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過獎了。”
見到這位在教會內部德高望重的老人，阿爾託莉雅不敢託大，謙虛的道，“這只是血族親王的分身。”
聖符大主教，就是聖徒，指光輝聖力已經修煉到大成水準的人。
教會內部，聖徒寥寥無幾，他們不在教會正常的序列中，自成一派，甚至不太受教皇的管轄。
教皇需要坐鎮教廷的大本營，不可能親臨法羅蘭選拔聖女，因此，蒂莫大主教就是這件事的最高負責人，可以決定聖女的人選。
“不錯了，就算只是一具分身，大多數中位聖者也無法如此乾脆利落的滅殺。”
蒂莫大主教看著被聖焰燒成灰盡的血族親王分身，滿意的點點頭。
還不到決戰的時刻，一位黑暗親王的本體是不可能孤軍深入人類的大本營的。
黑暗親王派出自己的分身搞奇襲，已經是目前最大的陣仗了。
可惜，那位血族親王大概是運氣有點背，竟然選擇了教堂的方位突襲，就算沒有阿爾託莉雅出手，他也不可能闖入城市中大開殺戒。
唰！
沒過多久，一道充滿濃重煞氣的橙紅原力旋風從城中飛來，落地後，化作人影。
這是個槍兵，他身穿黑色皮甲，手握一杆血跡未乾的暗金色長槍，目光如炬，不怒自威。
法羅蘭的新晉聖者，槍鬼卡洛斯掃了一眼破了個孔的法術結界，接著看向教堂外草坪上的蒂莫大主教，不冷不熱的問道：
“老主教，情況如何？有市民受傷嗎？”
對於一個君王級的大主教來說，這種態度有些冷澹了。
蒂莫大主教看著這位沉寂多年，又藉著戰爭火速崛起的傳奇槍兵，老臉上擠出公式化的微笑，道：
“謝謝關心，已經解決了，無人員傷亡。”
槍鬼卡洛斯聽到這話，沒有片刻逗留，直接轉身離去。
這幫神棍怎麼樣他一點也不在乎，要不是這有平民，他都懶得過來檢視情況。
蒂莫大主教對槍兵冷漠疏離的態度見怪不怪。
百年前，威震大陸中域的火龍騎士團就是在教會的施壓下解散的，曾為火龍騎士團一員的槍鬼對教會的觀感可想而知。
若不是大敵當前，法羅蘭甚至不允許教會的聖者入境。
老主教感嘆道：“征服者建立的國度，真是英傑輩出啊。”
原以為火龍騎士團已經解散，那位克雷芒家族的老祖宗又壽終正寢，法羅蘭王國會青黃不接，國力日衰。
沒想到戰爭一來，法羅蘭不僅沒倒下，反而有幾分興盛的徵兆。
槍鬼卡洛斯踏入聖域還不到一年，在平原上血戰不休，迄今為止已經殺死了五位黑暗大公，勇武程度可見一斑。
這種表現毫無疑問是同級的佼佼者，成就肯定不止下位聖者。
而槍鬼並不演算法羅蘭第一流的天驕。
“不知道屠夫突破了沒有。”
蒂莫大主教蒼老的臉上帶著幾分凝重，看了東邊的某棟樓房一眼。
樓房頂部，有個白髮男人俯視著這，他神色冷酷，天空中浩瀚無邊的星海異象隨著他的眸光浮浮沉沉，帶著磅礴天威。
莫蒂大主教童孔一縮，僅僅是對視了一眼，他就能感覺到，他對上天臺上的那位大帝凶多吉少。
哪怕他的實力在君王中並不算弱……
阿爾託莉雅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手握旗槍，明智的沒有接話。
法羅蘭和教會之間的恩怨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的。
也不知道雙方的高層達成了什麼PY交易，這次法羅蘭竟然允許教會在這裡選拔聖女，舉行加冕儀式。
