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可惜，可惜。”獨孤劍聖望著楊戩，眼中閃過一絲失望，沒有回答他的話，自顧自的說著：“劍是好劍，可惜，是一把假劍。”
“人也不是學劍之人。”
搖了搖頭，他轉身離去，竟是再不看楊戩一眼。
一陣風吹過，楊戩看著獨孤劍聖離去的背影，有些難以置信：“我...被無視了？”
身為三界戰神，雖然這個名號有些水分，但是他什麼時候被人這般無視過？
楊戩呆在原地，半晌，忽然笑了，有點意思。
幾步追了上去，跟在了獨孤劍聖的旁邊：“你剛才那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劍是好劍，卻是一把假劍？”
“什麼叫不是學劍之人。”
楊戩連聲問著，後面一句話他還勉強能聽懂，這是說他不是練劍之人。
說的沒錯，他確實不是練劍的，他拿手的是三尖兩刃刀，自身最強的，還是眉心的天眼。
無論是從哪裡論，他都不算是學劍的。
雖然，他懂一些劍法，不過，也只是懂而已。
噌~
忽然間，劍鳴響起，楊戩毛骨悚然，體內剛平息下去的獨孤九劍劍意，再次沸騰了起來，不受控制的衝了出來，向著獨孤劍聖忽然伸出的劍指碰撞而去。
咔嚓！
伴隨著一道清脆的碎裂聲，楊戩的獨孤九劍劍意，宛若瓷器一般碎裂。
楊戩呆在了當場，愣愣的看著獨孤劍聖的劍指，心中被那一道劍指所佔據。
獨孤劍聖這一劍指，並沒有使用多少力量，甚至都趕不上他被動施展獨孤九劍劍意而用的力量。
雙方就力量來說，他強，獨孤劍聖弱。
但是，結果卻恰恰相反，在那劍指之下，他的獨孤九劍劍意顯得那麼脆弱，那麼不堪一擊。
“明白了嗎？”獨孤劍聖望著楊戩，平靜問道。
楊戩默默點頭。
明白了，他確實是明白了。
他從哪吒身上所參悟的獨孤九劍劍意，就如同他之前所想的那樣，只是一層皮，其中還有一些東西，他沒看懂。
現在，他終於明白，他沒看懂的那些東西是什麼了。
“是心。”楊戩沉聲道。
“孺子可教。”獨孤劍聖讚許的看了楊戩一眼，卻沒想到，他竟然能看的出來。
之前他是被楊戩身上的獨孤九劍劍意所吸引，故而前來。
本來以為自己能遇到一個可堪一戰的對手，卻沒想到，只是一個不懂劍的菜鳥，而且好好一門劍法，被他學的亂七八糟的，完全糟蹋了這一門絕世的劍法。
“這劍法你是從何處學來？”
獨孤劍聖有些期待的問道。
楊戩搖了搖頭：“不知。”
他是從哪吒身上學到的這門劍法，但是，他知道，面前這人想要知道的答案不是這個。
他總不能說是哪吒吧，因此，只能說不知。
“不知？”獨孤劍聖眼中的期待落下，看了楊戩一眼，轉身離去。
不知就不知吧，看他樣子，劍法也沒學透，似是而非，想來是偶然獲得了這門劍法，沒有師傅教導，方才修成了這般模樣。
“你要去哪兒？”
楊戩追了上來問道。
“去找一個人。”獨孤劍聖回道。
“找人？”
楊戩疑惑，看著獨孤劍聖，這才發現，他身上劍意沖霄，戰意凌然，當即瞭然：“那人是你的仇人嗎？”
“不是仇人，是對手。”
“一個躲了我多年的對手。”獨孤劍聖眼神淡漠，聲音平靜，但楊戩卻分明能從其中聽出一絲怒意。
“躲了多年？是打不過還是不屑打？”
楊戩看著獨孤劍聖，在心中默默的想道。
“估計是後者了。”
看獨孤劍聖是在憤怒而不是帶著殺意，顯然，結果已經很明顯了。
這樣的事情，他很能理解。
他作為三界戰神，也經常遇見一些人挑戰，剛開始還能提起興趣打兩場，但後面，實力差距太大，根本沒有戰鬥的樂趣，他也就躲了起來。
現在，看這樣子，獨孤劍聖就像是那些曾經挑戰他的人一般，而他所要去找的那個人，就是當初的楊戩。
心中想著，沒有再問，靜靜的跟在獨孤劍聖後面，對於獨孤劍聖口中之人，他很是好奇。
獨孤九劍的缺失在哪兒，他現在已經清楚了，但是，清楚不意味著他就能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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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他收穫更大的，是這獨孤劍聖的點醒。
