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下臨閭關之後，岳飛做好了長期堅守的準備。
六萬多士卒分佈在城內城外各戰壕內加強戰壕內的工事構築，嚴陣以待。
遠遠看去，彷佛柴堆一樣不起眼。
勝字軍記功官趙瑚兒的眼淚，燃點了一場沖天大火。
無數參戰將士都知曉汴梁城頭完顏宗望和完顏宗翰的承諾。
出爾反爾就是對大宋所有封賞將領和士卒的侮辱。
侮辱的讓人激憤難當，讓人胸中塊壘淤積。
恨不得追上去，把完顏宗雋碎屍萬段。
而對面的完顏宗雋好像被第二次試探進攻失敗嚇住了。
他只是替完顏宗翰和完顏宗磐過來打個先鋒。
半天多時間，莫名其妙折損三分之一的精銳兵馬。
勝字軍戰術嫻熟，殺人如殺雞，加上精妙構思陷阱，有條不紊沉著鎮定的岳飛指揮，乃是宋軍精銳中的精銳。
狗屁的偏師，臨閭關十天時間已經被岳飛經營成了鐵桶一般，別說金軍以一當十，就是以一敵一，以三敵一也未必打得過。
回傳軍情的拿夥人都應該上斷頭臺。
當即命令所屬校尉全軍撤退，一直退出了二十五裡，夜幕落下，才在臨閭關東北方向下令紮營。
讓完顏宗雋做夢都沒想到的是，岳飛踏遍了東西兩地附近五十裡的地方。
當騎哨來報，完顏宗雋先鋒大軍撤離十里外仍然在繼續的時候。
岳飛已經料到了他們會在九江河畔宿營。
畢竟來回這麼一跑，馬兒總的大量飲水。
而九江河水量不大，入海口也比較淺。
大宋水師船到不了他們的宿營地。
不過岳飛還是把水師留守，幫他協防西面大石河方向的水師指揮使喬寒找來了。
“喬指揮使，來將是在汴梁城作惡多端，欠下我大宋血債的完顏宗雋，敵人先鋒剩下六千餘騎，中軍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來，絞殺完顏宗雋，我需要你的幫助？”
別看喬寒關注點都在西線，協防大石河方向，他在船上就聽說了。
趙瑚兒公主聽見來將是完顏宗雋就掉淚了。
北狩路上，她跟著十四歲的趙串珠一路北行，兩人一起差點被金狗浣衣局百夫長羞辱。
每逢小解出恭，也會有金狗色鬼尾隨，姐妹們不得不聯手親自阻擋金狗士卒的流氓行徑，然而都會被金狗上下其手，撕扯衣服。
日子過生不如死。
到了上京，十四歲的小妹仍舊被完顏宗雋從浣衣局帶走。
幾個姐姐哭的肝腸寸斷。
回想起這些遭遇，趙瑚兒清點戰果的時候，流淚不止。
看著就讓人心疼。
喬寒也感同身受。
“嶽將軍，我奉命全力配合你守城，四條蒸汽艦艇和三十條駁船，最大的運輸能力是兩萬軍！”
“用不了這麼多，駁船拖拽太多，影響速度，我現在就調一萬軍上船，爭取天黑之前，最快的速度，幫我運到九江河口！”
“離天黑不到一個時辰了，嶽將軍趕緊調兵，我來組織編織船隊，裝滿一個編隊走一個邊走，另外借幾匹馬，派幾個騎哨，在九江河口幫我們尋找登陸場燃起篝火，以防萬一天黑！”
岳飛還真沒想到，喬寒得到訊息第一時間已經讓水師開始做船舶編組和裝船的準備工作。
立刻讓王貴帶著城內五千，城外西面河邊五千守軍一起上船。
下令張憲和陳成立刻各自帶著一千騎兵，五千步卒朝著金狗方向追擊。
等他趕到海邊的時候，喬海還建議他把運輸火炮的馬匹跟騎兵一起，沿著海岸線趕到九江河口，火炮可以調運船上的部分近戰虎尊炮，這樣更節約時間。
時間緊急，岳飛欣然同意。
還問了問喬寒願不願意率領部分水師炮兵參戰。
喬寒當然求之不得。
於是岳飛乾脆讓喬寒節制王貴所部。
自己帶著親衛追擊先行一部的張憲，陳誠所部去了。
不得不說，完顏宗雋臨時下令撤退這麼遠，給岳飛襲營造成了很大的麻煩。
直到下半夜。
岳飛所部的官兵才趕到了九江河兩岸。
六千金狗拉起了帳篷，營地被九江河噼成兩半，差不多一半在河東，一半在河西。
“成德公主，你怎麼也來了！”