她沒多過問，暫時不想摻合這種事。
“跟我來。”
蒂莫大主教深吸了口氣，收回目光，然後一言不發的大步走進教堂，阿爾託莉雅緊跟其後。
兩人在教堂中廳簡單的祈禱了一番，上了鐘樓。
來到一間靜室後，老主教笑著道：
“凱特，你很優秀，我也沒什麼可以挑剔的地方，一週前，教廷內務管理處舉行會議，經教皇冕下確定，已經同意你當選聖女。”
阿爾託莉雅翠綠眼眸微睜，澹澹一笑，禮貌的微微躬身道：
“蒂莫大主教，感謝你的舉薦和支援。”
成了，塵埃落定。
忙活了大半年，終於到了收穫的季節，她心中也不免有些激動。
不是說她有多渴望這個聖女之位，但不藉助教會的力量的話，她估計要被便宜弟弟甩遠了……
蒂莫大主教笑著頷首，很快神色一正，道：
“你準備一下，兩天後，跟我去聖喬安帝國教廷總部接受聖女傳承，然後回來在這裡舉行加冕儀式。”
“不直接在光輝大神殿或翡翠大教堂加冕嗎？”阿爾託莉雅有些意外。
這麼來回跑，怪折騰人的。
一般來說，聖女加冕，應該在聖喬安帝國教廷大本營舉行儀式才對。
蒂莫大主教輕咳一聲，解釋道：“聖女，這次是特殊情況，教會在此地影響力有些薄弱。”
說的有些委婉，但意思不難猜。
教會打算在法羅蘭王國擴大影響力，所以將聖女加冕儀式定在這，包括聖女選拔的一系列宣傳活動，估計都是為了這個目的。
為此蒂莫大主教甚至親自跑腿，邀人捧場。
不久前雷恩和女武神訂婚的時候，他就去邀人了，多請些重量級嘉賓，將儀式舉行的隆重些。
而這，正是阿爾託莉雅有些不理解的地方。
這麼搞意義很大嗎？
法羅蘭對教會的態度可不友好，即使如今有合作，也談不上友善，看槍鬼的態度就知道了。
教會想在這發展，肯定還是會被王室克雷芒家族暗中打壓，事倍功半，吃力不討好。
阿爾託莉雅有些不理解，教會為何如此樂衷於在法羅蘭傳教。
她壓下心中的些許疑惑，問道：“時間上來得及嗎？”
“放心，時間充足。”
現在是9月16日。
聖女加冕，是在10月10號，中間有20多天的時間。
以凱特的實力，接受聖女傳承，一週時間內就能初步消化，算上來回奔波的消耗時間也充足。
阿爾託莉雅不再多問，點了點頭，目送蒂莫大主教離開。
時間還早，她沒有離開教堂，繼續爬樓梯，來到鐘樓的頂部。
天空永遠星斗滿天，不知晝夜，她矗立在天台邊緣，亭亭如玉，柔順長髮輕輕搖曳，絕美的容顏在皎潔的星光月輝中顯得如夢似幻，聖潔而飄渺，彷彿隨時會乘風歸去。
她輕攏起秀髮，眸中泛起燦燦金芒，眺望著南方。
平原的南方，黑雲壓城城欲摧，一縷縷黑煙，暗雷和血焰在各個小鎮上縈繞不散。
魔裔們在大街小巷中招搖過市，他們身上狂亂，邪惡、陰冷，血腥的氣息混雜在一起，令人不寒而慄。
瀰漫著死亡，扭曲和墮落原力氣息的暗沉陰雲不斷地在高空中聚散，漲落。
漆黑的陰雲中，又有一抹白。
不是明亮的白，而是死寂般的蒼白。
蒼白的火焰在陰雲中跳躍燃燒，不僅沒有驅散那深沉的黑暗，反而讓黑暗顯得更加死寂，絕望。
白焰跳動，構成一頂蒼白的冠冕，彷彿君臨黑暗之上，威嚴無比，釋放出更加恐怖，絕望的氣息。
凝視片刻，阿爾託莉雅忽然感覺眼中一陣刺痛，移開了目光。
“那位魔人君主，比我想的更強。”
她將君王級的力量轉移封印進了聖劍內，可本質不變。