在這方武道世界之中，武功是外物，唯有心才是永恆。
有再強大的武功，沒有對應的心，也發揮不出多少威力。
他缺的就是這麼一顆心。
這一點，不光是在武功之中，就連在法術之上，也是適用。
他忽然明白，自己一直無法突破金仙的關隘是在哪兒了。
他缺少一顆心，無論是法術，還是神通，亦或者是天眼，都被他當成了手段，並沒有對應的心。
雖然說，道行是根本，但是，他似乎從未明白什麼是道行，一切也都是順水推舟而行，實力自然也就起來了，道行自然也就有了。
但是，實力是上來了，道行也上來了，但他一直沒有找到自己的心，因此，自身的一切，都顯得那麼虛幻，不穩。
這一點是他現在才看出來的，之前他一直以為自己的基礎很紮實了。
但現在看來，卻是那麼的虛浮。
這次的武道世界，他沒有白來，收穫很多。
也因此，他對於點醒他的獨孤劍聖，心存感激，也對於這方武道世界更是多了一絲敬畏。
毫無疑問，能弄出這麼一方武道世界，而且更是弄出了武道這麼一個別亦於仙道，神道的存在，其強大之處，難以想象。
走了不多久，忽然聽到了一股幽怨的二胡聲。
“無名，你終於還是出現了。”
沒等楊戩多想，就聽到旁邊的獨孤劍聖怒聲說道。
無.鄧祖.名，坐在一方大青石之上，手中拿著一把土黃色的蟒皮二胡，低頭拉著，聽了獨孤劍聖憤怒的聲音，停下了動作，抬頭看著獨孤劍聖，輕輕搖頭：“獨孤劍，這麼多年了，你還是沒有放下。”
“三十年了，我躲了你三十年，你就足足找了我三十年。”
“你怎麼就放不下呢！”
聞言，獨孤劍聖更怒，白色鬍鬚高高飄起，像是聽到了什麼可笑的事情一般，怒聲道：“放下，說的輕巧，無名，如果當時敗的人是你，你能放下嗎！”
“獨孤，勝負真的有那麼重要嗎？”無.鄧祖.名，輕聲嘆息：“一時之勝負，讓的你足足三十年，都放不下。”
一旁的楊戩聽到這裡，大概明白了什麼，不由古怪的望著鄧祖所操控的無名。
“聽聽，這說的是什麼話。”
“你贏了，當然可以說放下，可是對於敗者來說，怎麼可能放的下？”
楊戩望著無.鄧祖.名，忽然感覺這人似乎沒看上去那麼正經，口中說的都不是正經話。
而且，其所作所為，也不是那麼正經。
就因為你贏了，所以你躲了他三十年？
在這三十年中，你是放下了，可有沒有考慮過對方的感受？
想著，再看向獨孤劍聖的目光不覺帶上了憐憫。
可憐的傢伙，楊戩覺得，這傢伙到現在，還沒瘋，已經算是心智堅定了。
“無名，少說廢話，今天，我定要一雪前恥。”
獨孤劍聖怒吼一聲，揚手，無雙劍在手，聖靈劍法施展，身影如電，一招一式，朝著無名而去。
楊戩看的目不轉睛，這般劍法，沒有毀天動地的聲勢，卻自有一股奇妙的韻律，尤其是其中對於心意的展現，更是淋漓盡致。
他才剛剛領悟心的意境，這時在看獨孤劍聖的聖靈劍法，頓時收穫頗多。
看著看著，他彷彿看到了一雙璧人，郎情妾意，雙劍合璧，花前月下。
他看的好像不是一門劍法，而是一個故事。
劍法凌厲，迅猛，宛如初時情侶熱戀之時，與害羞之中帶著渴望，期待。
劍招密不透風，迅捷剛猛，柔情似火，一招接一招，不見停歇。
楊戩看的如痴如醉。
忽然，劍法變了，劍招速度更快，宛若密雨，不過，這雨太大，落在身上，砸的人生疼，再不見一絲情意。
風雨中，楊戩似乎看到了那對熱戀中的男女分開，男人毫不留情的離開。
劍法之中，忽然就沒了東西。
沒了愛，沒情，沒了欲，甚至都沒了自我，有的只剩下一把劍，一把冰冷的劍。
冰寒刺骨，讓人心寒。
楊戩忍不住打了個激靈，驚異的看著獨孤劍聖。
“這就是你的劍心嗎？”
他搖了搖頭，如果劍心是這樣的話，他寧願不要，之前心中出現的一絲念頭，悄然散去。
從熱戀到毫不留情的拋去，這般絕情，這般無情，和他的道不。
雖然他現在還不清楚自己的心是什麼心，但毫無疑問，他不是無情之心。
他放不下自己的父親，放不下自己的母親，放不下自己的三妹，放不下自己的大哥。
雖然，現在，大哥，父親都不在了。
但，如果要讓他為了實力，放棄對他們的感情，他是絕對不願意的。
“這人不光看上去像是一把劍，整個人都變成了一把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