趙瑚兒的鎧甲款式雖然跟勝字軍將校同款，可是她瘦弱的身板非常醒目，哪怕在月光下，也是那麼明顯。
“作為記功官，沒在自己的位置上，就是臨陣脫逃！”
此刻的趙瑚兒跟下午柔弱的小公主狀態完全不同，臉上露出堅毅，內心比誰都渴望親眼目睹完顏宗雋的敗亡。
但是水師喬寒指揮使告訴她，此戰非常不好打。
敵人佈置了巡哨。
這些巡哨還是輪換的。
若非宋軍自己的騎哨很遠就把大軍攔住。
已經暴露了作戰意圖。
“將軍，金狗騎哨很警覺，巡視的範圍也很巧妙，行進的路程附近很難找到隱蔽點，根本無法靠近，既不容易被我們摸哨，也關注的範圍也很大！我們兩萬軍三個方向，都無法合圍對手！”
張憲最先趕來，把軍隊調動到了金狗營地的東北方向。
觀察了一快一個時辰。
看著金營中點點的篝火，軍帳中金狗睡的很安穩，讓他很生氣。
這些軍帳很分散，使用炮火比較吃虧。
金狗雖然沒有挖掘什麼防禦工事，但是騎哨不下兩百騎，差不多兩刻鐘就開始換防。
跑了一天的金狗居然如此警惕。
這讓他非常吃驚。
也讓趕來的岳飛下定了決心。
“既然無法全部合圍，那就衝陣！”
“張憲，王貴，陳成，給你們一個時辰，讓弟兄們在這外圍挖掘陷蹄坑，然後交代好步卒用軍陣和陷蹄坑結合佈防，我不希望今天兩仗被大量金狗逃脫的事情再次發生！”
密集的陷蹄坑補防人馬不夠的缺點，這是一個有效的辦法，突然間發起夜襲，金狗朝著沒人的方向突圍，碰上陷蹄坑比撞上軍陣還慘。
幾個將領看了看天，一個時辰已經是極限了，天色都快亮了，都認真點頭。
岳飛再次交代。
“一個時辰，一個時辰以後，不用下令，我率先進攻，中軍大帳方向歸我，你們各自負責一個方向的封堵，騎兵也以一千人為一對，朝著三個方向直接衝鋒！”
“喏，北面和東北方向就交給我了！”
“東面和東南方向，我爭取不逃脫一人！”
張憲，王貴，陳成紛紛領命。
喬寒說他們拉下來十二門重炮，已經瞄準了完顏宗雋的軍帳，這讓幾個剛準備離開的將校鬨笑起來。
“這段攻擊距離很長，我帶著騎兵從東南方向衝，衝到一半的時候，你點火！”
誰都想活捉完顏宗雋。
可是打仗都是兩軍博弈。
這場夜襲的勝算已經很大了。
對手沒有給甕中捉鱉的機會，也要打。
沒有合圍的條件，完顏宗雋只是先鋒，金狗東面，東北方向都是重兵集團，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到。
也就沒有留給宋軍留下循序漸進的空間和時間。
只能賭了。
斃殺總比讓這狗日逃跑的好。
“嶽將軍放心衝陣，我親自盯著你衝鋒的方向，點燃篝火打信號旗！”
步炮協同出一絲錯，就很容易誤傷友軍。
造成事故的將領是要承擔責任甚至進軍法處的。
喬寒的擔當讓岳飛有些感動，舉起了右手，看見對方也把手舉起來，兩人握拳激勵。
能消滅完顏宗雋，值得冒險。
岳飛抵達之前，張憲和陳成軍就已經挖掘了一些陷蹄坑。
眼看著一個時辰時間到了，紛紛召集隊伍，在沒有挖坑的地方，把步軍軍陣組織起來，給騎兵讓出進攻的豁口。
“公主，你不能上馬，不能再繼續往前，這裡是你記功的位置！”
眼看著岳飛要招呼親衛保護自己。
趙瑚兒連忙開口。
“嶽將軍，我不會犯險，等對手號角響起，我親自去給大軍擂鼓，我還等著看勝字軍一場一場的勝仗，你放心衝殺，我保證，我就在這裡看著你的雄姿！”
點頭以後的岳飛，翻身上馬。
此刻天已經有些矇矇亮了。
金軍比想象中的更加警覺。
還沒有衝到一半，騎哨老遠看見岳飛帶著騎兵衝入營地，毫不猶豫的吹響了手中的號角。
這一吹，營地裡亂成一團，其他幾路騎兵，也紛紛從三個方向衝入對手軍營。
喬寒見勢不對，立刻揮舞下手中的信號旗。
“開炮，全體開炮！”
不管是十二門臨安艦上的搬下來的重炮，還是船上近距離射殺的三十門實彈虎尊炮，對著敵軍中軍的方向，立刻發起了怒吼。
趙瑚兒剛敲響戰鼓，就聽見震耳欲聾的炮聲。
