韃靼等部的軍陣之中，三道身影站在了最前方，分別是韃靼部大汗馬爾哈，柔然部大汗吐賀真以及西胡部主帥鐵龍。
西胡部大汗也已經被殺，在與燕戎的交戰之中，鐵龍斬殺了多名燕戎戰將，所以在西胡部戰敗以後，他就成了燕戎大軍的頭號追殺物件，草原上沒了他的立足之地，迫於無奈只能跟著柔然和韃靼兩部落逃離至此。
漫山遍野的騎軍隔著廣闊的戰場遙遙相望，肅殺之氣四起。
兩邊都是旌旗林立，滿懸彎刀。
馬爾哈皺著眉頭說道：“沒想到還有援軍，看這規模加起來得有兩萬人了。”
此時韃靼三個部族加在一起也就三萬餘人，雖然比北涼軍多了不少，但是想徹底殲滅這兩萬人也是不可能的。
一旁的吐賀真嘀咕了幾句：“看樣子敵人也是留有後手啊，我們這麼遠算是白追了。”
很明顯吐賀真也意識到殲滅幽州騎軍的機會已經沒有了。
“轟隆隆！”
就在幾位部族首領猶豫之間，又是一陣馬蹄聲響起，地動山搖。
馬爾哈抬頭遠望，一片烏壓壓的騎軍正從天邊浮現，不用想都知道那是大周士卒。
郎毅和步文山也發現了這支從斜側方出現的騎軍，迎風飄揚的天狼軍軍旗他們是再熟悉不過了。
天狼軍行到大軍側方之時漸次停下，與右騎軍的軍陣形成了掎角之勢，互為援手。
天狼軍主將史天恭則帶著一行親兵來到了右騎軍之中。
史天恭先是抬眼掃了掃建制還算整齊的右騎軍，松了口氣說道：“緊趕慢趕，終究是讓老夫趕上了啊，步將軍辛苦了。”
步文山衝著史天恭報了抱拳，臉上帶著些愧疚之色。
史天恭自然明白步文山心中所想，坦然道：“將軍無需自責，戰場瞬息萬變，誰都想不到會發生這種事，能帶大軍突圍已經是做到最好了。”
對於步文山的能力，郎毅和史天恭從來沒有懷疑過，也不會將戰敗的責任放在他頭上。
步文山沉默的點了點頭，不過臉上依舊是佈滿了失落之色。
郎毅遠遠的掃了一眼天狼軍軍陣，有些疑惑的問道：“老史，只帶來了天狼軍嗎？葫蘆營呢？”
史天恭搖了搖頭：“葫蘆營不見了，一路上都沒發現他們。”
“什麼？”郎毅瞪大了眼睛，按理說史天恭來的方向應該能與葫蘆營撞上才對。
步文山也詫異道：“難道敵軍還有伏兵，葫蘆營不會遭遇不測了吧？”
一股有些緊張的情緒瀰漫在三人之間，老字營要是六千人全軍覆沒，那對幽州駐軍的士氣打擊可就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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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天恭嘆了口氣：“不清楚，但最起碼一路上沒有發現戰鬥過的跡象。”
郎毅表情立馬舒緩了一些，那葫蘆營應該還是安全的，就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情況。
“好了，我們先解決追兵。”郎毅揮了揮手道。
“塵將軍有令，敵情不明不能戀戰，我們是不是先撤走？”史天恭瞅了一眼對面同樣烏壓壓一片的騎軍。
“哼，我賭他們不敢打！就算我們吃了虧，但我們北涼軍的氣勢可不能落了！”郎毅冷哼一聲，持矛向前行了幾步。
步文山和史天恭心領神會，手掌一揮，最前排的騎軍都緩慢的向前走了一段距離。
郎毅舉矛大喝：“我北涼男兒，讓他們聽聽這世間最大的吼聲！”
“殺！殺！殺！”
一陣沖天怒喝響徹草原，久久未曾散去，讓韃靼等部的軍陣之中出現了一絲騷動。
為首的馬爾哈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他沒想到被追擊了一路的大周士卒還能有這種氣勢。
鐵龍晃了下脖子，發出幾聲骨頭噼裡啪啦的聲音，沉聲道：“怕是天狼關中的主力全都出來了，這架勢是要和我們血拼到底啊。”
吐賀真掃了掃己方的士卒，猶豫的說道：“我看我們還是先撤軍吧，士兵們已經征戰一夜了，有些疲憊，而對方大部分都是生力軍。”
馬爾哈沉默了一會然後點了點頭：“走吧，日後攻打天狼關時再一決雌雄！”
隨即馬爾哈被勒馬迴轉，吐賀真兩人也緊隨其後。
數萬人的草原騎兵依次向後退去，倒是沒有絲毫的慌亂，馬爾哈的兒子也先則親自帶著幾千名士卒在後壓陣，防備著北涼軍的偷襲。
史天恭看著井然有序撤退的騎卒，唏噓道：“他們也不是等閒之輩啊，若是他們再多個一兩萬人，今天想必就要和我們死磕了。”
步文山將手中涼刀插入刀鞘，面目陰沉的低喃道：“今天這個仇我遲早會報的！”
郎毅拍了拍步文山的胳膊：“走吧，有什麼話迴天狼關再說，派出斥候，沿路尋找葫蘆營的下路！”
“諾！”
隨著右騎軍的離去，原本劍拔弩張的草原上又陷入了寂靜，只有天空之上時不時有幾隻雄鷹展翅，當空翱翔。
而那陀平谷中，數千右騎軍士卒殞命疆場，同時還有數千被拉著一起陪葬的韃靼等部士卒。
春風拂過，谷中屍體上流出的血跡已經幹了，虎背山中的英雄冢內又要添幾千新的靈位。
天狼關城頭
北涼侯塵嶽和北涼道都護使褚玉成並肩而立，先一步回來的謝霄雷已經將前方的戰況詳細的彙報了一遍。
右騎軍雖然損失不小，但建制齊全的回來已經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只不過葫蘆營的去向讓塵嶽兩人也是一頭霧水，就算是死了也得有個屍首吧。
大戰歸來的右騎軍士卒正沿著城門緩緩行入天狼關之內。
一部分騎卒的臉上帶著悲傷，很多人都是第一次上戰場，也是第一次看著身邊的同袍死去，久久難以從難受中走出來。
塵嶽嘆了口氣道：“沒想到主掌北涼道以後的第一仗就打成了這個樣子，敵情不明就擅自出兵，我這個北涼侯要負責啊。”
一身白甲的褚玉成雙手負背：“不怪你，柔然和西胡的兩處營寨扎的太遠了，我們派出的援軍已經夠快了，難不成堂堂北涼侯被這麼一次失利就給擊倒了嗎？”
塵嶽唏噓道：“那你就太小看我了，我只是捨不得我北涼道的大好男兒，一兵一卒也不能白白犧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