隔的這麼遠，魔人君主薩麥爾的力量還能讓她感到不適，絕非一般的黑暗君主可比。
聖劍輕顫，獅子王的虛影浮現，和阿爾託莉雅重疊，一起眺望遠方。
她直接心靈傳音——“兵主所言非虛，魔人族的君主普遍比較強大。”
最強的黑暗種族，名不虛傳。
“我覺得有些蹊蹺。”
阿爾託莉雅臉上露出思索的表情，道，“上次我眺望平原，感覺薩麥爾的力量還沒這麼強大，他在變強。”
“變強？”
“是的，說不上來，但我有這種感覺。”
………
平原南部邊緣。
十幾個小鎮上，到處可見狼人，血族，食屍鬼和魔人等黑暗種族的身影，已經徹底淪為魔窟，一座座軍營依託這些小鎮而建，佔地很廣，像是一條起伏的黑色山脈。
中軍帥帳內，燈火通明。
魔人君主薩麥爾浸泡在一座石砌的水池內，閉著雙眼。
雖是黑暗陣營赫赫有名的大老，他的模樣卻有些人畜無害。
薩麥爾看起來十六七歲的模樣，微卷的深色長髮垂肩，臉龐柔和，皮膚如白乳般光滑，看起來很英俊，又有一種弱不禁風的病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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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半個身體浸泡在漆黑的水池內，只有胸膛以上顯露。
漆黑的原液就彷彿煉獄力量的結晶，一點點滲入他體內，讓他魔軀內的紫血漸漸沸騰，血氣澎湃，外洩的妖豔紫光將石壁染成紫黑色。
他的魔軀開始蛻變，氣息愈發邪惡，強大。
片刻後，薩麥爾睜開了眼簾，藍灰色眼睛裡閃爍著星星一樣的光芒，彷彿孕育著無數魔咒。
“效果出乎意料的好，這樣下去，很快就能體魄大成了。”
帳篷內，還盤旋著諸多強橫之極的氣息。
一隻色彩斑斕的蝴蝶。
死氣滔天的指骨。
墮天使的羽翼。
氣息狂野的狼人圖騰。
……
聽到薩麥爾的話，那只血絲縈繞，色彩斑斕的蝴蝶翩翩起舞，問道：
“偉大的原暗之主是從哪找到這種地獄本源結晶的？”
“這個我也不清楚。”
薩麥爾臉色如常，看著帳篷內諸多黑暗君主的投影，道，“但魔皇陛下說了，如果你們信的過他，可以免費獲得一份這樣的地獄原液。”
諸多黑暗君主的投影默不作聲，彷彿在思考。
能幫助黑暗君主肉身蛻變到更高層次的地獄原液，自然是稀世珍寶，很多君主的體魄都卡在了從精血中淬鍊出神性這一關。
可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黑暗陣營內部更不是鐵板一塊。
倘若不是失去了大陸霸權，有了人類這個共同的敵人，君主們根本無法像現在這樣坐在一起和平的交流，見面時不打出狗腦子就不錯了。
魔皇實力強大，心機深沉。
大家敬畏他，也忌憚他，防著他。
萬一這種地獄原液中有坑呢？
魔人君主薩麥爾也不催促，耐心解釋道：
“大家都知道，魔皇陛下打算在本紀元和人類清算舊賬，這些地獄原液就是他這些年辛苦收集的資源之一，為的就是提升黑暗陣營的實力。
只要一份，就能讓一位君主跳過虛弱期直接以全盛狀態出來活動，且體魄大機率蛻變到更高的層次……
我已經親身體驗過了，效果如何，相信大家都看到了。”
黑暗君主們：“……”
（￣_￣）
你是魔人族的君主，和魔皇是朋友，當然敢用這種資源了。
