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蘇浩滿懷期待的同時,懷沙也在他的教師崗位上,兢兢業業的耕耘著。
他站在講臺上,面對著臺下抬起頭來看向自己的學生,拿起一根粉筆,在黑板上寫下了這麼一個詞:
自由。
他指著黑板上的“自由”一詞,同時看向臺下的學生們,詢問道:
“在座的同學們,我想請問你們,你們如何理解這個詞彙?”
臺下的學生們面面相覷,終於有一個學生舉起了手,那是個黑人少年。
懷沙微笑著指了指這個孩子:“艾倫,你來回答這個問題。”
黑人應聲而起,理直氣壯地朗聲回答道:
“自由,就是放手的意思。我理解的放手,就是老師不要過多地管束我們,任由我們自由成長,長成最自然的形狀,秉持著最本質的真我。”
懷沙笑著點了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不想被像我這樣的大人們所設下的條條框框束縛住,對嗎?”
黑人冷哼一聲,回答道說:
“你的話,我還願意聽一些。至於別人的條條框框,我很抱歉,在我看來,這個學校的老師,除了你以外,都是自以為是的傻逼。”
懷沙頓時收斂了笑容,正色道:
“艾倫同學,請你收回剛才的那句評價,這很不禮貌。你對我承諾過,絕不再當著我的面罵人了。”
黑人臉一紅,站在那裡尷尬了許久,終於憋出一句話:“我收回…這學校裡沒人是傻逼。”
整個教室不禁鬨堂大笑了起來,更有人起鬨道:
“艾倫,我看你他媽才是最大的傻逼啊!哈哈哈哈!”
黑人扭過頭來,狠狠瞪了後座那個嘲笑他的白人少年一眼,那眼神彷彿在說“這事沒完”。
“道歉鮑勃!”懷沙看向那個白人,嚴肅地說道。
白人少年聳了聳肩,拍了拍那黑人的肩膀,笑道:“不好意思艾倫,我就開個玩笑,別當真。”
黑人的表情這才有所緩和。
懷沙環視眾人,又問道:“同學們,你們理解的自由,是不是和艾倫所說的一樣?自由,即放手?”
現場鴉雀無聲,沉默即是肯定了。
“我的理解是,自由,即自我控制。”
懷沙認真說道。
“所謂自我控制,就是自己控制自己,去做什麼的權力。這個權力的主體是自我,客體是去做的事情。”
“而不自由,即‘自我’遭受了來自‘外界’的干涉,這個‘外界’包括很多,比如家長、老師、外人的看法、社會的預設規則等等。它們干涉你們的自我控制,干涉你們想做的事情,這一切的干涉行為,總結起來,即你們口中所謂的‘條條框框’。”
“對於這一點,你們同意嗎?”
所有同學都陸陸續續點了點頭,顯得十分和諧,但這和諧之中,還是蹦出了一句不合時宜的“說人話”。
懷沙並未動怒,繼續說道:“自由即自我控制,這一點我們達成共識,那麼接下來我們分析一下,自我控制的主客體。”
“主體,即自我。”
“什麼是自我?”
這時突然傳來一陣竊竊私語和壓抑著的低沉笑聲:自我這個詞,還用解釋嗎?
“我的理解是,人的自我有兩個,一個叫理性,一個叫感性。”
懷沙突然指向那個黑人少年,說道:
“比如艾倫,一個混幫派的邊緣人士告訴你,飛那些葉子會讓你看起來很酷。這是一個來自‘外界’的干涉。面對這個干涉,你會怎麼想?你又會怎麼做?”
黑人少年沉吟了許久,說道:“飛那玩意肯定是不對的,但那看起來確實很酷,我又忍不住想試一試。”
“坦誠的,典型的,一針見血的。”懷沙點點頭,繼續說:“就如你所說,你‘自我’中的理性告訴你,飛那玩意肯定是不對的,可‘感性’告訴你,但那確實很酷啊!”