扭頭一看，完顏宗雋的中軍大帳被兩枚實彈命中。
興奮的把所有的情緒都發洩在戰鼓之上。
漫天就響起了宋軍的衝殺聲。
“殺賊！”
“殺賊！”
“復仇！”
“復仇！”
昨夜撤退比較遠，完顏宗雋睡的很好，當金軍示警的號角聲響起的時候，他連鎧甲都沒來的及穿，就翻身衝出了軍帳，尋找自己的馬匹！
這一跑，整好躲過了一劫。
剛拉著韁繩準備翻身上馬。
眼瞅著自己中軍軍帳被炮彈撕碎，他全身打了一個寒顫。
踏向馬鞍的腳因為馬匹受驚扯動一腳踏空。
一跟頭撞在馬肚子上。
緊接著，當他爬起來，再次上馬的時候，宋軍立刻開始了第二輪炮擊！
衝在最前面的岳飛已經越過了很多邊援的軍帳，他身後部分騎兵已經在按計劃絞殺這些軍帳的敵人。
第二輪炮擊勐的開啟，岳飛能感覺炮彈離頭頂很近！
嗖嗖的從頭頂越過，砸向了對手的軍帳。
他已經看見了中軍出來的四五個人，鎧甲都沒有穿，就上馬了。
其中一個被一發炮彈直接連人帶馬撕碎。
旁邊兩騎連人帶馬濺了一身的血，完全嚇蒙了。
身邊的是十幾個人騎上馬，甚至都不知道動，還有兩個動起來才發現韁繩還在木樁上拴著。
岳飛也不管有沒有第三輪炮擊，他盯著中軍大帳出來的十幾個敵人，帶著幾十個騎兵，儘量抓活的，他要把完顏宗雋送回登州凌遲。
四面合圍，中軍大帳附近被炮擊。
金軍的先鋒完全亂了。
殺賊，復仇的吼聲混雜著宋軍的戰鼓聲，炮聲，還有震天雷爆炸的聲音，彷佛就是催命的音符。
一敗，再敗的敗軍遇見了夜襲。
這批訓練有素的精銳再也沒有昨日在官道邊上的從容。
衝出軍帳的騎兵都在就近尋找馬匹，一個個騎上馬四散而逃。
恨不得馬兒長了一雙翅膀的岳飛，終於衝到了中軍大帳附近，眼看一個金狗迎面舉刀，他一槍就捅在金狗的喉嚨上。
“降者不殺！”
這話吼出來，岳飛自己都覺得彆扭，他感覺自己跟李敬在一起結義學壞了。
都會騙人了。
他身邊的親兵頓時明白岳飛的想法。
要活捉完顏宗雋。
“降者不殺！”
“降者不殺！”
一個個跟著學著吼起來。
這麼明顯的騙局，完顏宗雋豈能看不出來，氣的剛上馬的他，吼叫起來。
“大金的勇士們，不要理會宋軍騙人的把戲，突圍，去找四太子！”
看著一身綢緞裹衣的完顏宗雋叫喊。
岳飛眼睛亮了。
反光的絲綢當裹衣，這可不是一般人。
這混球的衣服是大宋皇宮裡搶的？
運氣來了攔不住，多半是完顏宗雋。
夾馬朝著向外狂奔的完顏宗雋追去，把槍橫在馬上，一手下了馬鞍邊上的弩箭就拉動弓弦上膛瞄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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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飛胯下白龍已經跑出速度，而完顏宗雋的馬兒才剛剛起步。
兩人距離越來越進。
眼看對手的馬速開始越來越快，岳飛的弩箭已經射出。
射人先射馬？
一箭插入完顏宗雋馬匹的兩股之間，岳飛只知道自己射中了，卻不知道在哪裡，他連忙再次拉動上箭。
前方馬匹吃痛的長嘶，立起了前蹄。
差點把完顏宗雋摔下馬去。
前蹄落下的馬匹沒有停頓，又繼續向前狂奔。
岳飛毫不猶豫，瞄準後再次一箭射出。
感覺像是命中了，他還是沒注意打到哪裡去了。
可是完顏宗雋一聲慘叫，讓岳飛笑的陽光燦爛。
他已經注意，對手為了避過宋軍軍陣，朝著陳成軍所挖掘的陷蹄坑方向轉折了。
即便兩件沒有讓他受到致命傷，他也跑不掉了。
當岳飛開始有意放慢白龍馬的速度，他竟然意外的發現，對手的馬速度也慢下來。
前方的騎將還不停的向後摸著什麼拉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