飛刀。
要不是那兩把飛刀,恐怕在福伯當時出現在自己的身後的時候,就已經對自己下殺手了。
“原來你們是南宮家的人。”
“不錯。”
頓了頓,福伯又說:“蘇公子,看在我家少爺的面子上……老奴求求你,把我家小姐平安帶回泰州城……”
蘇子籍眉頭緊蹙。
他自然知道答應平安將南宮小藝帶回泰州城這件事情有多麼的艱鉅,單單是福伯這樣的高手中毒,還有剛剛來的那三個一流高手劫道……
他知道,這件事情不簡單!
而且,他跟南宮蕭山,根本就沒有多少關係。
“蘇公子……”見蘇子籍遲遲不說話,福伯趕忙又說道:“只要你將我家小姐平安帶回泰州城,咳咳……錢財,勢力,咳咳……只要你想要的……”
不等福伯把話說完,蘇子籍點頭說道:“我答應。”
“好,好……”
福伯一邊叫好,臉上忍不住浮現出一抹喜色,“老奴,多謝蘇公子……”
話剛說完,他緊接著又看向一旁的南宮小藝,見其早已經梨花帶雨,不由得擠出一臉和藹的笑容說道:“小姐,老奴以為,以為這毒不算什麼,看來,是老奴大意了啊……”
話剛說完,便見福伯緩緩垂下頭。
南宮小藝見狀,直接慌了神,道:“福伯,福伯……你別嚇小藝啊,你不能有事啊!”
“神醫公子……”
她忽然想到了身旁的蘇子籍會醫術,而且也會下毒,她趕忙拉著蘇子籍的手臂,乞求道:“我知道你會醫術,你一定有辦法救福伯的對不對?求求你,你救救福伯好不好?”
蘇子籍緊皺著眉頭。
福伯中毒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此時之所以會吐血,完全是因為毒已經侵入心脈,要是早點知道其中毒,他或許還有辦法。
但眼下……
毒素侵入心脈,福伯又沒有學過五蟲凝脈功,沒有辦法像他一樣自己排毒。
“神醫公子?”
見蘇子籍直皺眉頭不說話,南宮小藝也不是傻子,哪裡看不出來,福伯此時的狀況恐怕是極其不妙,“難道連你也沒有辦法嗎?”
“有……”
蘇子籍頓了頓,緊接著又說:“但這是九死一生的法子。”
南宮小藝倒也果斷,九死一生好歹還有一生,若是不管不問,那可就是十死無生了……
“神醫公子,還請您出手救治!”
“好。”
蘇子籍也不多廢話,他知道拖得越久,福伯救還的希望就越渺茫,只見其解下腰間的布袋,從中找出四五種毒粉按照一定的比例混合在一起。
南宮小藝:“這是?”
蘇子籍:“我自制的毒粉。”
一聽這話,南宮小藝頓時明了,她臉色微變:“你是想要以毒攻毒?”
“沒錯。”
蘇子籍點頭應道。
以毒攻毒,在醫術中有相關理論,五蟲丹的製作工程中,細說起來,也是暗含著以毒攻毒的理論。
現在的他只能夠先用自己的毒將福伯體內的毒壓制住,然後再想辦法給福伯解毒。
當然,以毒攻毒的過程中,對毒藥的控制是極其苛刻的,從毒性,毒量以及毒的型別等角度,一定要把控的很好。
不然,只要出一點的差錯,福伯都會沒命。
“除此之外,也沒什麼其他的辦法了。”
說著,他直接掰開福伯的嘴巴,然後將一小捧毒藥直接倒入其口中。
之前福伯曾掰開自己的嘴巴強行給自己的喂糕點,差點沒把自己噎死,而現在自己給其喂毒,出一點錯就會將其毒死。
因緣際會,一切都有著定數。
“福伯他怎麼樣了?”
看著蘇子籍將毒藥給福伯喂下,福伯原本漸漸微弱的氣息,竟然逐漸穩定了起來,南宮小藝忍不住問道。
蘇子籍緊張的額頭上沁出一層汗水,他道:“算是穩住了,不過情況並不是很好,我現在需要藥材!”
“咱們得想辦法去離這裡最近的城池尋找一些草藥!”
蘇子籍望向一旁的馬匹。
經過剛剛一役,馬車毀了,但是馬匹還在。
有一匹馬,能省下不少事情。
不過,他更希望路上最好不要出現什麼么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