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世界搭建。
搭建出來的一所溫馨的校園，鏡頭給到了一個留著精神短髮，笑起來溫暖陽光的少年身上。
他和幾個朋友勾肩搭背的從操場朝著教學樓方向走去。
上課鈴響起，幾個小夥子撒腿就跑，相繼從後門跑進教室，坐在自己位置上大口大口喘著氣。
渣渣磚的座位是第三排，靠著牆的，他同桌空著，不知道是沒來，還是沒人。
總之，這少年笑起來會散發一種痞帥痞帥的感覺。
和現在相比，簡直判若雲泥，截然不同！
少年的眼睛，總閃著星星。
他拿著幾個紙球捉弄了幾個同學後，這才回到狀態，背靠著牆，手裡轉著筆，反正眼睛就是不看黑板。
這節課是英語課，老師也懶得管這些同學，反正又不是班主任，就只管講好自己要講的東西就行。
“嘿，上節課的卷子讓我抄抄唄。”
男孩兒放下手裡的鉛筆，扭過頭望著身後的女孩兒笑問一句。
女孩兒留著齊劉海兒，扎著馬尾辮，一雙大大的杏眼，朦朧著一層薄霧般的溼潤。
一向掛著笑容，而且一笑會露出一隻小酒窩的女孩兒，此刻嘴角向下，彷彿有說不出的委屈。
聽到男孩兒問她，她馬上低下了頭，從桌面上拿出一張卷子遞了過去。
男孩兒沒往心裡去，接過卷子轉過身抄了起來。
很快，抄完卷子。
對他而言，抄抄選擇和判斷題就可以了，其他東西寫不寫沒啥區別。
“誒，你卷子上怎麼有點溼，課間偷偷睡覺流哈喇子了呀。”
男孩兒將卷子還回去的時候，還笑著打趣了一下。
女孩兒抬起頭，望著男孩兒的眼睛，沒有說話，她那雙大眼裡卻逐漸朦朧起淚水。
“喂喂喂，我就開個玩笑，不至於哭吧。”
男孩兒後知後覺，頓時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
女孩兒就這樣平靜看著他，任由眼角滑下淚水，片刻後認真的衝著他說了一句：“你可以見到五班所有人都衝著他們吐口水嗎？”
“什麼？”
男孩兒懵了，不可思議的撓撓頭：“衝他們吐口水？幹嘛？”
“就說可以不可以。”
“我......你總得告訴我原因吧。”
“因為他們朝著我吐口水。”
“誰，我去給你削他。”男孩兒擼起袖子。
“我不要，我就問你可不可以衝著他們吐口水。”
“......”
這時。
渣渣磚的聲音響起。
“在當時我的心裡，這是一種很丟人的做法。所以，那天我沉默了，沒有為緣由，選擇沉默了。”
“我們前後桌兩年，無話不談。她會讓我臨上課兩三分鍾去給她買辣條，五毛錢一根的，好和她閨蜜顯擺。買回來後，她會吃一口，當著她閨蜜的面讓我吃掉。”
“她閨蜜有一次失戀，她陪著去喝酒，結果一瓶啤酒醉的不省人事。臨上晚自習的時候，她在班裡又哭又鬧，當著所有人的面，拉著我的衣服，說我欺負她。”
“每次放假回家，週末的早晨，她都會準時給我開影片，我們經常一聊就是一天，或者半宿。”
“她學習很好，我們市裡前兩個高中，總能考上一個。”
“所有人都認為我們該是情侶，是熱戀中的情侶。”
“少年心歡喜，我不知道什麼是喜歡，只是很享受和她在一起的過程。”
“甚至於有一次，因為叛逆我離家出走，老爸都偷偷上我的賬號去聯絡她，問她我是不是和她在一起。”
“就是這樣，那次，我因為覺得吐口水是一件很丟人的事兒，我沒問過原因，同樣也沒和她站在一起。”
“結果後來，直至她因為抑鬱休學一年，又轉學離開，我才知道......她那天哭的原因，才知道她為什麼讓我吐五班的人口水。”
“說起來是一件很好笑的事兒，她因為我和五班的人產生了衝突，五班大部分的人見到她後，都會衝著她吐口水。那天，她只是希望我和她站在一起而已。”
“可是，我沒有。”
“轉學後，我失去了她的訊息，後來聽別的朋友說過，她學習一落千丈，沒考上高中。去讀了職業技校。”
“也是在她轉校離開後。我才發現，我是喜歡她的，只是因為愧疚，我沒聯絡過她，也沒和她說過一句對不起。”
“時隔多年後，我偶爾一次見到了她，互相留了個聯繫方式。那次，我才知道，她有一條腿是義肢。”
“之後的一次同學聚會，有一個和她是老鄉的同學告訴我，在她休學期間，因為抑鬱症，一度想過自殺，衝上馬路，被車撞上，一條腿沒保住。”
“後來，她也沒再和我聯絡過。”
“我，只是沒和她站在一起。”
“只是當年，因為所謂的少年自尊心，我沒有和她站在一起。”
“甚至，到後來，為了避免她再提讓我吐五班口水的要求，我都沒問過那天她到底為什麼哭。”
“這是一個喝多了，我也不能打的電話。”
渣渣磚沉默了，虛擬世界中發生了變化，就在少年和女孩兒四目相對，女孩兒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
他在課堂上站起身來，提了一桶洗拖布的水後，大步走出教室。
當著英語老師的面，衝上二樓，找到五班，一腳踹開門走了進去。
將一桶髒水，潑在他們每一個衝著女孩兒吐過口水的人的身上。
“這幾年，我一直生活在愧疚中，如果有重來一次的機會，我會為了她挺身而出，我不會讓她一個人承受這一切。她，或許還和以前一樣單純，可愛。抑鬱症，又怎麼會困擾她呢。”
渣渣磚臉上滑落一行又一行的清淚。
虛擬世界一點點崩塌，他同樣沒選擇覆蓋記憶。
彈幕中就沒有像對待宋婉靈那般溫柔了。
幾乎全都再刷——渣男。
【渣男本渣，人家女孩子對你這麼好，你竟然......慫包一個。】
【罵你我都覺得浪費時間，你趕緊走好不好，我收回之前的話，你的聲音一點也沒有磁性，聽了就讓人覺得噁心！】
【一個大男人，這麼慫？什麼叫不敢打，我要是你，我早就打了。人家因為你，沒了腿，失去了美好的未來，你讓人家今後的日子怎麼過。】
【要是男人，就還一條腿回去。】
【我說，你們這些批判者能不能冷靜點？人家是在分享，他能將這段故事當著幾千萬人的面講述出來，是多大的勇氣？我覺得他在懺悔了。】
【你給她打個電話吧。】
【別了，別打擾人家，說不定人家沒你，過得更好呢。】
就在這時。
剛摘下頭盔的男孩兒褲兜裡手機響了起來。
他拿出來一看，原本空洞無神的眼睛，頃刻又展現了光芒。
和畫面最開始一樣，是一雙閃爍著星星的眼神。
手機螢幕上，赫然是兩個字——滄海。
電話接通。
男孩兒選擇的是擴音。
沉默幾許後，那頭主動有人說了句話：“我現在不需要你幫我吐口水了。可是，我腿走得慢，你還願意去給我跑著買辣條嗎？”
“不。”
渣渣磚斷然開口，在一串即將又要進攻的彈幕到來前，他說了後半句話。
“我可以揹著你，去你任何想去的地方。以後的日子，我來做你的雙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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