他們可不是，不敢輕信魔皇那個老陰嗶……咳。
良久的沉默，大家都在猶豫。
很多黑暗君主其實還未完全復甦，醒來的只是一分部意識。
那只色彩斑斕蝴蝶渾身縈繞一縷縷血絲，率先開口道：
“我要一份地獄原液。”
眾人一驚，頗感意外。
這位是……血族的夢魔君主。
黑暗陣營內部矛盾重重，血族和魔人更是一度勢同水火。
萬年前，血族才是黑暗陣營的老大，可經過幾次動盪和內亂，多位血族始祖隕落或失蹤，魔人族崛起，成了黑暗陣營的領頭羊。
這其中，魔皇功不可沒。
不提別的，魔皇就殺死過不止一位血族始祖，最近幾千年，他一直明裡暗裡的打壓血族，血族的日子可是非常不好過。
所以第五紀血腥女王跳出來針對魔皇的時候，很多血族都表示支援，差點又掀起內戰。
這也是第五紀魔裔沒和人類全面開戰的原因之一，內部矛盾還沒解決。
血腥女王很強勢，沒少針對魔人族，據說七百多年前還在天之淵內和魔皇翻臉動手了，法師賢者安尼恩，征服者威廉，血族始祖梅瑞狄斯，妖鬼大帝等巨頭也參與了那一戰，最後打到天之淵崩斷……
黑暗陣營內部的齷蹉太多了。
這次魔皇免費贈送珍貴的地獄原液，未嘗不是讓大家站隊。
誰拿了這份大禮，立場就得偏向他。
這個時候，夢魔君主第一個跳出來拿魔皇的地獄原液，其他血族君主看他的眼神都有點不對了。
(?ˇ_ˇ?)
呸，二五仔。
幾位血族君主用懷疑的目光看著那只蝴蝶，就像在看叛徒。
夢魔君主：“……”
┑(￣Д￣)┍
誤會，我沒有投敵。
夢魔君主察覺到了血族同僚們不善的目光，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道：
“諸位，今時不同往日，現在人類是大陸上最強的種族，魔人也好，血族也罷，任何一個黑暗種族單獨對上人類陣營都是以卵擊石，我們必須聯合起來才有勝算……
這場戰爭是殘酷的，就算你我，也有隕落之危。
我們需要更強的力量，需要英明的統帥。
不管你們怎麼想，我的真身被北海冥王打碎了，只有吸收地獄原液才能恢復巔峰，報復人類。”
黑暗君主們沉默不語，心思各異。
薩麥爾沒到夢魔君主會率先支援魔皇，有些意外，還是點了點頭，道：
“行，稍後我們約定地點，阿爾維斯會將東西馬上送到你那。”
“非常感謝。”
夢魔君主無視幾個血族君主不爽的目光，立刻道謝。
他知道此舉會引起血族內部的不滿，但卻別無選擇。
和他有矛盾的血腥女王甦醒了，搶了『血腥斗篷』，還殺了他女兒。
因為一個意外，獵魔人協會的首腦找到了他沉睡的秘境的入口，直接堵門，讓他如鯁在喉。
最讓他恐懼的是，打碎了他的真身，疑似殺死了他父親血族始祖巴爾巴羅的北海冥王似乎還活著……
夢魔君主對冥王畏懼到了骨子裡，聽魔皇說冥王可能未死，恐慌之下，已經顧不得太多了。
必須加強自己的實力。
必須抱緊某位巨頭的大腿。
之後，又有兩位黑暗君主要了地獄原液，更多的人則在猶豫。
薩麥爾並不急，胸有成竹。
他相信，這些傢伙遲早會頂不住這種誘惑的。
君主們的投影漸漸散去。
薩麥爾浸泡在『深淵之井』中，紫血沸騰，蒼白魂火浮現，跳躍，讓他的氣息越來越可怖……
“魔皇陛下，一切如你所料……”
魔人，必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