“我想提醒你的是,當你飛第一片葉子的時候,你就已經失去了‘正確的自由’。”
“為什麼?‘飛那玩意’是一個顯而易見的錯誤行為。但在外界的干涉下,你自我中感性一面取得了上風,從而控制你‘飛了那玩意’。”
“這個時候,你的自我控制成功被干涉了,你做出了錯誤的行為。”
“你以為你‘飛那玩意’時,你是自由的,卻不知,你失去了正確的自由。”
所有同學都陷入了深思。
“自由是什麼?自由是不被錯誤干涉的自我控制,當我們明知某件事情不對,卻因外界的干涉去做時,當我們明知道一件事對,卻因外界干涉而不去做時,你就失去了真正的自由。”
“一個娼妓約你,你明知那違法,不合道德,卻因慾望應約了;一個人打群架邀你助拳,你明知那違法,不合道德,卻因礙不過面子應約了;一個人販賣癮品,請你幫忙運輸,並給你報酬,你明知這風險巨大,會坐牢,但在利益誘惑下,你幫忙了…”
“種種這樣的行為,都是包裹在自由外皮下的不自由!”
說到這裡,看著陷入沉思的同學們,懷沙又在黑板上寫下“家長、老師、所謂的酷傢伙、教育、規則、道德”等詞。
“老師和家長為什麼總試圖去干涉我們?因為他們想糾正我們的自我控制,讓我們實現‘正確的自由’。”
“所謂的酷傢伙,那些邊緣人士,為什麼也總試圖干涉我們?因為這樣他們能獲得利益。娼妓約到我會有錢賺,請到我助拳他就能打贏架,我幫忙運輸,他就能賺到大錢,即便被警員抓到,背黑鍋的也是我!”
“那麼教育、規則和道德是什麼關係呢?教育幫助我們明事理,教會我們相對正確的價值觀,並懂得規則和道德,武裝我們的心靈,強化我們自我控制、對抗外界錯誤干涉的能力,即‘正確的自由’。”
“所以,我的建議是,多看書,多學習,多實踐,多思考,多溝通,這樣有利於我們實現自由。”
說到這裡,懷沙放下粉筆,說道:“同學們可以靜下心來想一下,什麼是‘正確的自由’,什麼是‘錯誤的自由’。”
於是,整個教室便在沉默中度過了安靜的5分鐘。
這是一個頭戴綠色禮帽、身穿綠色休閒西服的靚麗女孩突然舉手。
懷沙笑著指了指那女孩,說道:“愛德華II,你請問。”
愛德華II揚起頭來,那雙翠綠的眼睛宛若審視獵物般,打量著懷沙,問道:
“既然您說正確的自由意味著自我控制,那麼我想請問,這座城市的大人們,比如那些掌握著巨大財富的企業家,那些手握權柄的肉食者,以及那些隱藏在幕後的社團大老們,他們是不是也實現了自我控制?”
愛德華II低下頭,頓了頓,短暫的猶豫後,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終於圖窮匕見:
“如果是的話,他們的自由就是正確的嗎?”
懷沙一愣,略一思忖,回答道:
“前兩者的自由要具體事件具體分析,比如曾經的光明騎士哈維登特,又比如布魯斯·韋恩,這類人當然實現了正確的自由,因為他們的自由使這座城市變得更好。”
“社團首領的自由當然是錯誤的,他們的自由建立在這座城市的痛苦之上,”
愛德華II繼續問:
“如果他們的自由是錯誤的,那麼為什麼他們卻過得很好?比每個人都好?”
懷沙微微一笑:
“你怎麼就知道,他們會過得很好呢?”
愛德華II也綻開了一個清純無比的微笑,說道:
“這是顯而易見的事實,他們不必為了生活而發愁,一招手就有香車美女擁入懷抱,睡個覺的時間,賬戶上就會多出我們加起來一輩子也賺不到的財富…他們得到了這麼巨大的利益,又怎麼能說他們沒有實現自我控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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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女孩犀利的提問,懷沙頓時有些警惕地看著對方,在所有同學們期待的目光下,突然笑道:
“所以,正如我所說,這些人的自由是錯誤的,他們的自我控制在利益的影響下,跑偏了。”
“屆時,會有來自外界的干涉,來正確地糾正他們跑偏了的自我控制。”.
愛德華II緊盯著懷沙輕鬆自若的眼睛,逼問道:
“誰會糾正?”
懷沙對視著愛德華II翠綠的眼睛,澹澹說道:
“誰知道呢?也許今晚,也許明天,這個糾正總會到來。同學們這幾天放學後,有沒有意向留下來,上幾個晚自習?我聽說最近警方加大了打擊犯罪的力度,這個糾正即將到來,而新聞,則會告訴我們糾正的效果。”
“我相信這個糾正,不會讓我們失望的。”
女孩翠綠的眼睛流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目光,那眼神像是在說,我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