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又名《巴士上的漸凍女孩》
那個女孩似乎並沒有注意到懷沙，這個幾分鐘前還在巴士幫過他的老男人。她只是自顧自地坐在麗絲汀的辦公桌前，翹起了二郎腿，一臉的倔強和叛逆。
可以這麼說，她在巴士上挨老男人的打時有多狼狽，她此刻面對這個認真負責的校長麗絲汀時就有多囂張。
“有何貴幹，偉大的麗絲汀校長？”女孩陰陽怪氣地說道。
麗絲汀看著一臉不屑一顧的女孩時，灰藍色的眼睛浮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憤怒，但優秀的職業素養使得她將這股憤怒壓抑下去了。
女孩見麗絲汀不說話，感覺自己贏了一程，隨即看了一眼手錶，得意洋洋地說道：“校長大人，我們能加快速度嗎？我還有些事，趕著要去做呢。”
麗絲汀深吸一口氣，竭盡全力壓低聲線，維持著語氣的平靜，然後說道：
“蔻德·弗裡斯，我有你最近幾周的評測報告，你知道上面都寫了什麼嗎？FFFFF…F。”
“是的，FFFFF，不及格。好吧，那又如何？我不在乎。”那個名叫蔻德的女孩聳了聳肩，一臉的無所謂，以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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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似旁觀者般的…冷漠。
就好像連續幾周不及格這件事，發生在別人身上一樣。
麗絲汀注視著蔻德的表情，繼續說：
“不在乎？呵呵，好吧。我之前聽說過，你想成為一名鐵人三項運動員，但這並不意味著學習不重要。以你現在的成績，也跌破了體育特長生的下限…”
“不，不，不…”女孩搖了搖手指，“我改主意了，我想當一名模特，或者跟朋友組個樂隊…未來的選擇這麼多，我會做些什麼，誰知道呢？沒有人能限定住我的未來，更沒有人能禁錮我的自由。”
“未來？自由？”麗絲汀突然對眼前這張青春靚麗但卻濃妝豔抹的臉龐厭煩至極，她緩緩站起身來，看向窗外，可窗戶上的玻璃竟也倒映出了蔻德的臉，這讓她沒來由地產生了一種想要砸碎這玻璃的衝動！
“沒事的話，我該走了。”女孩突然站起身來，準備轉身離去。
可就在轉身的一瞬間，她看到了坐在旁邊沙發上的懷沙！那溢於言表的失望表情，清晰地映入了自己的眼簾！
“站住！”麗絲汀終於按捺不住了，她轉過身來，看向蔻德，怒極反笑道：
“好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自由？未來？你簡直噁心得我想吐！”
蔻德緩緩轉過身來，看向麗絲汀。相比較於懷沙臉上的失望，她寧願去面對麗絲汀校長的憤怒。
“你想知道事實嗎？事實就是，1，你既無法成為運動員，也唱不了歌彈不了琴，更成不了模特。你只能蛻變成那些忙忙碌碌卻連最基本的衣食住行都無法滿足的人，佔據整個阿美利加80%勞動人口比例的碌碌無為的一員！”
“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你要和80%的美國勞動力去踏上同一條擁擠的賽道，去競爭一份連自己都很難養活的廉價工作！但這些簡單的工作，註定會被AI智慧所取代…去看看韋恩大樓吧，那裡連掃大街的，都是他們研製出來的只能機器人！”
蔻德聳了聳肩：“那又如何？”
“2，鑑於你有點姿色，所以你的未來只有一個，那就是為那些男人提供特殊服務！你照這麼下去，你的人生將是一出壞孩子的經典桉例，期間你必將染上那些壞習慣，成為被人操縱的癮君子。”
她摘下眼鏡，狠狠摔在了自己腳下！咆孝道：
“你會掙扎在街頭，感受著一萬只螞蟻在身上爬、一萬只蚊子在身上叮咬的感覺！你屆時連一天，一小時，不，一分鐘、一秒鐘，都撐不過去！”
“你的人生遭遇滑坡，然後墜入低谷，最後沉淪深淵.........
“你絕望地回顧自己的人生，想要改變.............
蔻德的表情慢慢變了，她不敢在直視麗絲汀，而是將目光慢慢放在那張辦公桌上。
她想到了自己隨身攜帶的那些的香菸…她接觸抽菸已經一年了，最近有人開始挑唆她，準備這幾天就試試。
麗絲汀的聲音有些沙啞了起來，慢慢產生了哭腔，繼續說道：
“每當我來到這座學校，看到彷彿永遠都清掃不完的那些菸蒂.......但我不能，我不能無所謂，我不能不在乎！我坐在這個位置上，就必須要承擔這一切！可你們呢？”
“對於你們來說，無所謂當然簡單，但他媽的你們敢有所謂一次嗎？你們能不能不再逃避，去正視自己的人生？！太讓我失望了，別說正視，直到現在，你們甚至都沒有睜開過眼睛！
！滾！滾出去！
別再讓我看到你們！
！”
“Fxxk you！”蔻德痛罵一聲，然後頭也不回地大踏步離開了這間辦公室。
懷沙看著蔻德奪門而出的背影，心中的弦彷彿被撥動了一下，然後追了出去。
麗絲汀看著在吱呀聲中不斷擺動的辦公室門，難以相信自己竟然衝著一個學生說出了那些難聽的話。她此前從來沒有對任何學生這麼大聲地說過話。
她趴在桌子上，任憑眼淚滑落眼角，無聲地啜泣起來。
蘇浩沉默地看著發生在自己眼前的一切，輕輕走上前，將那副碎了一側鏡片的金絲眼鏡拾起，放在了麗絲汀的身邊。
麗絲汀抬起頭來，看向蘇浩…她太需要發洩了…她不禁問道：“我是不是太過分了？”
蘇浩微微搖了搖頭：“有時候，重症需下勐藥。”
“你不瞭解她，她是本來是一個好孩子，夢想是成為一名鐵人三項運動員。可上帝總是不卷顧好人，她在去年檢查出一種病：‘多發性硬化症’。就和漸凍症一樣…她會逐漸的手腳僵硬、肢體結冰、舌頭打結不能說話…未來的某天，她一定會坐上輪椅，一坐，就是一輩子。”
她突然轉頭看向蘇浩：“你知道病發時，是什麼感覺嗎？”
蘇浩搖了搖頭。
“你在懸崖邊上，原地轉圈，在1分鐘內連續轉100個，然後勐地停住…那一瞬間，你頭暈目眩，情不自禁地向懸崖那邊扭去…”
“那個感覺，就是多發性硬化症發作的感覺。”
蘇浩的目光不禁垂了了下來。
“於是，她的夢想，就此斷送了。”
她睜著通紅的眼睛，繼續說道：
“海倫娜上個月又查到，她是已經過世了的，維克多·弗裡斯先生的女兒。”
蘇浩心意一動，聽著這個名字，只覺得無比熟悉，不禁問道：“維克多·弗裡斯先生，他是？”
麗絲汀目光顫抖，看著牆上掛著的一幅油畫，油畫上描繪出的，是掙扎在在茫茫的暴風雪中一個被凍僵了的女人，她右側的一半身體還算完好，但左側身體已經完全被積雪覆蓋。
“他有一個綽號，叫…”
“急凍人。”